第136章 ——萬世極樂教

  蝶屋。

  神崎葵站在蝶屋大門，她擔憂的望著門外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

  手中，從未出鞘的日輪刀，用力攥緊。

  猶豫了許久。

  踏。

  她眼神戰慄，但用力一步踏出了蝶屋。

  ……

  ……

  夜晚。

  樹影婆娑，微風拂過樹梢，微微晃動。

  一前一後兩個人影正在山間艱難的前行著。

  咔噠。

  碎石隨著兩人的行走脫落山體，從斜坡上滾落。

  「佛珠先生…真的沒事嗎？」

  腳下踩著碎石，走在信徒身後的女性有些擔憂的回頭，看了眼後方黑漆漆的林子。

  她身上的衣物有些破舊，雙手不自覺的抱在一起，摩挲著。

  衣物縫補的痕跡明顯，因破損而裸露在外的臂肘，也顯得髒兮兮的。

  她是一個前段時間，吉原花街暴亂，趁機出逃的游女。

  本以為終於逃出地獄。

  但卻因為身份和從小在吉原長大，而根本不會其他工作。

  最終淪落到街頭行乞。

  她眼神隱隱不安的看向前方信徒的背影，語氣遲疑：

  「那個，你們的什麼萬樂教，真的在這種…深山裡嗎？」

  雙手害怕的湊著，似乎已經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畢竟…

  女人看向面前穿著華貴，手捧佛珠的信徒。

  只要跟著他去信教，就可以不做任何辛苦的事情，以想要的狀態生活這種話。

  ——簡直越想越可疑！

  再加上現在越走越偏僻的方向！

  再笨的人，也能察覺到不對！

  聽見女人的話，信徒前進的腳步微微停滯。

  手中，念珠思忖著撥動了兩下。

  「哈哈。」信徒表情突然動容了一些，接著微笑的回過頭，輕聲安慰著：

  「平心靜氣渡紅塵，觀自在者得解脫——這是我教的教義，不必擔心。」

  眯起的眼睛緩緩睜開，在漆黑的森林裡隱隱反射著月光：

  「萬世極樂教就在前方。」

  說著，信徒伸出一隻手，指向林子樹梢的遠處：

  「看。」

  女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視線穿過樹梢，山巒迭起的遠方。

  層層迭迭的林子裡，正坐落著一些看起來不起眼寺廟模樣的建築。

  那裡燈火通明，與周遭黑漆漆的一片顯得格格不入。

  仔細聽的話，似乎確實能隱隱聽見歌唱歡呼的聲音傳來。

  信徒見女人一副呆愣的模樣，他收回眼神，微笑著轉回身，輕聲哼了一下。

  ——無知的凡人。

  接著漫步前進，聲音逐漸遠去：

  「等見到了教祖大人，你將明白一切。」

  女人的視線在遠處的寺廟以及前方逐漸走遠的信徒背影中來回糾結。

  瞳孔戰慄，她下意識想要扭頭。

  卻驀然瞥見了自己身上破舊無比的衣物，以及余光中髒亂不堪的頭髮。

  耳廓，迴響著信徒白天時，對街頭求乞的自己說過的話：

  ［不用做任何辛苦，或者不想做的事］

  ［以安穩快樂的心態生活］

  ［這是我所在的教會——萬世極樂教］

  怔怔的低眸盯著自己踩爛的草鞋。

  她緩緩抬起頭，失魂落魄般邁出了朝前進的一步。

  踏，踏…

  就在女人逐漸加快腳步，跟上了信徒前進的步伐時。

  前方。

  林子小路的分叉口。

  炭十郎幾人經過一天的趕路，終於在夜晚時分來到了寺廟的附近。

  「教徒先生——」

  蝴蝶忍微笑著，她輕聲朝前方詢問：「還沒到嗎？」

  此刻。

  「催什麼催。」鼻青臉腫的光頭教徒正難受的抽了抽鼻尖，嘴裡不情願的低聲嘟囔著：

  「快了，就在前面。」

  「啊？！」身後，頭上扎著好幾個蝴蝶結的不死川聞言，頓時瞪目欲裂的盯著他，十分不善：

  「你那是什麼語氣？！」

  啪！手用力捏住光頭的肩膀。

  這時。

  踏。

  輕微的腳步聲從另一側的道路上響起。

  不死川瞪了光頭一眼，便緩緩退後，站回了眾人中。

  不久。

  手捧佛珠的信徒，從岔路的另一條路口走出。

  兩個信徒在y字形的岔路口，相視了一眼。

  遲疑片刻後。

  「——三條？是伱嗎！？」

  佛珠信徒下意識大聲喊出對方的名字，他顯得有些激動，手上的佛珠都忘記撥動：

  「你終於回來了！」

  晦暗的月光下，他滿臉欣喜的走來，一時間看不清光頭教徒的模樣。

  下意識朝對方身後看去。

  看著其身後跟著的烏黑一片的人影，他不由得感嘆道：

  「不愧是你啊！每次都能帶回來許多質量極高的新信徒！」

  光頭教徒聞言，他瞥了眼身後的眾人，見他們都沒有反應，只能扯著嘴角訕訕的笑著：「…嗯，哈哈。」

  佛珠信徒笑著拍了拍光頭的肩膀：「這次倒不謙虛了？教祖大人可是已經等你很久…」

  這時。

  在靠近之後，光頭的臉變得清晰了一些。

  臉上鼻青臉腫的痕跡，也依稀看得出來。

  見對方一副挨了很多揍的模樣。

  佛珠信徒一時間有些詫異，語氣凝噎，眉頭蹙起，後退了一步，伸手指著光頭：

  「你…這是怎麼…弄的這麼狼狽…」

  湊近看後，他看著光頭擠眉弄眼的模樣。

  不解的歪了歪腦袋。

  突然！

  唰！

  光頭身後的一眾人影中，猛地竄出了一個藍色和服的身影。

  「噫嘿哈哈！」

  伊之助飛躍到半空中，藍色的和服緊緊束縛著他的動作，但他仍然盡情的釋放著自我。

  啪嗒。

  他落在佛珠信徒背後，用力朝著後方仰頭，化好妝的漂亮臉蛋上滿是興奮的表情：「老子登場！」

  粗獷的聲音朝佛珠信徒大喊：

  「吃我頭槌！」

  「——什麼東西？！」佛珠信徒詫異的想要扭過頭，他睜大的眼睛中滿是驚慌失措。

  接著。

  砰！

  伊之助一頭槌狠狠磕在了猝不及防的佛珠信徒側脖頸！

  「噗咳嗬！」

  佛珠信徒頓時雙眼翻白，身體踉蹌，頭猛地往後一仰。

  整個人撲的一下，瞬間昏迷般趴倒在了地上。

  他努力的伸著手，想要指向光頭，最終只能無力的倒下。

  如嬰兒般睡眠。

  光頭教徒怔怔的目睹了全過程，他緩緩注視著躺地不起的同僚。

  咕嘟。

  害怕的咽下一口口水。

  本以為馬上到自家地盤，能稍稍囂張一些了…

  他暗自嘆了口氣——看來還是不行啊。

  「哈哈哈！」伊之助站在原地，緩緩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靚麗的弧度，他攥緊拳頭：

  「怎樣！知道本大爺的厲害了吧！」

  眼神中，滿是得意。

  ——這可是他日夜對著樹練習的頭槌，準備與炭治郎一決高下的招式！

  額頭，一個腫塊逐漸浮現。

  背後。

  唰！

  「誰叫你——」宇髓天元黑著臉，出現在伊之助身後：

  「——隨意行動的！？」

  啪！

  一巴掌打在他的頭頂。

  「唔！」伊之助咬緊牙根，捂住被抽的生疼的頭頂，忍氣吞聲的蹲了下去。

  眼神里，卻暗藏著對宇髓天元的鬥志。

  不遠處。

  「……誒？」

  衣著破舊的游女遲疑的邁著步伐，她眨巴眨巴眼睛，恍惚的盯著已經倒地的佛珠信徒：

  「發生什麼事了…？」

  眼神發懵的抬起，看向伊之助一眾人。

  看清身材高大的宇髓天元，以及其身後眾人隱隱約約的身影后。

  「噫！」她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顧不得地上躺著的信徒。

  連忙轉過身，眼角含淚的朝著反方向踉蹌的逃跑。

  ——果然！跟著這個傢伙來不是什麼好選擇！

  踏踏踏！

  炭十郎站在幾人身後，他目光移動，看向不遠處邁腿逃跑的游女。

  ——普通人…同樣被唬騙過來的嗎。

  看著對方慌不擇路的模樣，炭十郎微微低下頭。

  戳了戳懷裡鼓起的包，輕聲呼喚著：「剛八郎，剛八郎。」

  「噶？」剛八郎從炭十郎懷中鑽出腦袋，它疑惑的晃了晃鴉頭。

  炭十郎伸手指了指游女的方向，他壓低自己的聲音：

  「跟著她，別讓她碰見鬼了。」

  「噶！」剛八郎點點頭，它鑽出身子，一振翅膀，高高的飛向天空。

  ……

  許久。

  眾人繼續前行。

  極樂教寺廟大門。

  「——三條？！」

  看守大門的信徒捧著火炮，他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光頭教徒：「你…」

  語氣遲疑了一下，朝著三條身後看去。

  伊之助與滿臉死寂的時透兄弟站在最前面。

  視線再往後看，是正冷冷微笑著的蝴蝶忍，以及繃帶纏臉的小芭內。

  「…做得好啊。」沉默了一會，看門的信徒敬佩的對著三條點了點頭：

  「不愧是你。」

  「呵呵。」三條扯著脖頸，勉強笑出兩聲，聲音沙啞：「那，讓我們過去。」

  而三條鼻青臉腫的面龐，早就被厚厚的妝容遮蓋了下去。

  「當然。」信徒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讓開了位置。

  注視著三條帶著幾人離開，信徒用力抱了一下懷裡的火炮，重新守在了石階上。

  一旁。

  茂密的樹林中。

  炭十郎開啟著通透世界，自身氣息收斂，自由的從樹林翻牆進入了寺廟。

  「唔！唔！！」

  宇髓天元扛著努力掙扎的不死川，藏匿在一旁的樹上，靜靜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他眯起眼，目光掃過燈火通明的繁榮寺廟，低聲念叨：

  「…這群人過的倒是挺自在啊。」

  寺廟裡。

  燈光透過窗戶，舉杯暢懷大笑放聲高歌的人影比比皆是。

  ……

  ……

  與此同時。

  極樂教寺廟。

  本殿。

  朦朧的紗帶自天花板上垂落。

  昏暗的房間中隱隱有月光自窗戶透進，穿過瀰漫的塵埃，形成一束束柔和的光線。

  牆壁上銘刻著鑲金荷花的紋路，在血漬中熠熠生輝。

  「啊啦，猗窩座閣下竟然死了？」

  童磨正坐在房間中間的鬆軟蒲團上，他依靠著巨大的蒲團，一副驚訝的表情。

  啪！

  他打開摺扇，遮擋住自己的面龐，臉上錯愕的神情已經無比精湛：

  「…難怪呢，我怎麼也感覺不到他的氣息，還以為是……」

  童磨遲疑了一瞬，接著立馬笑著搖了搖頭：

  「嘛，既然無慘大人您這樣說了，那一定是我感知錯了。」

  面前。

  一隻眼珠模樣，底部生根的生物，正用短小的觸鬚支撐著身體。

  它與童磨對視著。

  那生物微微擺盪著觸鬚，像是在說些什麼一般。

  突然。

  「誒。」童磨直起腰來，他長長的驚訝一聲，接著像是在對什麼說話似的：

  「那這樣一來，上弦的鬼，就只剩下我…」

  他伸出手指點著，怔怔的看著豎起的食指。

  腦海中有印象的鬼似乎都已經死了。

  許久，童磨表情收起扇子，悵惘的長嘆一聲：

  「真寂寞啊——」

  這時。

  面前的眼珠甩了甩觸鬚。

  「不用管這些。」

  無慘陰冷的聲音在童磨耳畔響起，他此刻的語氣十分不耐煩，像是很著急般：

  「青色彼岸花有消息了嗎？」

  在吸取了上次意識存儲在墮姬體內，一時間無法脫離的教訓後。

  他決定將視覺一個個存儲在鳴女的血鬼術中。

  而並非直接控制上弦的軀體。

  畢竟——控制軀體的同時，痛覺的傳遞是真實存在的。

  聞言，童磨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饒是他，也不敢嬉皮笑臉的與無慘報壞事：

  「很遺憾，現在找到的有著相似性質的物件，您都已經過目了。」

  無慘陷入了沉默。

  這時。

  咚咚咚。

  寬敞的房間外，華麗裝飾的橫拉門旁。

  敲門的沉悶聲音緩緩響起。

  童磨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眼珠形態的無慘，見對方沒有生氣的意思，才皺著眉頭，想要開口訓斥門外信徒的失禮。

  「失禮了，教祖大人。」

  門外的信徒卻著急的先一步開口，他聲音有些顫動的喊著：

  「三條大人回來了，他說，他說——」

  信徒猛地倒吸一口氣，聲音沙啞：

  「——他找到了青色彼岸花！」

  聞言。

  啪嗒。

  眼珠的觸鬚猛地一顫動，瞳孔瞬間看向門外的方向。

  ……

  ……

  門外。

  漆黑的走廊上。

  小芭內停在走廊盡頭，看守著入口。

  剛剛通風報信的信徒已經昏迷倒地，蝴蝶忍正緩緩鬆開捂住他嘴巴，裝有迷藥的手。

  炭十郎站在門的一側。

  宇髓天元藏在天花板的隔層中，他仔細聽著房間裡的聲音。

  「…這是最快能夠見到教祖大人的方法。」

  光頭教徒變得囂張了許多，他笑著說著。

  不死川實彌貼在牆上，他一手摟著光頭教徒，另一隻手拔出刀刃，刀柄微微抵住他的脖頸。

  滿是血絲的雙眸，卻直直盯著門後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