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靈魂和心
第二天酒過三巡,王韶笑著將一張房卡塞進他的手中,眼神曖昧:「謝先生,晚上好好休息。」
謝璋不是不知風月的純真少年,又怎麼會看不出王韶眼中的不懷好意。
只是謝璋沒有想到,王韶送到他床上女人,是安佳宜。
酒店燈光流動曖昧的深色,安佳宜穿著暴露的吊帶,捏著被角,怯生生地看著他。
謝璋皺眉,一邊將西裝外套脫下,一邊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他開口,語調散漫,「王韶讓你來的?」
安佳宜顯然是嚇到了,好半天沒有說話,只是嘴唇在一直發抖。
謝璋喝了口冷水,消解了幾分醉意,皺眉,語調加重,「我在問你話。」
「我」安佳宜肩膀瑟縮,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謝璋頗覺頭痛,冷道:「出去。」
小姑娘眼圈頓時紅了,捏緊了被子,咬著唇看著他,半晌,低聲道:「我不能出去。」
「知道這裡是什麼地兒嗎?」謝璋放下杯盞,就著昏暗的燈光,勉強看清安佳宜臉上的神情。
她分明是在害怕。
可是她說:「王總說了.我今天晚上不能走。」
謝璋嗤笑,他的五官生的濃艷,侵略性很重,更要說此時的環境,他聲音帶著清淡的戲謔,「王總說你晚上不能走,那麼王總有沒有告訴你,這種地方你留下來是陪睡的?」
他將不能上檯面的交易,說的如此直白。
安佳宜像是驚到了,錯愕的看著他,眼睛睜得圓圓的,她眨眨眼,像是在消化這個消息,之後,聲音變得更小,「一定要陪睡嗎?」
謝璋輕笑,「那你還能幹什麼?」
「謝先生,我學過表演課。」安佳宜坐直了些,她眼巴巴的看著他,像只隨時可以被人叼回家的兔子,「我給你表演?」
謝璋的惡趣味在她無辜可愛的模樣面前,被催發到了極致。
他唇角輕挑,本想說些什麼,可是卻驀然又沒了興致,於是淡淡道:「你會表演什麼?」
安佳宜連忙道:「我哭戲很好。」
謝璋問她有多好。
安佳宜說:「我在學校念書時,老師都誇我哭戲好。」
謝璋今日,本也不打算對安佳宜做什麼。這麼一個生澀的女孩子,就算真的要玩起來,也放不開手腳,沒法盡興。
他隨口道:「那你表演一段。」
「這裡太黑了,您看不清。」安佳宜小聲的說。
謝璋反諷一笑,「你還要我去幫你開燈?」
安佳宜沒說話,她突然掀開被子,從床上跑了下來。
這天的香江夜色正濃,也確實是沒有什麼光,可是安佳宜跑向他時,有慘澹的月光落在她纖細的身體上,她像是一隻輕盈的小鹿,就這麼跑到他面前,沒有徵兆的跪下。
謝璋一愣,低下頭,看見她跪在自己雙腿之間,巴掌大的臉抬起,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滲出。
她聲音哽咽委屈,她聲情並茂地說:「你以為因為我窮,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的靈魂和你一樣。要是上帝賜予我美麗和財富,我就要讓你感到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
謝璋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感受到情緒的震懾。
而安佳宜卻突然收斂了表情,語氣一轉,緊張的說:「謝總,你覺得怎麼樣?」
謝璋收斂心神,淡聲道:「演的很好,這是《簡愛》的話劇?」
「是的。」安佳宜害羞的笑笑,一邊擦掉臉上的淚水,一邊說:「我的老師都說,我演的很好,是個很有天分的學生,謝總,我能成為一個很厲害的演員,對不對?」
謝璋沒說話,他抬手,擦掉安佳宜臉上的淚水,有一個聲音,在腦海中盤旋,那個聲音在引誘他去得到她。
他想看看她皮囊之下的靈魂和心。
靈魂和心不是皮囊這般唾手可得,謝璋從前也沒想過費這個神。
可是起心動念,已經有了這個想法,便再也收斂不住。
他知道,他該徐徐圖之。
所以這天夜裡,謝璋真的什麼都沒有對她做,他抱著她,一夜安睡。
而日記本中,安佳宜對於這天夜裡的闡述,卻是謝璋從未看過的角度。
她說:「我坐在房間裡,我知道今夜要發生什麼,我很害怕,也希望可以矇混過關。看見謝璋進來時,我其實鬆了口氣,比起那些又老又丑的男人,他真是再好不過的情人。我看見他,恐懼的情緒突然就變淡了,我想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這個男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對我做,他看了我的表演,他說我演的很好,他還抱著我入睡。」
「他的衣品很好,從他進來時我就發現,他脖子上的項鍊非常好看。我躺在床上睡不著,又被他抱著,一動也不敢動,所以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他的項鍊端詳。我沒想到他會醒,我當時很恐懼,我以為他會打我。我聽很多人說,那些公子哥脾氣都不好。可是謝璋問我是不是喜歡。我說是的,他就把項鍊摘了下來,送給我,我第一次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這個晚上,好像夢境不真實。」
日記的最後一句是,「我知道我不該心動的,可他真的好好看。」
謝璋拿著日記本,冗長的時間,一動不動。
他不敢再往下翻。
好似有個一直被壓抑的情緒,因為這些日記,被扯開了口子,隱隱作痛。
他猛然合上,面無表情的看向姚藝敏,冷聲道:「這種日記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更不要說感覺,你可以走了。」
姚藝敏錯愕的看著謝璋,片刻,難掩失望,微微一笑,「謝小公子比我想的還要冷血,不愧是謝家的繼承人,我佩服。」
說完,姚藝敏深吸一口氣,大步離開。
沒有人知道謝璋握著日記本,手心發燙。
世間之苦,安別離,求不得。
謝璋想,他不能再翻開這個日記了,他已經回不了頭了,人永遠都無法去追已經流逝的時間
你以為因為我窮,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的靈魂和你一樣。要是上帝賜予我美麗和財富,我就要讓你感到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我現在跟你說話並不是通過習俗,慣例,甚至不是通過凡人的肉體,而是我的精神在同你的精神談話。就像兩個人都經過了墳墓,我們站在上帝的腳下是平等的,因為我們是平等的。——《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