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恭請師兄出山

  「他若不來,我便不走!」

  劍非道以身入局,既為師兄入秦出仕換來了一個機會,也為自己博來一個不小的人情。劍非道在寫給荊寒歌的信中並沒有說明太多,只有短短的幾行字。

  「師弟以身入局,做押為質。恭請師兄出山佐秦。」

  當身在鬼谷的荊寒歌看到這封信後不禁笑道:「這傢伙,明明自己已經被趕了出去,居然還想著把我也算計進去。」

  一旁的小師妹沈玲看著自家師兄不解的問道:「那師兄你要去麼?」

  荊寒歌寵溺的笑著對小師妹說道:「這種事當然是要先去問問師父,怎麼能是我自己便能做主的呢?」

  沈玲並不想要師兄下山,自從劍非道下山之後,本就冷清的鬼谷山門便更加冷清了。沒有劍非道時常偷懶陪她玩耍,下山偷偷給她買胭脂,整個人生活的樂趣都少了一半。可當看到那短短的來信中那句:「師弟以身入局,做押為質。」整個人又不免為他感到擔心。

  荊寒歌似乎看出了師妹的心事,於是出言寬慰道:「你若是放心不下,那便隨我一起去見師父,問問他老人家的意見再說。」

  當二人來找鬼谷先生的時候,卻發現師父並不在鬼谷,而是事先留下了一張字條。

  「當留則留,當走則走。鬼谷弟子,抉擇在胸。」

  看著字條上的話,荊寒歌知道這其實是師父故意在躲自己,讓我自行抉擇,其實也是算準了我一定會走。

  「看來師父是並不打算留我了,想我下山去。」荊寒歌望著小師妹說道。

  沈玲則是皺著眉頭看了看字條,又看了看師兄說道:「那我也能去麼?我是不是也能自行抉擇去留?」

  荊寒歌拍了拍師妹的小腦袋瓜笑著說道:「當然不行啦!你是師父的女兒,又不是鬼谷弟子,再說了,你打算把師父一個人留在這裡麼?」

  小師妹賭氣的跑掉了,而荊寒歌也簡單收拾了行李便下了山。

  只記得師兄下山的那一日,山下大雪漫天……

  另一邊一直等在這裡的眾人則是漸漸失去了耐性,信已經寄出了這麼久,為何卻還沒有一點動靜。而劍非道得到公子的許可,經過救治之後的雙眼此時也已經復明,算了算日子,想來師兄也快到了。

  聽聞了鬼谷又有一名弟子下山,而且目標直指秦國。最先截獲消息的趙國自然是不肯坐以待斃。直接便將消息封鎖,並接連派出了數批殺手打算截殺下山的鬼谷傳人。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行路難,行路難······

  已是隆冬,而黃河渡口卻依舊是風急浪涌,沒有一絲凍結的跡象,天空上零零落落的雪花卻好似不受這疾風搖曳,依舊緩緩飄零。

  冬天的北方格外爽朗,夜晚群星璀璨,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被這漫天飛舞的片片雪花射散,揉碎在這夜間的小路中,只留下滿地銀光,通明了前途。

  一片雪花緩緩落在了肩頭,一個白衣男子停下了腳步駐足在此。滿頭的銀絲,卻難掩面龐上的俊秀清冽,目光望去,一條渾濁而洶湧的大河攔路於前。

  年輕男子喃喃道:「前邊便是黃河渡口了,若是再不出來,我便要走了。」聲音細微如蚊,似是對自己所說,卻又似是對他人所說,只是怕驚擾了這寂靜的風景。

  不多時,大河之上一葉扁舟緩緩而來,動作徐徐卻又沉穩。好似可不受這江河波濤之力而隨波逐流。

  舟至河心,漸顯一人影安立船頭,足尖輕點,飛身越空,但見月中映現一道身影,下一刻便穩穩的落在岸邊漫步踏來。

  來者一身蓑衣布滿霜雪,斗笠下更是一張無盡滄桑的臉,揭下斗笠,那漢子緩緩道:「終於等到了這樣一個機會,能與鬼谷弟子交手,實在是榮幸之至。」

  年輕男子依舊冷麵,不留言笑,只是略微沉思後緩緩答道:「動手吧,我比較趕時間。」

  那漢子頓時神情肅然,沉重的道了聲:「多謝!」

  雪,依舊未停,並未下大,亦沒有要停的趨勢,依舊是這樣的不疾不徐。

  剎那間,一片刀光閃過,氣勢雄渾霸道,竟然將這風浪波濤也不曾動容的雪花吹得風中凌亂,疾行所過,漢子身後一片真空,雪花不曾落下半片。

  刀勢霸絕天下,凌厲無匹,大有滔滔連綿不盡之意,裹挾天地之威而來。果然不愧是河北第一刀客,好一手雪中疾刀行!

  刀光洶湧而來,年輕男子卻是絲毫無動,竟然還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口中徐徐道:「刀是好刀,只可惜,太過注重於刀法反而忘卻了刀的本質。只要是能殺人的,便是好刀!」

  話音落,刀近身前不足十步。

  銀髮男子握上劍鞘,拇指扣劍待發。

  雪花驚起,刀風撲面,再看去,刀抵喉前不及三步。

  一頭青絲風中飛揚,白衣獵獵,甚是飄逸。拇指輕抬,露出劍鋒不過一寸,卻是寒光映月,說不出的凌厲傲然,攝人心魂。

  那漢子於狂風中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其劍鋒之上的寒意,不禁戰意再漲,大聲贊了句:「好劍!」

  說時遲,那時快,霸刀再進,只有一步之遙!

  年輕男子星目突張!眼中露出,儘是鋒銳劍意!

  目不可察,劍已出鞘。

  一時間仿佛漫天飛雪凝滯空間,前一刻還是疾風霸刀,這一刻便風息刀停,這一劍刺出,目光望盡,近在咫尺,不疾不徐,穿過這身前三尺,將片片雪花斬成兩半輕點到漢子面門,隨之便長掠收劍,拖出一道長長的劍光,甚是好看。

  寒鋒入鞘,年輕男子依舊沒有言語,默默穿過漢子身邊向小船走去。獨留那漢子呆立那裡,一雙眼眸呆滯無神。

  下一刻,面門之上,血絲乍現!噴如泉涌!漢子應聲而倒。

  血落,雪落,又是恢復到一片寂靜無聲的雪夜,唯留下剛剛見證一切真實發生的屍體也漸漸被雪掩埋。

  大河上波濤漸息,小船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