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陳北橋還好死不死的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怎麼羨慕?」說完還衝著羅紹成拋了個媚眼。
惹得我一陣惡寒。
但是馬上我就發現,身上的這種冷,並不是因為陳北橋。
而是實實在在的冷,滲入毛孔里的陰寒。
「不對勁。」我立馬起身往剛剛路燈的方向跑過去。
「喂,津子你幹嘛去?」陳北橋在後面喊道。
羅紹成還往嘴裡送著肉,「怎麼宋津讓你噁心到吐了。」
陳北橋看著我往剛剛一直盯著的那盞路燈跑過去就知道出事了。
「紹成別吃了。」說著他推了桌子一把,追著我的腳步跑來。
離路燈越來越近,身上的陰冷感就越重。
但是在我剛剛盯著的地方,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反而是不遠的黑暗中,有點點火光。
我向著火光走了過去,手中也暗自結好了印,準備一發現情況不對勁至少有自保的能力。
可事情好像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樣。
火光映入眼中的時候,就只是一堆火。
但是是誰會深更半夜的在這個角落處燒紙呢?
這裡既不是十字路口,也不是什麼特定的地點,如果硬要說特殊……
我立刻站在這個點,向我們剛剛吃燒烤的地方看過去。
丁字位。
除了一些紙錢以外,還有燒了一半的小紙人,有的上面還有一些字跡,不過已經看不清楚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為什麼陳北橋和羅紹成怎麼還沒有跟上來。
照理來說,一共也沒有幾步,他們倆早就應該到了。
我站起來想要到路口去迎迎他們倆的時候才發現,哪裡還有什麼燒烤攤。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除了那盞路燈以外,周遭都是無盡的黑暗。
耳邊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我甚至連一絲風聲都聽到。
「一掌握乾坤,天雷昏昏,地雷陣陣,掣~」
隨著一聲靈訣從我嘴裡鏗鏘有力的道出,半晌沒有動靜。
我心中開始打鼓,乾坤訣一出,以我為中心至少三里之內會有一聲悶雷。
但是為什麼現在什麼反應都沒有?
起初我還以為是鬼打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麼簡單,那我現在到底身在何處,應該怎麼辦?
剛剛到底是怎麼讓自己陷在這裡。
我踩熄滅火堆,蹲下查看燒紙,發現……
等等,對,那些紙。
陳北橋和羅紹成已經在路燈周圍轉了好幾圈,絲毫沒有發現我的痕跡。
「荊隊長嗎?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幫忙。」
陳北橋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荊沙以最快的速度將一段監控視頻傳到了陳北橋的手機里。
可看到視頻後的陳北橋顯得更加不安。
視頻是從羅紹成對我們倆說話,陳北橋將手搭在我肩膀上開始的。
可是當我站起來往路燈處奔跑的時候,腳底騰空一下,仿佛被什麼東西絆住了,然後畫面之中的我竟然消失不見了。
陳北橋反覆的觀看這段視頻,就好像是畫面卡了一幀後被換掉了一樣。
「奇了怪了,好像就是在這個地方宋津竟然飛了起來。」
羅紹成抬頭看了看天,沒有什麼異樣,但是這句話卻讓陳北橋心裡有了一絲不尋常。
「紹成,你說什麼,剛剛那句話再說一遍。」
「恩?我是說宋津他在這飛起來了,然後不見了。」
「對,就是這句,飛起來。」
另一邊,我在小心探查紙人上的內容,之前還想著等陳北橋他們來在一起商量,現在看來不解開紙人的問題可能我都出不去。
但是當我蹲下,拿出手機的手電筒燈光照在紙人上的時候,我發現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我的,影子呢?
我拿出手掌在燈光下晃了晃,一樣沒有影子。
又從地上拿起了一張紙在燈光下晃了晃,也沒有影子。
妄境。
《屍魂》中曾經說過,一切心裡的恐懼,不甘,執念,都會心聲妄想。
那些荒誕不實的妄想,就會生出妄境。
妄境不過是我給自己設置的結界,所以這一切不夠真實,卻又來源於真實。
我盤腿坐在地上,讓自己平靜下來。
心如止水。
我開始冥想自己下山以後的種種經歷,其實對於陳北橋和我說九叔和邪教有牽扯的這件事情。
我內心是恐懼的,爺爺走了以後,我爸對我的態度,讓我把九叔當成了我最親近的人。
有些父母為了復活死去的孩子,甚至不惜連生兩個女兒,讓其俯屍拜壽。
還有,還有……
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心底早已經滋生出了種種惡念。
「我念過去世,無量無數劫,有佛人中尊,號日月燈明。
世尊演說法,度無量眾生,無數億菩薩,令入佛智慧。
南無妙法蓮華經。」
我猶如在一個巨大的漩渦里沉浮,雖然閉著眼,但是仿佛看見了無盡的光明。
時而有錚錚鐵蹄聲,時而耳邊又是戰場上無盡的廝殺聲。
片刻又好像陷入了無盡地獄,光明消失有的皆是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額間的冷汗已經順著臉淌到了下巴,嘴裡始終沒有停下。
就在我以為我終於能突破妄境的那一剎那。
「宋津,宋津是你嗎?」
「我是媽媽啊,宋津,你睜開眼睛看我,我是媽媽。」
我眼淚騰地一下奪眶而出,口中也有了片刻的遲疑。
於是我眼前,鋪開了一副畫面,寧靜而又美好。
畫面里是我爸新蓋的那個二層小樓,不過住在裡面的卻是我們一大家。
我媽沒有在生我那天死掉,爺爺也沒有帶我在山上生活了十幾年。
我媽坐在院裡洗衣裳,笑著告訴我上樓問問爺爺今天中午想吃點啥。
我爸一邊笑著往小三輪車上搬啤酒準備送貨,一邊還體貼的和我媽說,「洗完衣服歇歇,等他回來做飯。」
我久久盯著我媽的臉,一動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