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皇帝陛下:「是我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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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君逸一點沒看出她的懊惱,他歡喜於這姑娘無意間的醋意,又怕她再誤會什麼,很快緊了緊握住她腕子的手。

  「不許在心裡給我胡亂扣帽子,我見都不曾見過那個王姑娘,是她爹王少甫,才幹上佳,我用著挺順手,」

  生來尊貴的皇帝陛下,就不是擅長同人解釋的性子,可這會兒,他解釋的認真極了:「王少甫同其妻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成婚後只得了一女,就是王婉,她死後,王家大少夫人不日便隨女兒一起去了。」

  青梅竹馬,少年夫妻,情意當然非比尋常。

  成婚多年只有一個愛女,卻因為落水被退婚,最後人沒了。

  人到中年的王家大爺先是喪女,後又喪妻。

  跟姚家這仇可真結大了。

  祁君逸道:「後來王少甫為了報復姚家,大動干戈,做了十分出格的事,我便記下了兩家恩怨。」

  他說的耐心細緻,姜翎月卻只聽見他的那句,『王家大少夫人隨女兒一起去了』。

  她面色一變,眉頭皺起,一把掀開車簾,對著車外騎馬隨行的沈從文吩咐道,「你速去太醫署,請兩名太醫去王家給他們家今日落水的大姑娘診治一番,有任何問題,立即叫人傳話回來。」

  「再告訴錢嬤嬤,這些天就留在王家,等王姑娘病情好轉,再回宮復命。」

  「是!」沈從文沉聲領命,二話不說,調轉馬頭直奔太醫署而去。

  都不等回宮,便指了太醫,可姜翎月卻依舊愁眉不展。

  祁君逸有些驚詫。

  這姑娘因為成長環境,對母族都漠不關心,他從未見她為誰如此憂慮。

  姜翎月側眸看他一眼,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道:「王婉的母親,是我阿娘的手帕交。」

  「在我年幼時,她憐我生而喪母,因著跟我母親的情意,對我極好,時常會接我去王家同她女兒一塊兒玩耍。」

  「那幾年,無論什麼吃的玩的,但凡王婉有,她都會給我備上一份,後來她隨夫君外放,最開始的那兩年,即便遠在千里之外,但每逢年節依舊會讓王家奴僕來給我送節禮。」

  「後來,外祖母離世,姨母又遠在千里之外,沈氏再無顧忌,對王家前來送禮的奴僕不甚理睬,王家上頭還有位老夫人,見姜家這樣的態度,漸漸的也就不再來往。」

  姜翎月抿了抿唇,「我喚她一聲姨母,受過她的恩情……」

  可前世,她們回京她卻毫不知情。

  一直到王婉定親、落水、被退親、到她們母女死,她都不知道。

  因為前世這會兒,她還是個位卑言淺在頤香宮偏殿夾著尾巴,仰人鼻息的小才人。

  她不能出宮,也沒有獲取宮外消息的眼線。

  所以那個曾給過她關懷的姨母去了,她到死都不知道。

  祁君逸不知小姑娘幼年時期跟王家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見她神情恍惚,不免有些心疼。

  他起身坐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肩,「是我不對。」

  前世最開始那兩三年,是他們之間不能碰觸的傷口。

  他再後悔,也無法讓時光倒流。

  姜翎月輕輕撥開他的手,淡淡道:「跟你沒關係。」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事怪不到他頭上。

  入宮是她走投無路的選擇,又不是被他逼迫。

  新入宮的妃嬪都是位卑言輕,需要熬資歷的。

  他充其量只是沒有像今生一樣早早給她權勢地位,給她無雙寵愛。

  因為他,她平白多受了許多刁難是真的,但不能什麼錯都算到他頭上去。

  今生,姜翎月見識過他的痛悔,也領教了皇帝陛下有多放得下身段。

  可他的伏低做小,她根本並不覺得多快慰。

  這會兒同樣如此。

  姜翎月偏頭看著他,續上方才的話題,「王婉落水,究竟是不是姚家姑娘推的?前世後面可有查清?」

  她問的極其自然,可幾乎無所不知的皇帝陛下竟然一時之間被問倒了。

  前世,他的視野只在朝堂之上,連後宮都鮮少側目。

  對於王姚兩家的事,也僅僅是因為王少甫喪妻喪女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發了瘋的要跟姚家過不去,兩家鬧出的動靜太大,這才留意了一二。

  但後宅女郎們勾心鬥角的細節,皇帝陛下怎麼會去深究,更不會特意去記下。

  姜翎月也反應過來,她想了想,換了個問題,「後來姚家如何了?」

  這個祁君逸還是記得的。

  他道:「姚家長房嫡系一脈流放北地三千里,所有旁系宗親,遣回原籍,五代不得入仕。」

  流放、遣回原籍、五代不得入仕…

  「這是王家世叔的報復?」姜翎月有些吃驚。

  姚家是官宦世家,傳承百年,雖然近三代都沒有特別出彩的子弟,但世家大族多年底蘊,姻親故舊遍布。

  這樣的人家,除非跟沈家一樣,由掌權者親自動刀開剮,不然是很難讓其傷筋動骨的。

  在王御史不支持的情況下,僅靠王少甫一人之力……

  她一雙杏眼圓鼓鼓的,看著很是可人。

  祁君逸笑了笑,耐心為她解惑。

  「王少甫外放十年有餘,從苦寒北地到富庶江南,在任一方,皆政績斐然,才幹上佳,且品性不錯,四大輔政大臣的位置,我給他留了一個,」

  他道:「他回京後,去六部再熬一熬資歷,不出五年,必定入閣。」

  大瀚王朝沒有設宰相一職,而是由四大輔政大臣作為內閣成員,平分相權。

  事關下一任輔政大臣的人選,已經涉及到了帝國權力最中心的那一塊兒,是絕密中的絕密。

  而皇帝陛下就這麼話家常般,自然的告知於她。

  許是他語氣太平靜,姜翎月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些,只是感嘆道,「真是人傑,竟這麼厲害。」

  輔政大臣,實打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鐵了心要搞一個姚家,確實不是難事。

  她的隨口一贊,卻讓身旁男人面色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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