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赤裸的李氏驚叫一聲,慌忙往旁邊男人懷裡躥。
王少甫自幼飽讀詩書,多年為官在外,不說有多麼的出淤泥而不染,但他骨子裡確實是個真真正正的禮義君子。
從不恃強凌弱,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作為一個官員,他的底色是仁善愛民的。
大概也正是因此,才會在一眾封疆大吏中脫穎而出,被祁君逸看中。
此時此刻也是一樣。
在房門被推開的剎那,他以為是底下伺候的哪位奴僕闖了進來,所以幾近赤裸的李氏撲進懷裡時,在將人推開和替她遮擋的二選一的情況下,他僅僅猶豫了不到一瞬,便選擇了後者。
無論如何,人是他招來的。
衣裳也是在他注視下褪掉的。
總不能讓一個後宅婦人,就這麼倉促間被人看了身子,失去清白。
他一手握住懷中女人的肩,另外一隻手臂張開,寬大的衣袖將李氏那僅著一件肚兜的赤裸後背擋住,而後倏然抬眼,正要喝斥來人。
可那句『滾出去』,才起了個頭,在看見門口立著的人時,當即怔在原地。
他驚愕了一瞬,迅速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將依附在胸口的女人揮了出去,「安寧!」
「呀!」被推倒在地,李氏嬌聲驚叫,身子徹底暴露出來。
上半身掛著的肚兜有些歪歪扭扭,底下也只穿了條長及小腿褻褲,整個人狼狽的匍匐在地,很快又蜷縮起來,試圖遮擋身子。
雪膚花貌,真是一個嬌媚的美人兒。
謝安寧定定的看著,或許是很久,或許只有一眼。
隨著『哐當』一聲。
緊握在手心的食盒掉落在地,湯圓黏膩的湯汁順著食盒縫隙流淌出來,她方恍然醒神。
像是被眼前一幕嚇到,謝安寧打了個激靈,後退一步,轉身就要走。
可她愣神的時候,足夠王少甫反應過來,他三步化作兩步走到門口,「安寧!你聽我說,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見她要離開,王少甫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將人往懷裡帶,「我沒打算碰她,真的!」
因為慌張,他嗓音有些緊繃,比初次面聖都要緊繃,幾乎要掩蓋不住的發顫。
而懷裡女人卻在拼命掙扎。
「放開我!」謝安寧去掰腰間的手腕,「王少甫!你放開我!」
王少甫不但沒有放開,反而抱得愈發緊,一點也不敢鬆懈力道,神色倉惶,口中不斷解釋著什麼。
夫妻倆就這樣站在書房門口幾近扭打。
好在王爾這位忠僕,擔心影響主子的好事,早就將書房伺候的奴僕們都遠遠打發了,不然怕是能鬧的滿院皆知。
不過,若不是如此,謝安寧大概也不能暢通無阻,直接推開書房門。
幾番掙扎無果後,嗅到他胸口那甜膩的脂粉味兒,謝安寧竭力維持的平靜徹底繃不住了。
她崩潰大喊,「我讓你放開我!王少甫,你耳朵聾了嗎!」
聲音悽厲,嘶聲力竭。
相識二十幾載,王少甫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渾身一僵,下意識卸了力。
謝安寧當即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猛地揚起手臂,想都沒想,直接扇了下去。
『啪』地一聲。
十分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王少甫臉被扇得微微偏移。
滿院重歸寂靜。
這寂靜沒有維持多久,一聲沉悶的『噗通』聲,自兩人身後的書房內響起。
「妾身見過夫人,」李氏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夫人誤會了,主君說的句句屬實,他並未想要妾身,方才也正欲叫妾身走,只是您恰好進來,是妾身無用,心中慌亂之下,便……」
言至此處,她面上露出一分恰到好處的羞赧,低垂著頭,怯懦道:「請夫人莫要責怪主君,要怪就怪妾身吧,是妾身不知檢點……」
李氏身上穿著的依舊是肚兜褻褲,書房的門大開,說話間,寒風不斷吹打在她纖瘦的身子上。
似一株不勝風霜的雛菊,看著可憐又卑弱。
卻堅強著,為男主人去向女主人求情。
王少甫不過看了一眼,就別開視線。
謝安寧倒是又認認真真打量了這個妾氏幾息。
這些年,王少甫的後院清淨,夫妻倆都沒有被妾氏煩心過。
不過雖自家沒有妻妾相鬥,但謝安寧畢竟是內宅夫人,耳濡目染的也見識了不少這樣的諂媚爭寵伎倆。
王少甫就更是如此,他的對手都是朝堂上一個個心有九竅的老狐狸,豈會看不透這幾句話的用意。
李氏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姑娘,又能有幾分心機來兩人面前賣弄。
只是李氏心機再淺薄,謝安寧在意的也並不是這一點。
摑了個耳光過後,她冷靜了些許,視線自李氏身上挪開,看向室內。
很快,面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她後知後覺察覺到,這裡是書房。
……書房!
作為甜蜜恩愛了十餘年的夫妻,情至濃時,書房這個地方,他們當然也曾胡鬧過。
他的書房很大,旁邊有間單獨的廂房,從前只有忙到太晚,擔心回去打擾她,才暫住的房間,近段時日已經成為常住的地方。
而現在,他睡妾室,竟然連隔壁房間都不耐煩去,迫不及待到直接在這裡頭行事。
他的後院在半年多前就進了幾個妾室,謝安寧也早知道這個男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會同其他女人纏綿廝守。
她以為自己心早就死在他決定納妾的那天,她以為自己現在看得很開,不會再為他傷心。
可當這個男人在書房褻玩妾室的一幕,赤裸裸擺在眼前時。
謝安寧依舊疼的心口發顫。
她緩緩轉動脖子,看向身邊的男人,慘白的唇勾了個笑,一字一句,道:「王少甫,你真是噁心。」
惡、心。
「謝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