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皇帝陛下:沒碰過

  似乎不知從何說起,皇帝陛下靜默了許久,那隻指骨修長的手緩緩捏著她的後頸,好半晌沒有開口。

  姜翎月耐著性子等了等。

  對於前世的所有,她原本的打算是,皇帝陛下願意開尊口說,那她就聽著。

  絕不會多問一句。

  她不想再讓自己陷入卑微的境地,滿心的痛苦絕望,只為求他一個解釋。

  可見他半天不吱聲,終究還是有些不耐道,「陛下若不想說,不如早點歇息。」

  那語氣冷漠的很,祁君逸原本還有些難以啟齒,聞言也顧不上什麼了,微暗的眸光直直的看向她,艱澀道:「就是你妹妹入宮的事…」

  姜翎月一愣,旋即笑道:「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這個,陛下言重了,您是帝王,想要納誰為妃,何須跟人交代。」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面上的笑意淡了下來,道:「畢竟我們姐妹雖非同母,但……」

  搭在她後頸的手猛的收緊,祁君逸臉色發白,「別說了。」

  他力道不小,姜翎月眉頭微蹙,止了話頭。

  只是眼裡的譏嘲之意,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祁君逸盡收眼中,他唇顫了下,道,「我沒碰她。」

  這話,姜翎月是信的。

  她無可無不可的嗯了聲。

  祁君逸真是恨透了她這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在他惱怒她跟陳子泝的事,惱怒的心口發狂,嫉妒成癮時,她對他卻從沒有過半點上心。

  他碰不碰其他女人,她都無所謂。

  哪怕那個女人是她的異母妹妹,她知道了,也只是淡淡過問一句。

  真的很不公平。

  可感情這樣的事,似乎本身就不公平的。

  哪怕他貴為帝王,也無法操控她愛上自己。

  當時的他恨透了這樣的不公平。

  而現在……

  祁君逸深吸口氣,掐住她後頸的手攏了攏,低頭抵上她的額。

  兩人四目相對,近在咫尺,他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而後緩緩笑道:「知道你不在意這些,是不是很不耐煩聽我說?」

  「但我還是要說給你聽的。」

  他道:「得知你中了神仙醉時,血靈參已經被姜翎馨服下,想要煉製出解藥,就離不開她。」

  「血靈參沒了,在我眼裡,姜翎馨就是血靈參,是你的藥引,沈氏和你父兄們的打算是,一旦他們出事,姜翎馨便自盡,想由此來讓我投鼠忌器。」

  說到此處,祁君逸頓了頓,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親昵道:「以月月你對我的了解,我會受此威脅嗎?」

  這些天,他們同床共枕,都沒有太親密,眼下屢屢的親吻,讓姜翎月再也忍受不了,她伸手捂住嘴鼻,瞪著眼道:「說話就好好說話,不要這樣。」

  祁君逸唇角微扯,倒是聽話,沒有再動作,等著她的回話。

  姜翎月道:「不會。」

  他就算再寬厚仁慈,是個實打實的明君,也絕對容忍不了這樣的威脅。

  這也是姜翎月疑惑的地方。

  為什麼他會納姜翎馨入宮。

  又為什麼,要對她說出那樣的話。

  聞言,祁君逸面上的笑容真實了些,「月月果真懂我。」

  「……」姜翎月一默,見不得他這模樣,忍不住道:「你忘了嗎,沈家被你抄了,若是威脅有用,沈家也不會被滿門抄斬。」

  話落,就見他神情一僵,笑意緩緩收斂。

  早領教過這姑娘氣人的能力,祁君逸深吸口氣,繼續道:「我確實不受威脅,讓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多不勝數,姜翎馨不過是根人形的血靈參,只要有口氣在就行,何須在意其他。」

  「參與此事的沈、姜兩家,我都不打算放過,姜邵父子三人因為你的關係,我可以將人發落的遠些,眼不見為淨,但沈家必死。」

  事實上,沈家確實一朝崩塌。

  可他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有口氣在就行……

  這話暗含的意思,讓姜翎月心頭微顫。

  她想起那日聽見婢女的交談聲。

  『兩個姜妃都是個藥罐子,身體羸弱,卻頗受聖寵』

  姜翎馨一入宮就是三品婕妤,一宮之主。

  且,獨居一宮。

  後來,她還聽聞,姜翎馨入宮後都不曾出來露過臉。

  當時沒有細想,而今再將一切聯想起來,只覺得心驚。

  姜翎月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道:「姜翎馨她…你…」

  她睜著一雙杏眼,怔怔的看著他,一句話說的欲言又止,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姑娘。

  祁君逸心頭髮軟,他不願嚇著她,想了想,斟酌道:「她還活著。」

  姜翎月:「……」

  許是那眼睛裡的控訴太明顯,祁君逸輕嘖了聲,又勉強補充道:「躺在床上,…活著。」

  姜翎月:「……」

  以她僅有的見識,最大限度也只能腦補了一個,拔掉舌頭,挑斷手筋腳筋,只用各種珍稀藥材,吊著一口氣的『妹妹』。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入宮既是諸位,且獨居一宮。

  為什麼藥材源源不斷的送進去。

  為什麼太醫們都圍著那邊。

  連同李神醫,也都守著姜翎馨的原因嗎?

  因為要吊著她的命。

  也因為,姜翎馨是血靈參,李神醫要煉製神仙醉的解藥,當然要在姜翎馨身邊。

  ……這就是舉宮盛傳的『寵冠後宮』。

  水分真不是一般的大。

  真相,竟然是這樣。

  姜翎月一時之間有些晃神。

  她怔怔的失神許久,像是想到什麼,倏然抬眼道:「你是怎麼拿她當藥材的?」

  血?

  還是肉?

  最後那一年裡,她服用過很多藥。

  一碗一碗的苦藥灌下去。

  從最開始的纏綿病榻,走一步喘三喘,變成後來勉強能下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