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後院的妾室也好,還是婆媳不睦也罷。
都可以暫時擱置一邊,謝安寧現在唯一想要做的是,讓女兒如願退婚。
女子本就艱難,一旦出嫁為婦,下半輩子都在夫家過日子,朝夕相處後半生的人家,總要找個自己滿意的。
姚家郎君就算日後前程再好,只要女兒不想嫁,作為母親,謝安寧就不能讓女兒『識大體』去出嫁。
但這是在王家,上頭公婆健在,當家做主的人不是她。
女兒的婚事想要退,沒有王少甫這個作為王家嫡長子的生父出面,是做不到的。
也因此,謝安寧在聽見佩蓉這句話時,心動了。
…………
日暮四合,天空灰濛濛的。
白天即將結束的時間段,王少甫一身酒氣回了府。
他今日跟幾個同僚在酒樓飲酒,因著煩心事諸多,便多飲了幾杯。
這會兒面色有些潮紅,眼神也不太清明。
王爾和另外一個家僕扶著他,請示道:「大老爺,咱們是去書房還是去……?」
話落,正要往正院走的王少甫腳步一滯。
想起了近段時間夫妻倆每每獨處,就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要麼冷若冰霜,要麼針鋒相對,吵的面紅耳赤。
他去正院,等待他的,恐怕是又一輪的爭吵。
王少甫腳步一拐,轉身回了書房。
醉酒後,無處可去的背影,讓隨從王爾頗為心酸。
換做別家爺們回府,家中夫人恐怕早就殷勤候著了。
只有他家老爺,而立之年膝下無子本就可憐,而今連媳婦也漸行漸遠。
偏偏,還不願意受用美妾。
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女人都沒有。
依王爾看,他家主子這些年來就是被夫人約束的太厲害,自少年時期就只有過這麼一個女人,到現在已然成了習慣。
故而,後院明明已經進了人,那些都是他名正言順的妾室,他卻連動都沒動。
甚至昨夜已經吩咐自己,去靜淑苑招妾來書房伺候,結果話一出口,轉頭又作罷。
顧忌誰還用得著說嗎?
雖說另外一位也是主母,但貼身隨從心疼的到底還是自己真正伺候的主子。
王爾端著醒酒茶入內時,遲疑幾息,還是低聲道:「今兒個時辰還早,主子可要招靜淑苑的姨娘來伺候?」
聞言,王少甫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他沒有說話,而是飲了口茶,微微眯著眼靠在軟椅上。
沒有一口回絕!
王爾心中一喜,殷切道:「主子放心,小人會仔細些,絕不讓夫人知道。」
這話讓王少甫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睜開眼,卻沒有理會旁邊的隨從,而是看著書桌上的那方墨玉鎮紙。
那是謝安寧送給他二十歲冠禮時的賀禮,上面刻了她最喜歡的粉梅,專門請了名家雕刻而成。
當時他們夫妻感情極好,她笑著要求以後他都只能用這一方鎮紙,往後的日日夜夜,他在書房忙碌時,睹物如見人。
這十餘年,他確實做到了。
而現在,王少甫定定的看著這方他曾愛不釋手的鎮紙,唇動了動,「…去吧。」
似聽見什麼天大的好消息,王爾險些喜極而泣。
這一回,他跑的飛快,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說。
好似擔心自家主子又要出爾反爾。
他動作確實迅速,很快,靜淑苑中抬出一頂灰撲撲的軟轎。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二人抬著的軟轎在內院無人注意,沒多久,便到了書房門口。
同一時間,謝安寧得知了夫君回府的消息。
外頭天寒地凍,她拎上食盒,拒絕了佩蓉的陪同,坐上轎子去了前院書房。
…………
『吱呀』聲響起,書房的門被人自外緩緩推開。
一道淺粉色身影低垂著頭走進後,當即盈盈拜倒。
「妾李氏拜見主君。」
吐氣如蘭,聲如黃鶯。
坐在軟椅上,閉目養神的王少甫掀開眼皮,垂眸望了過去。
許是為了早得子嗣,王老夫人給兒子選的妾氏年紀都不算太小,且各個身姿豐腴,一看就好生養,她還心疼兒子這些年只守著一個女人,打定主意要讓他長長見識,搜羅來的妾氏們,都是容貌昳麗,人比花嬌。
這個李氏,應當有十七八歲。
她輕輕輕盈盈拜倒在地,露出一截細嫩的後頸,將少女的鮮嫩嬌嫵展露無疑。
姿態柔媚且順從,帶著股卑賤的美。
是那種可以讓人肆意摧毀、折辱、褻玩的卑賤。
作為一個侍奉床榻的玩意,這無疑是合格的。
王少甫冷靜的想。
拜倒在地許久,沒聽見主君叫起的李氏身體有些緊張的發顫。
入府這麼久,第一次被主君召見。
她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察覺到上方傳來的目光,李氏咬了咬牙,突然伸手輕扯頸下細帶,雙臂微抬,身上的斗篷緩緩滑落。
這樣冷的天,她裡面竟然隻身穿一襲輕薄粉裙,比之夏裝還不如,完完全全將少女纖穠合度的身姿勾勒出來。
即便書房內炭火充足,她依舊凍的身子在隱隱發顫。
「主君…」她膝行幾步,見軟椅上的男人沒反應後,最後壯著膽子顫巍巍站起身,主動朝他過去。
入府之前,李氏只知道府上大老爺年過三十,在朝中官拜三品,是個極其威嚴的大官。
直到此刻才知原來她的主君大人,竟是這樣眉清目朗,氣度雍容。
不比一般少年郎的俊俏,他周身氣勢強的嚇人,她不過壯著膽子瞧了一眼,便魂都要被他吸了去。
李氏一邊走,一邊褪下自己的衣裳。
肌膚不知是因為羞怯還是冷,泛起一層薄薄的粉意。
真是不勝嬌柔。
王少甫靜靜的看著。
看著她寬衣解帶。
看著她步步靠近。
在兩人相隔一步之遠,在那件粉色薄紗掉落在地,在她還欲去解身上肚兜時,王少甫抿了下唇,道:「穿上衣裳,出去。」
李氏動作一頓,眼眸微抬,泫然欲泣,但懾於他的威嚴,連獻媚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王少甫也從未跟除了謝安寧以外的女人打交道,遑論面前的人比他的女兒大不了幾歲,竟然是他的妾室。
總算切身體會到一股荒誕感,他揉了下眉心,遮掩眼中的不耐,懶得跟她再說,站起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書房門卻被突然推開。
幾近赤裸的李氏驚叫一聲,慌忙往旁邊男人懷裡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