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抱歉,萬世什麼教?

  第124章 ——抱歉,萬世什麼教?

  不久。

  悲鳴嶼住宅。

  「太好了呢,沙代。」

  千壽郎坐在門檻上,他笑著看著身旁站著,眺望遠方的沙代:

  「悲鳴嶼先生果然是一個溫柔的人。」

  身旁。

  「嗯。」沙代遠眺著,她深呼吸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低下頭。

  笑著看向千壽郎:

  「謝謝。」

  聞言。

  千壽郎怔了一下,緩緩收回眼神,他垂下頭,慢慢搖了搖腦袋,用著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自語著:

  「不…是我要謝謝你。」

  在幫助了沙代,目睹悲鳴嶼與沙代二人相擁而泣,情緒交集的瞬間。

  年僅十二歲的千壽郎,才終於徹底從母親早逝,父親頹廢的陰影中走出。

  ——即使是沒有能力成為劍士的他,也能夠幫助到他人。

  我,做到了。

  拳頭慢慢握緊。

  真正做到之後,內心澎湃的情緒是無法言喻的。

  「誒?你有說什麼嗎?」

  沙代疑惑的歪著頭,她沒有聽清,俯下身來,髮絲垂下,微微籠在千壽郎身旁。

  「什麼都沒有。」

  千壽郎輕聲微笑的回答著。

  與沙代互相交談了許久後,悲鳴嶼心中曾經的悵惘與多疑逐漸散去。

  屋檐之上,碧藍的天空中飄蕩著幾縷雲絮。

  古樸,風格宛若寺廟般的屋子內。

  「南無。」

  悲鳴嶼背對著門口,健碩的身軀蹲在地上,他臉頰上淌著淚水,語氣無比悲慟:

  「啊…啊…對不起…」

  寬厚的手中捻著吃食,混合著水準備著貓咪的飯食:

  「真正以己度人的…是我…」

  他雙手合十,捧著佛珠,就這樣靜靜的在貓食前坐了好一陣。

  流淌的眼淚都快浸濕了衣襟。

  在內心曾經對孩子們惡意揣測的自己進行懺悔後,他看向一旁,低聲呼喚著:

  「喵…吃飯了…」

  但在喚了一會後,白貓仍然沒有出現。

  正當悲鳴嶼疑惑的朝白貓的窩看去時。

  他動作一滯。

  通透的視野不自覺就打開了。

  一隻陌生模樣,常人無法看見的貓,此刻正趴在白貓的窩裡,舒坦的打著呼嚕。

  而白貓則畏畏縮縮的趴在角落裡,用著未開智的眼神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窩。

  明明窩裡沒有東西,但過去卻會被撓。

  這太奇怪了!

  白貓小小的腦袋裡無法思考這樣的問題。

  悲鳴嶼見狀,愣了一下。

  這時。

  在他的通透視野里。

  那隻名為「茶茶丸」的陌生的貓爬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接著嗅著地面朝這邊漫步走來。

  在悲鳴嶼的注視中,茶茶丸一副散漫的模樣。

  當它緩緩靠近食盆時。

  啪!

  伸出手猛地將它從地上撈起!

  「喵!!」茶茶丸嚇得一下瞪大了眼睛,它脖頸上的紙條拼命發光,但沒有任何作用。

  明明是在隱身狀態!

  直到悲鳴嶼將它舉起,泛白的眼眸對視。

  茶茶丸一時間有些發懵。

  「…鬼的氣息,血鬼術…?」悲鳴嶼雙手將茶茶丸舉起,他仔細感受著它身上的氣息。

  心中疑惑無比。

  ——什麼樣的鬼…會將血鬼術施展在貓身上。

  接著。

  在茶茶丸逐漸驚恐的眼神里,

  呲啦!

  悲鳴嶼伸出手,直接將它脖頸上的紙條撕了下來!

  茶茶丸愣了一下,眼神瞪大,它努力伸出爪子掙扎,第一次悽慘的叫出聲:

  「喵——!!」

  那是愈史郎給予的,能讓它這隻貓施展血鬼術的媒介。

  沒了這個紙,它茶茶丸縱使再聰明,也只是一隻普通的貓。

  呲啦,呲啦。

  在將紙條徹底撕碎,確保上面沒有任何鬼的氣息後,悲鳴嶼才放心的將茶茶丸放下。

  茶茶丸落在地上,沒有動彈。

  只是呆滯的盯著一地的紙屑。

  ——喵生無望。

  「吃飯吧…」

  悲鳴嶼寬厚的手搓了搓它的腦袋,接著聲音深沉的念起了經。

  他注意了一下茶茶丸背後的小皮包,但其中並沒有任何鬼的氣息。

  只有兩支試管,以及一張紙而已。

  「喵。」白貓小心翼翼的湊過來,發現茶茶丸沒有反應後。

  便用頭討好般拱了拱茶茶丸的脖頸。

  在茶茶丸眼中逐漸放大的後悔與絕望中。

  啪嗒。

  香噴噴的貓食放在了它面前。

  ……

  「…悲鳴嶼老師養了兩隻貓嗎?」

  沙代好奇的朝屋內探著頭。

  她看向正埋頭乾飯的茶茶丸和白貓。

  「…誒?」千壽郎同樣探頭,疑惑的撓了撓腦袋。

  他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才一隻來著。

  ……

  ……

  蝶屋。

  院子裡,

  「這傢伙是人類嗎?」

  「是吧。」

  伊之助仍然昏迷的躺在地上。

  「傷的真嚴重啊,肋骨都勒斷了。」

  幾個隱圍著他,竊竊私語著。

  這時。

  隱身後的位置。

  砰!

  「終於…」無一郎踉蹌了一下,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他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面前,是終於從山下推上來的,裝著名為[緣一零式]人偶的箱子。

  「…我們…做到了…」

  有一郎有氣無力的靠在箱子旁邊,他顫顫悠悠的舉起手,與一旁倒在地上的無一郎緩慢擊掌。

  啪嗒。

  晨曦的陽光下,兄弟二人的手掌擊在一起。

  兩人保持著這個動作,宛若一座雕塑。

  父親唯一郎安靜的躺在板車裡,若不是胸口的起伏平緩,隱們都以為他要去世了。

  這時。

  似乎是因為箱子被有一郎立起,豎著的箱門緩緩敞開。

  咯吱——

  露出了裡面人偶的樣貌。

  六支日輪刀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人偶身側。

  而這一幕。

  正好被剛剛從二樓走下,看向庭院的灶門一家人看見。

  「喔!」竹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愣了一下,接著驚訝的伸手指向人偶:

  「是爸爸!」

  「真的!」正被竹雄牽著手的茂聞言,猛地抬頭朝前看去,朦朧的雙眼看了個大概。

  坐在屋台上的炭十郎身形猛地踉蹌了一下。

  「爸爸——!!」茂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他一下掙開竹雄的手,張著雙手就朝人偶跑去。

  奔跑途中,他一下躍下屋台,穿過走廊,經過鍛鍊的身體靈敏的扭轉。

  但當他越發靠近人偶時,剛睡醒的腦袋也逐漸變得清晰。

  在離得足夠近。

  以至於能夠看清人偶損壞的臉部,和脖頸間的縫隙後:

  「爸——嗬!」

  茂的語氣與臉色急轉直下,他猛地剎住車,眨巴眨巴眼睛,小臉慘白的看向人偶。

  差點沒剎住車的雙臂踉蹌的努力揮舞了兩下,保持平衡。

  關節間的縫隙,只剩眼珠的半張臉…

  「…誒。」他不敢相信般後撤了半步,心中一陣發寒。

  ——這是爸爸嗎?

  這時。

  一直坐在屋台上的炭十郎緩緩走來,伸手將嚇壞了的茂抱了起來。

  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並安慰著:

  「放心。」

  炭十郎輕輕拍了拍茂的腦袋:

  「只是人偶而已。」

  聞言。

  茂愣了一下,扭頭看了眼炭十郎:「爸爸?」

  又看向人偶。

  腦海一時間有些混亂。

  踏踏踏。

  這時,竹雄和彌豆子也趕了過來。

  聽清炭十郎的解釋後,紛紛好奇的看向人偶。

  「…仔細看的話,只有特徵有些類似而已,完全不是爸爸的臉嘛。」

  花子仔細瞧著人偶的模樣,她抱著雙臂,鼓起臉有些氣鼓鼓的說著:

  「誰做的人偶,一點都不像!」

  「就是就是。」茂在一旁附和,似乎是為了找回自己剛才被嚇到的場子。

  「啊呀,啊呀。」葵枝牽著花子的手,一副驚奇的模樣,左右觀察著緣一零式:

  「厲害。」

  時不時還回頭,看向炭十郎,似乎在做著什麼對比。

  「不是做的我的人偶哦。」

  炭十郎無奈的笑著,他目光緩緩移到累趴下的時透兄弟身上。

  ——緣一零式被搬了過來。

  從鍛刀村新址到這裡,所要的時間絕對比一晚上要長。

  更別說,還帶著如此沉重的物件。

  思忖片刻,炭十郎得出了結果,

  ——繼國岩勝乾的嗎?

  就在這時。

  「噶!噶!」

  一隻鎹鴉振翅飛翔著,他噶噶大叫,隨即落在炭十郎面前:

  「噶!灶門先生!」

  它搖晃著腦袋:「我是鍛刀村的常駐鎹鴉,此次前來是傳遞鐵巧先生的消息!」

  說著,鎹鴉模仿起極度悲傷與憤怒的語氣:

  「灶門先生!上次的[緣一零式]您還記得嗎!」

  它咬牙切齒的模仿著,甚至隱隱有淚光在眼睛閃爍:

  「這次居然有人,將它偷走了!」

  「那可是我的傳家寶啊!!」

  「我在村子裡一一問過,沒有一個人承認!」

  「灶門先生,我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弱小,若是您有空的話,請前來鍛刀村一趟。」

  鎹鴉的腦袋突然靠近,語氣也變得陰森恐怖起來:

  「我一定要讓那個小偷付出代價!!」

  說完,它收回腦袋,語氣變得正常:

  「以上。」

  「鐵巧先生非常想念您,灶門先生。」

  在它說完最後一句話後。

  院子裡。

  一片寂靜。

  隱,竹雄,葵枝,花子,炭十郎。

  甚至時透有一郎驚恐的目光,都停留在鎹鴉的身上。

  炭十郎目光平靜,收回眼神,緩緩看向正佇立在庭院裡的人偶。

  鎹鴉下意識的,也隨著炭十郎的目光看去。

  在看見人偶的模樣後。

  鎹鴉沉默了。

  ……

  ……

  與此同時。

  離蝶屋較遠的一個城町里。

  藥鋪前。

  三個扎著蝴蝶模樣頭飾的少女,正站在這裡。

  地上還有一個一人高的背包。

  似乎是看見三人腰間隱隱露出的刀柄,路過的行人們一副見了鬼的神色,紛紛快步繞開。

  「忍大人,要買的藥材都已經齊了。」

  神崎葵清點著自己重重背包里的物件,她抬起頭,用著憧憬的眼神看向身後的蝴蝶忍。

  碧藍的眼眸中,倒映著蝴蝶忍微笑的模樣。

  ——不愧是忍大人!

  行路了這麼久,一點疲憊的感覺都沒有!

  默默垂首,看了看自己滿是繭的手。

  明明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卻能夠如此自如的管理偌大的蝶屋。

  了不起!

  她打起精神,暗自鼓舞著自己,未來也要成為像忍大人那樣的人。

  「嗯。」

  蝴蝶忍注視著路過街道的行人,她微笑著朝神崎葵點了點頭:

  「辛苦你了,陪我跑這麼遠只為了這一份藥材。」

  「謝謝。」

  聞言。

  神崎葵的臉騰一下就紅了起來,她連忙後仰著身子,伸出雙手搖著:

  「不,不!哪裡!」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神崎葵連忙低下頭去,整理了一下頭髮。

  同時,餘光也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一旁,卻從未開口說話的栗花落香奈乎。

  她微微怔神。

  一路上,神崎葵也注意到了這個有些「奇怪」的女孩。

  從不開口說話,聊天時也只是單純的微笑。

  只有忍大人說話時,她才會行動。

  神崎葵注視著香奈乎,她眨巴眨巴眼睛。

  如果說蝴蝶忍是上司,那麼香奈乎是…

  ——同伴嗎。

  被鬼殺死家人的她,無比的渴望同伴的存在。

  此刻。

  香奈乎扎著側馬尾,她表情平靜,甚至有些呆滯般,只是注視著前方,站在那。

  手中,正盤弄著一枚硬幣。

  突然。

  啪嗒。

  神崎葵無意識的走上前去,伸手挽起香奈乎的手,微微捧住。

  在香奈乎疑惑的目光中。

  神崎葵的臉逐漸通紅。

  ——糟了!不知不覺把香奈乎當成家裡的妹妹對待了!

  「對!對不起!!」她兩眼一閉,猛地鞠躬道歉著。

  香奈乎沒有說話,只是微笑以對。

  似乎是時間到了。

  「嗯,差不多了。」

  蝴蝶忍笑著看了眼兩人,她側過身,微微踮起腳:

  「走吧,是時候回蝶屋了。」

  「出來這麼久,伱們一定也累壞了吧。」

  聞言。

  香奈乎抬腳就要跟著離開。

  這時。

  路邊,一個禿頭但身材挺拔的男人突然看見了蝴蝶三人。

  他眯著的眼睛突然睜開。

  漂亮的女性——教主的要求有著落了。

  心中念想著,他連忙一步跨過,伸著手攔住了栗香奈乎:

  「誒——等等,這位小妹妹。」

  他彎下腰,一副討好的模樣,語氣溫和的詢問著香奈乎:

  「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教會呢?」

  「萬世極樂教。」

  「我們的教義是[抱著沉穩的態度去開心的生活,難受或者痛苦的事情,沒有必要勉強自己]」

  說完,他雙手撮合著,低下頭微笑:

  「怎樣,感不感興趣?」

  這時。

  啪嗒。

  一隻暴起青筋的手放在了男人肩膀上,嚇得他猛地一激靈。

  溫和的語氣在耳畔響起,卻顯得那麼陰森恐怖:

  「誒,抱歉,我有點沒聽清。」

  蝴蝶忍靠在男人耳旁,她臉色陰沉,微笑著,聲音無比清晰:

  「能再介紹一遍您的教名嗎?」

  眼神死死側目,盯著他,一字一句:

  「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