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貴妃娘娘:他在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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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多日,這人又再次提起這個讓他們這些天相處的不尷不尬的名字,姜翎月面色一變,擔心他又要翻舊帳,脫口而出道:「這如何能一樣!」

  話落,空曠的殿內頓時一片安靜。

  晚霞的最後餘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皇帝陛下半邊側臉沐浴在其中,被鍍上一層金光,清俊的面容,在夕陽的籠罩下顯得柔和了不少。

  本該是十分美好的一幕,可他周身卻不帶半點暖意。

  姜翎月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說錯話了。

  重生回來,這幾個月的相處,她雖然沒弄明白皇帝陛下今生如此大的改變究竟想做什麼,但多少能察覺到他的某些喜怒。

  ——他十分介懷她入宮前跟陳子泝談婚論嫁的那段感情,甚至已經到了如鯁在喉的地步。

  雖然不曾因此而斷了對她的寵愛,但那確實是紮根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就算皇帝介意至此,姜翎月也無力改變什麼。

  她只能盡力避免提及陳子泝的名字,爭取讓這件事早日淡化,不要對自己在後宮的前路造成太大影響。

  可每次提起的卻是皇帝本人。

  明明最介懷的是他,屢屢提起的也是他。

  就比如現在,她只不過提出想養趙美人的孩子,他若不願意那便罷了,非要拿陳子泝出來對比一番。

  跟自己的臣子有什麼好比的。

  姜翎月為此感到頭疼。

  而另一邊,祁君逸垂眸靜默半晌,方才繼續擺弄手中的茶具。

  將一隻精緻小巧的白瓷玉杯放到她面前,他握持茶壺,徐徐斟滿,唇角勾起個弧度,掀了眼皮望向她,笑問:「哪裡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在哪裡?

  是因為她跟陳子泝是兩情相悅,跟他卻不是。

  還是因為入宮僅僅是她走投無路下的最後抉擇,如若有的選,她絕對不會主動走到他的身邊?

  所以,他跟陳子泝沒得比。

  他目光逼視,讓人頓感頭大如斗。

  姜翎月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能說什麼呢。

  說陳子泝身邊乾乾淨淨,從來沒有鶯鶯燕燕圍繞,甚至還答應過她,認識她之前是如此,日後更不會有妾室、通房之流,她根本不需要考慮這樣的問題。

  還是說她若嫁給陳子泝,那就會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現在卻只是他的妃妾,兩者怎麼會一樣。

  君臣有別,這些話她一句都不能說,說出來就是大不敬。

  而那廂的祁君逸等了會兒,見她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唇邊那點浮於表面的笑意漸漸收斂,定定的看著她許久,突然道:「月月,你大概不太了解,朕的性子其實算不上多好。」

  ……只是把所有的好脾氣都留給了你。

  後面這句話被他咽下,但姜翎月卻莫名聽懂了。

  確實,他在她面前素來是溫潤和煦有耐心。

  很少沉下臉訓斥她,更是從來沒有用冷淡疏離的態度對她。

  所以,他現在在警告她?

  她不過是想要趙美人腹中的孩子,這又觸及了他的逆鱗?

  ……果然是她傻,明明都死過一回了,竟然又開始自視甚高。

  再次被他那些遊刃有餘的寵愛迷惑,覺得他對自己是有幾分情意的。

  可笑!

  這樣喜怒不定的男人,她竟然會認為對方對自己有情。

  姜翎月的手放在茶案上,玉指纖細,白皙瑩潤,微微屈起的指節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顫了下,祁君逸瞥見,伸手就要覆上去,還未觸及,就被她下意識的避開。

  顧不上愈發僵硬的氣氛,姜翎月平靜道:「陛下若不願意將趙美人的孩子給臣妾養,臣妾再也不提就是,您別惱了。」

  她在生氣。

  祁君逸一眼就看的分明。

  因為他沒有如她的願,她生氣了。

  她是真的想要養趙美人的孩子,哪怕在她看來,那孩子是他跟其他女人所生,也半點都不介意。

  不介意他要過其他女人,不介意他跟其他女人的孩子。

  實在是寬容大度。

  祁君逸很清楚,寬容大度的前提是不在乎。

  若是在乎,就當如同他一般,知道她跟陳子泝曾談過兩年情,他便震怒了兩輩子,氣惱了兩輩子,酸澀了兩輩子。

  計較了兩輩子。

  一直到現在,依舊不能釋懷。

  前世他就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沉迷其中的只有他一個。

  胸口漫起熟悉的絞痛,祁君逸深吸口氣,努力平復翻湧的情緒。

  他的理智不願意讓他跟對面姑娘起爭執。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情意,根本經不起消耗。

  他一點也不想讓這個姑娘有理由對自己疏遠。

  不在意便不在意吧,反正是早就知道的事實……

  此生還長,天長地久的,他總能擠進去她心裡。

  這麼想著,祁君逸嘴唇動了動,「這件事朕確實不能依你。」

  他嗓音乾澀,極力緩和語氣道:「你若喜歡孩子,咱們自己生,想生幾個都依……」

  「陛下!」

  一次又一次的『自己生』,在姜翎月聽來只覺得帶著透骨的嘲諷,那些壓抑兩世的憤怒和難堪在心底輪番襲來,徹底破土而出。

  她再也忍不住了,倏然站起身道:「陛下若想拿臣妾做樂子,直說便是,臣妾自當順從,何必將人當成傻子耍。」

  自小的生長環境使然,姜翎月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更何況在皇帝陛下一手縱容下,對他早就沒剩幾分敬畏。

  這會兒怒意焚燒之下,竟然就著站起身高出他一截的優勢,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冷笑道:「臣妾也是人,不是陛下手中歡喜、憂慮皆可操控的玩偶,臣妾氣急了,是會以下犯上的!」

  「……」祁君逸愣住了。

  兩世為人,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發難。

  他蹙眉道:「朕何曾拿你當傻子過?」

  說著,他伸臂想拉她入懷,姜翎月往後推退了一大步躲開。

  那避如蛇蠍的模樣,叫祁君逸手僵在空中,抿著唇看過來。

  姜翎月巍然不懼,同他對視。

  「原來陛下不曾將臣妾視作傻子?」

  她神情冰冷,透著幾分悽厲的美感,手腕一抬,直直指向香爐處道:「陛下可不要說,這刖麝香您也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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