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貴妃娘娘:這是赤裸裸的為難。

  姜翎月一愣。

  看來王婉的身體這是好了?

  這些日子,她也有留意王家那攤子事兒,再加上錢嬤嬤回來的稟告,心中對謝姨在王家的日子,多少有點預估。

  這會兒聞言,想也沒想便道:「就明日吧,讓她們明日進宮。」

  「是。」錢嬤嬤領命退下。

  兩人移步餐桌,姜翎月心裡惦記這王家的事兒,本想問一問身邊這個比自己晚死了十年的人,但顧忌還有宮婢們在,便只能暫時按下。

  一頓膳用的沒滋沒味兒。

  見這姑娘第三次朝酸辣魚片下筷,祁君逸讓旁邊伺候的宮娥將這碟子魚片撤下,又抬手親自給她盛了碗米粥。

  「太醫說了,你需要吃點清淡的,那些辣口的以後都不許上。」

  後面這句話,是對一旁宮人們說的。

  其實自從開始服用解毒丸後,這段日子寧安宮的膳食,已經足夠清淡。

  對於喜歡吃甜辣口的姜翎月來說,可遭老罪了。

  現在聽說僅有的一兩碟帶點辣味兒的菜,以後也不許出現在餐桌,當真是眼前一黑。

  看著面前清淡的米粥,她實在難以下咽。

  「乖,」祁君逸失笑,道:「沒幾天了,再忍一忍,到時候你想吃什麼都依你。」

  解毒丸一共就剩兩粒,確實沒幾天了。

  思及此,姜翎月面色好看了些。

  說起來,皇帝陛下這些日子也陪著她用這些素淡的菜餚,她確實沒什麼好抱怨的。

  一頓午膳用完,殘羹冷炙被宮娥們撤了下去,姜翎月漱完口,手就被拉住。

  「走吧,」祁君逸捏了捏小姑娘熱乎乎的掌心,「不是要賞雪景,趁著雪剛剛下,還新鮮,咱們出去走走。」

  姜翎月道:「你不用回去批摺子嗎?」

  「臨近年關,各地請安摺子都上過一遍,哪裡有那麼多摺子批,」

  祁君逸一邊說著,一邊從錦書手中拿過厚實的狐裘斗篷給身邊姑娘繫上,又沒忍住笑道,「月月真是有當賢后的天分。」

  瞧,還知道督促他政務勤勉了。

  系好系帶,又給她把斗篷的帽子戴上,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除了手以外, 只露出那張嫩白的臉蛋。

  小小的一個,看著真是很招人疼。

  他眸光乍然柔軟下來,伸手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算了,」祁君逸笑了聲,「還是別當賢后了,怪累人的。」

  他年長她六歲,本就該多縱著她些,怎麼能讓她累著。

  …………

  漫天飛雪緩緩飄落,將世界鍍了一層薄白。

  宮道上的積雪被掃的很乾淨,兩人並肩走在長長的青石板磚上,有雪花落在肩頭,宮人們遠遠的跟著,不敢打攪兩位主子。

  姜翎月抓了個雪球在手中把玩著,試圖給它捏個形狀出來,很可惜,沒一會兒,就被身邊男人拿走。

  「不要貪涼,易感風寒,」他一副老生常談的語氣,道:「想看什麼模樣的雪雕,都讓底下人捏。」

  早領教過這人有多愛管著她,姜翎月幾乎都要習慣了,這會兒也不覺得被攪了興致。

  「那就給我弄兩隻雪獅子吧,放在寧安宮門口,」她拍了拍手,道:「我記得往後兩年,京城都見不到這樣大的雪了。」

  內廷藏龍臥虎,能工巧匠不計其數,雕兩隻雪獅子,簡直小菜一碟。

  祁君逸招手,喚了劉榕上前,吩咐了兩句。

  等人都退遠了些,滿眼的白讓姜翎月有些晃神,她仰頭看向雪花飄落的天空。

  良久,突然道:「祁恆之,你還記得前世這場雪落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聞言,祁君逸微微一愣。

  ……發生了什麼?

  前世這個時間點,他已經沒忍住要了她,且食髓知味,不受控制的想親近她。

  如果只是貪圖床笫之歡倒是好了,等新鮮勁一過,他隨時能抽身離開,她頂多是他第一個女人,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漸漸的,祁君逸發現不是這樣。

  若只是圖床笫之歡,那他便該自己怎麼快意怎麼來。

  慾念沸騰時,尋常男人有的劣性,他一個也不差。

  這是他的妃妾,卑微和順從是她該有的樣子,伺候好他是她的本分。

  只要他高興,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去弄她。

  的確,很多次床榻間,他倒也想過更肆意妄為些。

  可實際上,那些晦暗的念頭一個他也沒付諸於行動。

  因為他總是會不自覺去顧及她的感受,別說是褻玩她,就連重一點的力道他都捨不得給。

  甚至越來越見不得這姑娘在他面前柔順卑微,違心逢迎的模樣。

  他生來尊貴,從不需要屈就於人,自懂事起,無論走到哪,身邊人都是殷切周到的伺候,姿態比她更低的不計其數,但他就是見不得她也如此。

  這是什麼樣的感情,祁君逸自己都不敢深思。

  但他心驚於這姑娘對自己的影響,警惕心提醒他,不能沉迷下去。

  那時的他,一邊出於本能的想見她,想要她,想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理智又讓他,遠離她,不要去理會她,試圖靠著自制力,去戒斷對她的情愫。

  他時而清醒的疏遠她,時而又不受控制的沉迷她。

  自欺欺人到了幾乎要割裂的地步。

  至於,他們相識那年的第一場雪發生了什麼?

  不知想到什麼,祁君逸眸光寸寸收斂。

  見他不答話,姜翎月以為他不記得了,便歪著頭瞅他,提醒道:「你忘了嗎?你給我作了幅畫。」

  那時的她還是姜寶林,住在頤香宮偏殿。

  賢妃懷有身孕,又苦於寒冬臘月,不能出門走動,素日裡就愛讓她和另外一位同住偏殿的美人前去解悶兒。

  解悶兒當然不是她對李才人、曹充容幾個一樣,說說話,談談天,賞賞景色。

  她和另外一位美人,才是賢妃拿來逗趣解悶兒之物。

  那一日,天降初雪,賢妃一時起意,讓她給自己畫幅雪中孕美人相。

  同樣的大雪中,賢妃手捧暖爐,腳邊有炭火,時不時還有婢女奉上熱茶。

  而她什麼也沒有,立於風雪中,雙手凍的通紅,手握硃筆,認真作畫。

  這是赤裸裸的為難。

  也正是這樣的情況下,皇帝突然踏進了頤香宮的大門,親眼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