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趙的這戶人家,就住在單婆婆家的後院。
女兒嫁去了城裡,卻因為和夫家吵架,連夜從城裡趕回了村上。
卻正巧趕上了暴雨天,視線不好,道路也崎嶇。
司機的車速快了一些,於是連人帶車直接翻進了旁邊的稻田。
等到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司機和趙姑娘早就斷了氣。
趙姑娘的夫家來了村里兩趟,第一趟帶來了一些趙姑娘的遺物,順便想要討要回部分彩禮。
第二趟則是帶來了一包香灰倒在了趙家的大門口,破口大罵後被趙老漢打走。
雖然趙姑娘的夫家再也沒來過,可趙老漢兩口卻天天都在院中抹淚。
單婆婆也為人母,自然知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也只能是心中心疼兩位老人幾分。
直到有一天,趙老漢的老伴,登門來找單爺爺,單婆婆才知道這老兩口為什麼這麼久都成日以淚洗面。
因為趙姑娘的遺體,怨氣難消,至今沒有火化。
原來趙姑娘已經有孕在身,在家中與丈夫大吵了一場,一氣之下想要回娘家。
原本是想在娘家小住幾日,等著丈夫來娘家把自己哄回去,卻不料自己卻喪命在了回村的路上。
懷中有孕,橫死雨夜,趙姑娘本來就心生怨氣。
可是如果好好料理後事,趙姑娘也能走的安生。
但是沒想到,得知趙姑娘死後的第二天,趙姑娘的丈夫便帶著趙姑娘的遺物,上門討要彩禮。
原來趙姑娘的丈夫早在趙姑娘懷孕之前就已經有了外遇,想要離婚的時候卻不料趙姑娘已經有了身孕。
現在趙姑娘自己把自己鬧騰死了,她丈夫早就樂不思蜀,盼著要些彩禮回來,儘早迎娶新人。
不知道他們是不信舉頭三尺的神明,還是不相信世間有鬼。
趙姑娘的夫家也不安的鬧騰了幾日,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人來看,說趙姑娘死的冤枉,想要拉夫家陪葬。
只需要將趙姑娘的頭髮燒毀,拌到祠堂的香灰之中,在特定的時間撒到趙家的門口。
從此趙姑娘便離不開自己家,只能在自己家中鬧騰。
所以自從趙姑娘的丈夫來趙家鬧完了以後,趙老漢和老伴每晚不是夢見趙姑娘蹲在牆角哭泣,就是夢見趙姑娘雙手護著肚子滿頭是血的在車裡。
最後實在不得已,登門來求單爺爺。
原本單爺爺是婉拒的,說他只會一些陰陽風水之術,這件事情無能為力。
還勸說趙老漢早日將女兒入土為安。
誰知道趙老漢的老伴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哭訴道。
「哪裡不想讓曉楠早日入土為安吶,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哪裡捨得讓她吃苦受罪。
可是,可是我們根本沒辦法讓她入土,到現在她還在城裡面的冰箱裡凍著呢。」
原來因為趙姑娘怨氣不平,多次想要火化,卻頻頻出事。
火葬場的工作人員神鬼妖異的事情見多了,只知道這裡面有事情,讓他們處理好事情在來處理後事。
趙老漢這才沒辦法,只能登門懇求單爺爺。
到底是單婆婆心軟,看著跪在地上因為喪女之痛被折磨的老了十幾歲的婦人,滿口答應下來。
「那姑娘怨氣不消多半也是因為腹中孩子,我們將孩子接引出來,也算是好事一樁,權當是給全兒攢點福德。」
看著蹲在一邊玩耍的兒子,單爺爺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
當天,單婆婆把孩子交給了鄰居照看,便同單爺爺和趙老漢兩口進了城。
趙老漢塞了工作人員一些錢,對於趙姑娘的事情早就在火葬場傳開了,所以大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趙家找人處理事情。
單婆婆熟練的開始接陰,最後將陰胎引進瓷瓶,讓趙老漢他們帶回家好生供奉,三年以後孩子便能去地府報導投胎。
趙姑娘的怨氣也隨著減少了一半,單婆婆又苦口婆心的勸說二三。
最後趙姑娘總算是順利火化,入土為安。
自此趙老漢老兩口回家,給單爺爺傳的神乎其神,尤其是單婆婆菩薩心腸更是引得眾人連連稱讚。
從此單婆婆接陰,單爺爺做個陰陽先生,兒子長大後也娶了妻,單爺爺和單婆婆總是覺得此生也足矣。
如果這一切都能按照這個方式過下去的話。
單爺爺年輕時得罪過太多的惡鬼,即使開壇祭鬼,也不能平息所有惡鬼的怨氣。
這麼多年的相安無事,讓單爺爺以為曾經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卻不料一日,單銘的父親被惡鬼報復,生生的掏空了單銘父親的內臟,並且以一個骯髒醜惡的死相示人。
唯一的獨子身亡,單爺爺的牙都要咬碎了,但是他卻無可奈何。
只希望搭上了兒子的一條命,他單家也算是賠過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孫子能夠平安長大。
自從單銘父親死後,村裡的風言風語的謠言四起。
畢竟死狀不夠好看,大家不斷地揣測一些莫須有的事情。
什麼被女鬼勾引活生生的吸空了陽氣,要不就是媳婦有孕,抵不住誘惑在田野間行苟且之事,被野獸掏了內臟。
單銘母親也是頂著巨大的流言,拼了命的要保住單家的遺腹子。
可是卻沒想到,還是沒躲過命運的算計。
單銘母親孕晚期的時候,有人來村里找單爺爺點陰宅。
單爺爺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看看快要生了的兒媳婦,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
原本周圍鄉里鄉親的事情,也夠日常開銷,他和單婆婆也有一些積蓄。
但是自從兒子死後,很多人都害怕單爺爺,寧可去鄰村請陰陽先生,都不願意再讓單爺爺看事。
所以單爺爺咬咬牙,還是去了。
說到這的時候,單婆婆看向了窗外的天。
講了這麼久的故事,聲音早就有些沙啞。
我起身倒了杯水給她,但她並沒有接過去,而是有說道。
「那天啊,是七月十五,鬼門開。命里逃不過的事情,就是逃不過。」
這句話像是說給我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