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公子,這董小將軍就在樓上……」小菜的小二,呆愣了一下,好心提醒。
正主就在樓上呢,能聽見。
寧珩卻是毫不收斂,變本加厲,嗤笑一聲:
「打仗他不行,吃喝玩樂他挺行。我妹妹就是知道,這父子倆離了西南,對西南戰事也沒任何影響,才特意叫他們回來。否則,此次大勝,最該來參加慶典的是郁松主帥,他才是首功。」
「西南離不開郁大帥,他是西南的定海神針,也只能找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回來湊數。」
「如今看來,我妹妹和朝堂諸公都是英明睿智的。董將軍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恣意享樂,一葉知秋,難道西南戰局還能指望這種人嗎?」
幾個寧家小輩都聽懵了。
大哥啊!董家人就在這兒呢,你當面說他壞話,而且說的真難聽!
眾食客假裝用膳實則都豎起耳朵悄悄聽著,聞言皆震驚。
原來……
太后娘娘叫東川侯父子回來,不是因為他們勞苦功高,而是因為他們沒用……
回來不會影響西南的戰局。
而且朝堂諸公還同意了。
所以他們眼中,董家父子也沒用?
嘶……
好像知道了一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難怪寧珩看不起董家父子。
但是你這麼直接嘲諷人家,是不是未免過於囂張了?
樓上的董維都快氣炸了。
這病秧子說話實在難聽!而且,至少我還打過仗呢,你連刀都拎不動,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你一個連戰場都沒上過的人,在這指點戰事,可笑至極。」董維憤怒冷笑,站在二樓窗台和寧珩對線。
被人指著鼻子罵了,以他的性子,自不會裝沒聽見。
寧珩氣死人不償命,淡定道:「飯菜好不好吃,難道你要親自炒菜才能知道?看你們父子倆的戰報就知道了……」
「你們董家軍只負責接應,諸將拼死拼活,你們就在後面跟著。西南打了數月的戰役,你們董家父子當過一次前鋒軍嗎?」
前鋒軍是沖在最前面的。
董家軍不是作為援軍接應,就是負責對陣兩側的部分敵軍,他們一次都沒和對面主力軍對上。
因為……
東川侯想要保存實力,減少損耗。
而郁松也知道,把一場戰役的勝負壓在東川侯身上,太過豪賭。
當然,董家軍的用處還是很大的。
在戰場上,當陣形被前鋒軍打潰,援兵以千軍萬馬之勢衝過來,也是一種壓制。
在郁松眼中,沒有不能用的兵,只有用在哪處的兵。
「戰事剛平,你卻侮辱將領,沒想到太后娘娘就是這麼看待前線將士,真是令人寒心。」董維怒火中燒,當眾開始賣慘。
寧珩挑眉,「實話實說是侮辱嗎?」
「你——」
「我什麼我?你若非有個東川侯的好爹,就你這水平能當上將軍?」
董維更氣了,你若非有個太后的好妹妹,你能考中秀才?
你有什麼臉去嘲諷別人?
董維被他的節奏順拐走了,嘴比腦子還快:「你靠太后得來的秀才功名,所以以己度人,覺得別人都和你一樣是吧?」
「你竟然敢污衊太后,還敢造謠科舉不公!」一直淡然的寧珩,聞言登時從條凳上起身,憤怒道:
「報官,我要報官!」
「我……我只是一時口誤……」董維臉色慌了一下,趕緊否認,又反咬一口:
「你造謠我爹徇私,你侮辱朝廷命官!你先對功臣不敬!」
雙方吵的不可開交,寧珩還真派人去刑部報案了!
沒一會兒,宋澄意帶著官兵趕來。
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宋澄意都沉默了。
一個侮辱朝廷命官,對功臣不敬。一個造謠太后,造謠科舉。
刑啊,你們可真刑!
吵架,雙雙吵進牢房。
「都帶走!」宋澄意揮揮手,將雙方都帶走了。
雖然他心底覺得寧珩說的也挺對,但董維是朝廷官員,且是剛剛從西南前線戰勝歸來。
哪怕他只是在戰場上溜達一圈。
但如今他代表的就是西南將士,回京卻受人嘲笑,自然不能直接把寧珩放回去。
所以,他連著寧珩一塊抓了。
……
皇宮,慈寧宮。
「娘娘,大少爺和董維都被刑部關起來了!」蓮蕊快步進來稟報,將酒樓發生的事情詳細稟報了一番。
董維此人,愛慕虛榮,又沉不住氣。
若出言嘲諷,必能挑起事端,再抓住他說錯話的機會,尋個由頭,將他送入牢房。
這是寧婉音在董家父子入京前一日,與寧珩說的話。
寧婉音微微頷首,「準備下一步。」
接下來,該給東川侯送一個假消息了。
董維被抓的消息傳到董家別院。
東川侯對這個好大兒很無奈,你和太后的兄長吵什麼架?
不過,好在是對方先挑事的,對方也說了一些不占理的話。
若刑部偏袒寧珩,只處罰董維,那他可以找薛家幫忙,製造寧家針對功臣,故意打壓功臣的輿論。
雙方都有錯,東川侯估計,最大可能就是關幾天,講和再放出來。
他得準備準備,入宮向太后請罪。
就在東川侯盤算的時候,隨從快步走了進來,稟報:
「侯爺,不好了!刑部那邊傳來的消息,宋澄意明著以造謠生事抓了公子,實際上在悄悄審問公子逼問您的罪行!」
「公子被關進密牢,除了宋澄意,現在誰都見不到他。」
東川侯臉色微變。寧婉音這是想構陷他啊!
他自己兒子他清楚,董維面對刑罰,撐不了一天,就能把他以前所做的事全部招了。
若單單只是董維一面之詞,他可以反告刑部構陷,屈打成招。
但偏偏,他經不住查。比如收賄的銀子藏在哪,比如假傳軍令,比如排除異己暗中對付了哪些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