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貴妃娘娘:我又不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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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最在意的是什麼呢?

  似想到什麼,祁君逸呼吸一滯,下意識緊了緊臂彎,「月月…」

  這邊的姜翎月已經不再看他,正垂著眼,不知道在思忖什麼,聽見他的話,抿了下唇,道:「我知道了,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語氣也是波瀾不驚,完全沒有作為一個姑娘家,初聞父兄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後的痛苦、崩潰。

  仿佛姜家人做的再過火,都傷害不到她。

  ——他好像又誤會了。

  意識到這點,祁君逸蹙著眉問:「他們這樣做,你會難過嗎?」

  聞言,姜翎月好似聽見了個笑話。

  「該難過的,早就難過夠了,我又不犯賤,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心拿去給他們傷。」

  反正連重生這樣的秘密都已經被他識破,其他東西也沒必要遮掩了。

  她直接道:「您大概還不知道,我自幼喪母,沒人教過我世俗禮教,我也不曾學過為人子女該如何愚孝,什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樣的話,我從不認同。」

  「相反,我是個特別記仇的人,從小到大他們冷待我,無視我,在沈氏提出讓我嫁給她內侄,他們不曾反對時,我就不會再對他們抱有任何希望。」

  「他們甚至縱容沈氏接沈家那位紈絝來姜家住著,就讓他日日在內院行走,光明正大出現在我院子外面…若我不想法子去了莊子裡,恐怕這會兒已經失了名節,嫁入了沈家。」

  說到這兒,姜翎月面上笑意頓消,譏誚道:「這樣的事他們都做得出來,您覺得我還該對他們抱有什麼期待?」

  當時的她,才十五歲。

  她是姜家大小姐,卻在自己家住的心驚膽戰,夜間都不敢深眠,唯恐睜開眼,就有歹人爬上了她的榻。

  而縱容一切發生的,是她最親的人。

  她得心大成什麼樣,才能還有餘力繼續為他們的所作所為難過?

  本就沒幾個人對她好,她要是再不愛惜點自己。

  那才真是再可憐,也是活該了。

  祁君逸全程靜靜聽著,沒有出言打斷。

  她在他面前,極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且全是真心話。

  其實這些事,前世御龍衛就已經細細調查了一遍,最後化作卷宗,呈現在他的御案前。

  她所受的委屈,化成一枚枚文字,敘述出來。

  不是當事人,根本無法感同身受,也根本體會不到那些心寒的瞬間。

  之前,他一直以為,她是期待家人有朝一日後悔的。

  後悔如此對她。

  就算並非幡然醒悟,僅僅只是因為她如今身居高位,而不得不轉變了態度。

  但沒想到,……她是真的對姜家人沒有期待。

  也並不在意前世的姜家人做了些什麼。

  所以,前世姜家人的下場,應該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隔閡。

  這樣的答案,讓祁君逸不知該不該高興。

  她說,她是特別記仇。

  她說,她又不犯賤。

  她說,她沒有那麼多心給他們傷。

  ……那他呢。

  他有沒有傷過她的心?

  沒有的吧。

  她不曾對他用過心。

  又哪裡會被他傷心。

  可是胸口卻還是蔓延起熟悉的悶疼,祁君逸被這個問題攪的心煩意亂。

  像怕懷裡的人原地消失不見,攬住她的手臂一緊再緊。

  力道太大,抱的姜翎月有些疼了,抵在他肩頭的手忍不住推了推,尚未開口說話,就聽見男人嘶啞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那我呢…」他道,「月月有沒有因為我而心裡難過?」

  不是刖麝這樣的誤會,生出的怨懟。

  而是單純的因為他而心裡委屈。

  因為上了心,才能產生的委屈。

  愛、妒、嗔、痴,哪一樣都好。

  至少說明,她心裡並不是一點也沒有他。

  可是他的話音落下,懷裡姑娘正要推拒的動作僵了一瞬,然後猛地用力。

  祁君逸沒有勉強,順著她的力道將自己退遠了些。

  就聽她道:「沒有。」

  姜翎月別開臉,淡淡道:「陛下待我這麼好,我並非不懂感恩的人,實在沒什麼好難過的。」

  話說的倒是漂亮,可字字句句全是敷衍。

  祁君逸本就沒抱什麼希望,可見她如此,卻依舊痛恨不已。

  他沉默下來。

  良久,扯了扯唇,自嘲道:「也是。」

  『也是』什麼,他沒有繼續說。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似乎變了天,就算在殿內,也依舊能聽見庭院外狂風大作,吹打著窗欞嘩啦作響。

  而層層帷幔內,兩人似濃情蜜意的愛侶,緊密相擁。

  祁君逸靜默幾息,才再度開口,「今生,姜家人你想如何處置都行,他們此番跌入谷底,已經將你當做救命稻草,只要你願意,他們任你拿捏。」

  之前冷漠忽視,不甚看重自己的親人,不得不來討好迎合,小心諂媚。

  多少也算能解解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鬱氣。

  祁君逸只願她心念通達,肆意暢然。

  而想要心念通達,當然要將這些年所受的委屈,狠狠報復回去。

  他道:「如果你能原諒他們,我可以讓姜邵官復原職,在三品將軍的位置上榮養,對你兩個兄長也能酌情加以重用。」

  姜翎月有些想笑。

  真是好大的恩典。

  姜家人的生死榮辱,全部由她主導,甚至已經涉及了朝政。

  誰能不說一句皇恩浩蕩。

  她沒有拒絕,而是輕輕頷首道:「多謝陛下。」

  祁君逸低低嗯了聲,沒有說話。

  到這兒,這件讓他今夜如此鄭重其事的事就算到此為止了。

  姜翎月徐徐舒了口氣,準備合眼入睡,就見面前人目光還是專注的看著她,眼神,……有些複雜。

  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月月…」祁君逸眸光微閃,似乎有些艱難的啟唇,「我剛剛說了那麼多,你有沒有其他想問我的?」

  姜翎月道:「沒有。」

  那平靜的語氣,讓祁君逸牙關一緊,定定的看著她。

  姜翎月別開眼道:「沒什麼事就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早朝。」

  「有事,」祁君逸淡淡道:「我做了些蠢事,或許你並不想知道,但我想了想,還是得告訴你。」

  蠢事……

  皇帝陛下能做什麼蠢事?

  姜翎月隱隱有些猜測,努力平靜的心口,到底沒忍住,猛地跳動起來。

  她沒有說話,只靜靜的等著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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