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愛八卦的傢伙!
好在關鍵時刻樂顏終於氣喘吁吁的出現了,「哥——」
沈鶴鳴與我深深對視的目光頓時心虛錯開,撒開了摟在我腰上的手,拘謹道歉:
「對不起小漓,我剛才、是怕你摔倒才……」
說話的功夫樂顏已經跑到了我們跟前,掐腰喘著粗氣抱怨道:「哥,你怎麼突然來了,招呼都不打一聲!」
沈鶴鳴尷尬咳了下,磕磕巴巴道:「我、來找你商量幫媽過生日的事……」
我趁機趕緊腳底抹油開溜:「那個,沈二哥樂顏你們先聊,我突然想起我家裡還有事沒幹完,樂顏我回家等你!」
沈鶴鳴一怔:「小、」
幸好樂顏聰明地開口幫我擋住她哥:「二哥~你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還搞突擊檢查。二哥你來,我給你看我為媽明天的生日做出的策劃方案……」說著,還扭頭悄悄給我使了個眼神。
我立馬秒懂,借她的掩護迅速溜了!
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回家還有場大戲在等著我!
我剛進家門,就被一抹婀娜嫵媚的青色衣影給攔住了前路,空氣里摻雜的蓮花香讓我十分不舒服……
我頓住步子,警惕地望著那張令人生厭的虛偽面孔,沒好氣道:「你又想幹什麼?」
蓮芯本是唇角含笑的表情忽然一變,神色哀苦的發瘋般直接朝我跪了下來,演技爆棚的下一秒就眼角濕潤硬生生擠出了兩行清淚:
「小漓,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九爺心生妄念,我不該在那種時候喊九爺,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誤會了九爺,小漓,我錯了,求你不要再生九爺的氣了,我聽話,我跪下來向你請罪!」
我秒懂她的意圖,皺眉忍不住嫌棄道:「瘋了?」
蓮芯猛地抓住我的手,一邊可憐兮兮地流眼淚,一邊勾了下唇角,抓著我的手腕壓低聲挑釁我:「祝漓,你玩不過我的!」
說完,出乎我意料的啪一聲,自己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隨後,狗血的虛弱癱倒於地,不要臉地睜眼說瞎話:「小漓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氣,你多打幾巴掌都無妨!小漓,我是真心實意想來向你道歉的……」
她刻意拔高了聲量,悽慘的哭聲迴蕩在整片寂靜深沉的夜幕院落里。
須臾,客廳里的兩位堂主就被哭聲引了出來,而蓮芯最得力的助演此時也風風火火趕上場,護犢子地將梨花帶雨的美人兒從地上扶起來,昂頭就沖我激昂陳詞:
「祝漓!你有完沒完!九爺在危難關頭救小蓮花不救你,那是你沒本事!你拿小蓮花撒氣有什麼用,你還想把小蓮花再逼走一次嗎!」
我平靜的看著狐天明,習以為常地淡淡反駁了句:「腦子進水是病,得治。需要我給你推薦醫院嗎,我醫學界認識的有人。」
「祝漓!」狐天明半摟著蓮芯,攥緊拳頭,有幾分克制不住的想對我動手,咬牙憤怒地吼我:「虧我之前還覺得你是個好姑娘,沒想到你這樣陰險毒辣!你刻意裝出來的善良溫婉,弱小無辜,能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天明哥哥。」蓮芯臉皮神厚的裝羸弱,淚眼巴巴可憐兮兮地抓住狐天明胳膊,一臉無害的善解人意道:「你別凶小漓,小漓也是太愛九爺了才會……我不怪她,如果打我能讓她消氣,我挨幾巴掌又有什麼。」
狐天明聽完當即就心軟了,疼惜地溫柔凝望著她,無奈道:「小蓮花,你就是太善良了,你總這樣善良別人會以為你好欺負,蹬鼻子上臉的!」
說完,還不忘狠狠剜我一眼,陰陽怪氣我:「對,我怎麼就忘記她是個瘋子了呢!我早就說過,瘋子就應該送去精神病院!」
「瘋子?精神病院?」我不禁好笑出聲,本來還能忍的,可現在,她又暗示別人我是瘋子,簡直、忍無可忍!我抬眼冷冷盯住狐天明:「你說我是瘋子?」
狐天明臉色陰沉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對,你就是個瘋子,心機深沉惡毒狠辣的瘋子!」
他這話的尾音還沒完全落,我就很有勇氣地攥住拳頭,照著他那張俊俏的臉就狠狠揮了過去——
一拳頭用力砸在他的臉上,他差點被我打歪嘴,一邊的蓮芯大驚失色:「天明哥哥!」
「你說對了,老娘就是瘋子,老娘現在就瘋給你看!」
沒等那傢伙反應過來我就一把抓住了蓮芯的胳膊,轉身將蓮芯甩到了水井邊的石頭水盆前,辣手催花按住她的腦袋就把她悶進了水盆里,不管她如何驚恐掙扎,反正她要演戲不敢使用法術,赤手空拳的嬌弱美人怎麼會是我這個瘋子的對手……
蓮芯的整個腦袋都被我殘酷地按進了水盆中,不一會兒水裡就傳出了女人溺水憋氣的咕嚕咕嚕聲:「唔、放、放開我!」
「你幹什麼!」狐天明惱怒要衝過來,而我卻毫無畏懼地疾聲喊道:「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下一刻,狐天明的身上就憑空出現了一條銀光鎖鏈,束縛住了他的手腳,不許他再靠近我半步。
狐天明見狀頓時驚恐愣住:「鎖仙鏈……九爺!」
見他被控制住了,我也毫不留情將瘋狂掙扎的嬌弱美人給往水盆里按得更重了。
水盆里是她溺水狂吐出的水泡,她被憋得發瘋,掙扎的力氣也越來越強了……
我清楚,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被逼急眼,到時候她真用法力我不是她的對手,於是我找準時機薅住她的領子把她拎小雞似的從水盆里拔出來,一把甩在地上。
趁著她猛地醒過神捂著胸口大喘氣,我冷著臉一步一步走近她,看著那張狼狽沾水的俏臉,陰森道:
「你不是總喜歡演戲,演我欺負你嗎?下次不用辛苦你自己演,和我說一聲,我配合你!你們說得對,我就是瘋子,我不但打人,我還喜歡拿刀,割破別人的身體。下次戲開場,我一定準備好道具,保准能和你配合得天衣無縫!」
癱坐在地上渾身濕漉漉的美人兒此時的神情無辜極了,含淚看向狐天明,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紅著眼害怕大哭:「天明哥哥,天明哥哥救我……」
最終還是蘇堂主看不下去的出來呵斥道:「好了!還不嫌丟人現眼嗎,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都滾回菩提珠內待著!」
狐天明與蓮芯這才稍稍安分些,雙雙不甘心地化作兩團銀光迅速飛走了。
把人趕走後,蘇堂主才過來和我說話,放輕語調:「剛才,表現得不錯。早就該這樣,女孩子還是要懂得反抗,懂得倒苦水才好。」
我略有幾分意外:「蘇大哥,你不生氣?」
蘇堂主面上不苟言笑,但語氣卻足夠溫和:「我知道,是他們先來招惹你,把你逼急了你才會那樣反抗。該是我向你道歉,我御下無方管束不嚴,手底才會出這種敗類玩意。」
我受寵若驚地趕忙擺手:「不是、沒有,蘇大哥你很好,有些事,是私仇。」
他邁近我一步,有意壓低嗓音提醒我:「剛才發生的事,九爺都知道,他其實一直都相信你,小漓,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可能有誤會?」
這兩天我聽見最多的詞,就是誤會。
我保持冷靜的低頭:「親眼所見,沒什麼誤會。」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真相,知道他,從未拋棄過你。」蘇堂主抬手拍拍我的肩,意味深長道。
家裡這場鬧劇散去後,蘇堂主與宋堂主連夜出門查事情去了,樂顏過一個小時才回來,趙青陽則被九蒼不知帶去了什麼地方。
半夜,白君坐在陽台上晃著尾巴看月亮,像有什麼心事。
謝姐姐在院子裡練劍,掌風打出的爆音此起彼伏。
我歪著身子和樂顏睡在一張床上,握住樂顏的手,閉著眼睛慵懶道:「你二哥如果知道你和趙青陽在一起,肯定會出麻煩的。」
樂顏也疲倦地點點頭:「嗯,我二哥最疼我了,不過,也幸虧是二哥……如果是大哥三哥來找我,我說不定已經完了。」
「樂顏,你對趙青陽,不會還有……」我小聲試探。
樂顏沉默了片刻,有些口不對心地說:「怎麼可能,我們已經分手了。怕被二哥發現只是我不想再因為他和家裡鬧矛盾,不想被他連累罷了……」
說得好聽。
實際上,就是放不下。
「樂顏,如果……當初趙青陽離開你是有苦衷,你還會喜歡他嗎?」
此話問出口,樂顏立即就屏住了呼吸,無言良久。
半晌,樂顏抓住我的手著急問:「什麼苦衷?他當初和我分手,是不是另有原因?我是不是誤會他了?漓漓你是他發小,他是不是和你說過什麼?當年他離開我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漓漓你告訴我,漓漓……」
得,看來趙青陽的顧慮並不多餘,這姑娘要是知道當年的實情不得把整個沈家鬧得天翻地覆啊!
我是很想告訴她真相,但,她都已經快要和鄭氏小公子訂婚了……萬一,樂顏和那位小公子能成呢?
趙青陽考慮得對,就算她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又有什麼用,他趙青陽是什麼身份,樂顏又是什麼身份。
樂顏身邊可以有窮酸朋友,但不能有窮酸男朋友。
沈家這種富貴人家,就算招上門女婿,也輪不到趙青陽這種大學都沒上過的、無業游民。
誰說自由戀愛就沒有門第觀念的難題了?
天鵝,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家族,被青蛙蒙羞。
我提起被子遮住臉,悶聲忽悠:「我不是說如果嗎?這只是個假設,嗯……假設你知道嗎?」
樂顏眼底的驚喜頃刻消散,抓著我的那隻手也慢慢無力鬆開,失落地睡好,自嘲輕嘆:「是啊……只是如果,只是假設。」
我心疼地摸摸樂顏腦袋:「你啊,還說現在不……,你明明就是對他余情未了,你倆都是。從前裝得那麼瀟灑,拿得起放得下,清醒的不行,可實際上,不還都是假裝出來的……」
樂顏乖乖往我懷裡拱了拱,抱著我睡,情緒低落:
「清醒?漓漓,你現在,也應該懂,真正的愛……就是失控,就是放不下,哪有清醒的愛,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攢多了,逼著自己放手罷了。愛,何來理智。」
我拍著她的肩膀哄她睡:「那又怎樣,你失控,你的不理智,你放不下,可對方……未必會憐惜你心底的苦。」
她噘嘴嘟囔:「所以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我嘆了口長氣:「對了,明天你家的舞會,你哥又邀請我了。」
她嗯了聲:「我哥說了,今晚他臨走還囑咐我,一定要把你帶過去呢,我答應了。」
我撫了撫她的頭髮:「舞會,我以前沒去過……我不懂。也不太想去那種地方,容易暴露出我是個土包子的本質。」
「怎麼會!你放心好了,這次是我家舉辦的舞會,在我家的地盤上,你,身為我最好的閨蜜,有我罩著你你害怕什麼?
而且這次你必須去,上回我撞邪,我爸我媽聽說是你把我弄好的,可是對你好感度蹭蹭飆升!而且邀請你過去,也是我媽的意思。」
「可我、還沒有給阿姨準備生日禮物……」
「不用生日禮物,你見過哪個豪門生日舞會還收禮的?
說白了,舞會只是我們沈家對外顯擺財力的一種方式,而且還可以利用舞會的名義,廣結商界有頭有臉的大佬。
就像隔壁的靳家、蘇家,以前我爸媽想結識他們根本沒機會,這次我爸利用我媽生日的幌子,給靳家白家蘇家段家鄭氏藍氏都發了請柬,來不來是一回事,帖子發了,只要有一個來了,就賺了!
你過去,只需要蹭吃蹭喝,隨便玩玩就行!」
「蘇家……蘇家現在的當家人好像是蘇堂主的妹妹,但是蘇堂主說他妹妹現在只負責總公司的大事要事,專心在家帶娃呢,剩下的事,都由他全權做主……所以你家的帖子、請的應該是蘇堂主……」
「噯?好像對哎!蘇堂主現在在你這……我爸媽把帖子送雲州去了!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不是我拿過來給趙青陽,再讓趙青陽轉交給他師父……」
「嗯,論信息差的重要性!」
樂顏心累地趴在我胳膊上哀嚎一聲:「啊——算了,反正人家去不去都兩說呢!而且我總覺得蘇堂主,不太喜歡我。」
我好笑道:「怎麼可能,蘇大哥人很好的。」
「他是你家那口子的堂主,對你肯定還不錯……蘇堂主看見我,都沒笑過!」
「那是人家天生不愛笑!」
「呵,我信你?」
我無情揉亂她的頭髮:「睡吧。夜深了。」
她懨懨答應:「嗯!」
深夜。
我恍惚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誰拿起來,握進了掌心。
冰涼的液體融化在掌心傷痕處,他邊用指腹小心揉勻,邊朝我的傷口上輕輕吹氣,為我驅散痛意……
「醋意那麼大,哄都哄不好,漓兒,原來這就是真正的你……」
我睡得迷迷糊糊,覺得手心又疼又癢,就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腦子空白地嚶嚀出聲:「九爺……疼,癢,難受。」
他趕緊再給我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傻瓜,這麼不愛惜自己。」
「喂,你半夜三更來兩個姑娘的房間,你好意思嗎?」
「我夫人的房間,我為何來不得?」
「人家都不要你了!帝九蒼,你被離婚了!」
「白君,你還想不想要內丹了?」
「……無恥!」
「少打我夫人的主意,本王還沒死,明白?」
「這話你應該去威脅那個什麼玩意大白鶴,我還沒開始下手呢!」
「他是凡人,本王怕,一不小心把他弄死了。」
「那你就等著挨雷劈吧!哈哈哈,老光棍,你玩脫了吧。前兩天我讓你演戲假裝喜歡蓮芯讓小漓傷心,從而順理成章把小漓保護起來的時候你怎麼說的?
你讓我滾,還罵我有病,我還以為你真那麼有良心呢,沒想到你悄無聲息憋了個大的,厲害啊,用這招讓小漓對你死心,既迷惑了蓮芯,又保護了小漓!」
「本王若說,事實不是這樣呢?」
「……你身上怎麼會有針孔?你身上的傷,怎麼和小漓……一樣,在同樣的位置?」
「本王說過,本王不會拿漓兒對本王的感情來傷害她,你不會明白,本王將她看得有多重要。」
「她,不就是一個凡人嗎?仙界妖界那麼多比她漂亮比她性子好,比她可愛的姑娘,你為什麼非要死心眼,只要她?」
「你不會懂的。」
「帝九蒼……這不像你。」
「那什麼樣子才是本王?薄情寡義,恩將仇報,害死恩人,冷酷無情?」
「……你該不會是被什麼髒東西奪舍了吧!把從前那個臭不要臉還沒人性的帝九蒼還給我!」
「……」
頭實在很暈,我不清醒地習慣性拉過他的手枕在臉下,渾渾噩噩的呢喃:「都幾點了,還不睡,好熱,九爺,你去開窗戶……」
窗戶很快就被一道力量拉開,涼風灌進來,撫平了我心底的燥熱。
「好多紅樹葉,九爺你別撿,有狗屎……」
「……」
後來,好像有人在回答我。
「唔?狗屎,哪來的狗屎……別糊我臉上!」
「你別拽我頭髮,我要禿了。」
「這是你的頭髮啊……這明明是我上吊的繩子。」
「樂顏?你能不能睡覺老實些。」
「啊~我的一米八八大帥哥。」
——
清晨,我倆睡得四仰八叉,從床上爬起來,我腦子還沒清醒呢,突然感覺手不疼了,舉起來看了看,手上的血泡沒了,被玫瑰花剌開的傷痕也基本癒合了。
果然,睡覺是身體自我修復的最好方式。
我拖著剛睡醒的樂顏去刷牙,站在臥室洗手間的鏡子前頭暈沉沉的,忍不住抱怨:「真是離譜,昨晚做了一夜的夢,夢裡全是狗屎……」
樂顏刷牙的動作頓了下,眯著眼驚訝地啊了聲,意外道:「你也夢見狗屎了?」
我偏頭看過去,「你也?」
樂顏頹廢地嘆氣,十分失望:
「還說呢,昨晚我夢見自己在酒吧,點了兩個特別帥的一八八大帥哥,我靠在他們的懷裡喝紅酒,結果莫名其妙你就衝出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坨狗屎,上去就把狗屎糊在我的大帥哥身上了,都把我整噁心了。」
我有點迷茫了,「昨晚,我夢見我和九、咳,我一個人在一片紅楓樹林子裡,看見了遍地的紅楓葉,我想撿幾片收藏來著,結果踩得兩隻腳上都是屎!」
「夢也能聯動嗎?我昨晚夢見,我在上吊,但是上吊的繩子好細,我脖子套上去,勒得好疼……」
我臉黑:「我昨晚也夢見你拽著我的頭髮,偏說那是你上吊的繩子,說起來……我早上起來頭皮確實有點疼。」
樂顏吐了口牙膏沫:「你說咱們,不會是碰見鬼壓床了吧!」
我呵呵乾笑:「你壓床了還差不多!」
樂顏含了口水漱口:「這話說的……」賊兮兮地沖我笑,不正經的捏了把我腰,道:「我還沒開始壓呢!」
「你這個壞東西!」我被捏到了痒痒肉,沒忍住突然放聲笑出來,放下牙杯撩水往她身上潑:「就你壞,你想壓去壓你的一八八大帥哥去!」
樂顏匆匆解決完逃得飛快:「現實中哪有那麼多一八八大帥哥啊!有的話,我一定壓。」
我無奈呸她:「你臉皮真厚。」
樂顏扒在臥室門框上沖我調皮吐舌頭,膽肥的大放厥詞:「說起來,有空我真可以帶你去酒吧,我們點有八塊腹肌的!」
「腹肌這種東西,只要肯鍛鍊,是個男人都能有……萬一是一米五五的大帥哥,你下得去手嗎?」
「嗯……一米八八點不到,那我們就點一米八,一米八的肯定有,酒吧里一米八的一大把!」
在她興致勃勃和我談酒吧帥哥時,一道危險的身影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身後。
某人冷著臉,極度不爽的陰惻惻反問:「你好像對酒吧的男人很了解啊!」
「那當然,我可是市里酒吧的常客、」
客字說出一半,樂顏那可憐蟲陡然反應過來,慌裡慌張地扭頭,「趙青陽!」
一個名字剛叫出口,耳尖就被青著臉的趙青陽無情拎住:「你還去酒吧?!你還點一米八八!你當我死了嗎?我一米八滿足不了你?啊?!」
「輕輕輕、輕點!疼!」
「出來,我們好好談論一下一米八八的事!」
「啊——嗚,漓漓救我!」
我深感無奈地搖搖頭。
自作自受呦。
樂顏這個小可憐被趙青陽拎去教訓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放回來,過程是什麼樣我不曉得,只知道,樂顏回來的時候……心情不錯,臉蛋也紅紅的。
下午,樂顏把我帶到了廣海大廈參加舞會,親自在一排高定禮服里挑了一件淺紫色優雅高檔鑲鑽石的抹胸紫紗禮服給我換上,還特意找了高級造型師給我上妝做髮型。
一枚琺瑯彩蝶銀項圈戴在脖子上,我看著鏡中長發微卷,戴著淡紫水晶,五官精緻,美到出乎意料的自己,第一次領悟到什麼叫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原來灰姑娘只要穿上高定禮服,戴上水晶皇冠,畫上整容般的妝容,是真的可以變公主的。
男造型師最後把一對鑽石流蘇耳墜給我戴上,大功告成地拍拍手,收回工具,扶著我的肩膀開始對著鏡子一通彩虹屁:
「哎呀,姐姐這張臉本來就底子好,現在化完妝,更漂亮了,都不用怎麼修飾,這下頜線,這眼睛這眉毛這唇,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就算是去做模特也綽綽有餘,真不愧是咱們四小姐的朋友,四小姐眼光好,連朋友都挑這麼漂亮的處!」
樂顏有點無語地揮揮手:「得了老龔,這是我最好的閨蜜,你別想趁機占便宜,她可沒空給你當模特!你退吧,我要帶漓漓出去玩了!」
男造型師幽默的故意朝樂顏屈膝行了個古代女子蹲禮:「好的嘞,祝四小姐和祝小姐玩得開心!」
樂顏拉上被精心打扮的我,帶我出了化妝室,融入衣香鬢影,彩裙如蝶的舞池中……
頭頂聚光燈打在水晶舞池上,樂顏穿著一襲珍珠色魚尾裙禮服,打扮得像童話世界中的美人魚公主,戴著純白手套,拉我找個寬敞的位置,跟著舒緩的音樂節奏翩翩起舞:
「你還記得李總嗎?這廣海大廈,就是他老丈人廣海集團名下的產業。不僅咱們青州有廣海大廈,隔壁雲州,錦城,都有。」
我一邊配合著樂顏跳雙人舞,一邊點頭搭話:「原來是李總家的。」
樂顏趁和我跳舞的閒空繼續說:「青陽昨天晚上,跟著那位九爺回了趟你老家,豐水村,他們問到了,你果然沒有家族精神病遺傳史。
你爺爺之所以被村民稱為老瘋子,是因為你爺爺脾氣爆,年輕的時候為了一隻雞和派出所的人幹了起來,還扛著鋤頭要去砸了派出所,老頭脾氣倔,連官府都敢上,然後同村人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老瘋子,叫著叫著就順口了。
至於你那個畜生不如的生父,他確實有精神病,但是在你親媽懷了你以後才患上的,據說是和外村的村霸打架,被打壞了頭,所以才會動不動就精神失控。
他的這個病情也不嚴重,雖說會失控吧,但不會真傷人,不屬於發作起來完全失去理智的那種,你那個哥哥也沒有任何精神問題,所以你肯定沒有精神疾病。
之前說你有家族遺傳史,就是那個白蓮花故意污衊你!」
「這樣,那我確實沒有患上精神病的可能性。」
「這也算是還了你一個清白心安吧!」
「心安是有,但是清白……我不需要向別人證明什麼清白。」
樂顏聽完惆悵的嘆息:「哎——」
一支舞曲還沒跳完,就聽見舞廳門口幾位侍者極有排面地高聲相繼通傳打招呼:「雲州蘇家大少爺到——」
「蘇大少好。」
「蘇大少你好……」
「蘇大少……」
循聲望過去,只見蘇堂主穿著一身墨青色西裝,黑皮鞋白襯衫藏藍色鑲寶石領帶,加長款西裝上衣愜意的披在肩上,腕上戴著高檔鑲鑽手錶,眼神清冷,面無表情地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眾黑西裝戴墨鏡的保鏢。
這個出場畫面……才有首富入鏡的感覺啊!
「蘇大少也來了!快,我們過去看看!」
旁邊的紅禮服女人激動驚呼,而她老公此刻卻顯得無比鎮定:
「我們哪有這個資格接近他和他搭話,看見他身後的保鏢了嗎?你能出現在他一米距離內,我都敬佩你是個神仙!」
蘇大哥這種重量級人物都出場了,樂顏的父母與大哥聞訊也趕忙從休息室內親自出來迎接,賠笑著前去和他打招呼。
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蘇堂主這個人給吸引了去,唯有我,視線落在了蘇堂主胸口掛著的那枚蛟龍玉佩上……
他,也來了。
難得啊,他也願意出門湊一回熱鬧。
沈父沈母和蘇大哥客套完,就邀請蘇大哥去另一邊觀賞位坐下歇息喝紅酒了。
現場也慢慢恢復了正常。
我本來已經盯上了台下桌子上的抹茶小蛋糕,想著再跳完一曲就下去吃東西的,誰知道一曲終了,我被沈二哥攔在了舞池中央。
沈二哥今天特意換上了平時沒穿過的白色西裝,滿面春風地走過來,紳士儒雅地向我伸出手,溫和邀請:「下一曲,是風箏之戀,可以邀請祝小姐,做我的女伴嗎?」
我一怔,下意識就想拒絕:「我不會……」餘光無意掃見觀賞席的蘇大哥正面色陰沉地盯著我,我哽了哽,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故意當著那人的面,把指尖遞到沈二哥的掌心,溫聲答應:「好。」
沈鶴鳴恬靜如湖水般的清澈眸子一亮,當即又驚又喜地抓住我的手,給旁邊的鋼琴演奏師使了個眼神,拉著我,伴隨著徐徐流淌的鋼琴聲,按著節拍,一手攬住我的腰,一手握住我的手,謹慎小心地邁開舞步。
我機械的重複著交際舞的動作,手搭在他肩上,一步一步,邁得輕盈。
樂顏從侍者的托盤裡取過一杯雞尾酒,在台下笑靨如花地朝我舉杯,用口型告訴我:好看!
隨後又扭頭,偷偷看向蘇大哥那裡。
伴隨舞曲跳舞的整個過程里,沈鶴鳴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臉,我不自在地低頭盯著他胸口的月牙形胸針,偶爾餘光瞥出去……
只掃見,蘇大哥身後佇立著一道再熟悉不過的玄色衣影。
他的眼神,很落寞。
直到蘇大哥跟著沈家人進了休息室,那抹身影才消失不見。
熬完一曲,我不好意思地趕緊從沈鶴鳴懷裡離開,找個由頭開溜:「那個,我先去個洗手間!」
說完,我就不顧沈鶴鳴的試圖阻攔,提著繁複禮裙去了洗手間……
在洗手間裡撩水洗了把臉,我亂糟糟的心情才總算平復了些。
昂頭看著鏡子裡花了妝的自己,我頭疼拿出散粉和口紅,自己動手補妝。
好在,今天化妝師確實沒怎麼給我塗抹……只是添加了許多處細節。
所以補起來,勉強還算容易。
補完妝,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樂顏都發信息過來催我了。
我磨磨蹭蹭地從洗手間出來,路過隔壁男洗手間門口時,卻耳尖地聽見了幾句熟人的聲音。
「你沒看出來,那小丫頭是故意氣你的?人家一開始,根本沒打算接受沈鶴鳴的邀請。」
「嗯,我知道。」
「那你還醋什麼,眉頭皺成這樣。」
「我媳婦……和別人跳舞了。」
「跳個舞而已,這在現代社會,算是交際禮儀。與曖昧,差十萬八千里。」
「陋習,什麼禮儀,需要男女一起跳舞……牽手摟腰搖搖晃晃也能稱之為舞?毫無美感!」
「嗯,你說得對,毫無美感。不過,九爺,你要適應現代的生活了。」
「荒謬……」
過了幾秒,裡面那人又沉聲道:「這舞……怎麼跳的,你會嗎?」
「會一點。」
「教本王。」
「……這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