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北橋離開了市博物館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日頭有些毒辣,但是還是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冰冷,那股寒氣似乎在體內遲遲不能散去。
我和陳北橋誰也沒有說話,兩個人跟個木頭樁子一樣,站在太陽底下就那麼曬著。
一直到我的肚子開始咕嚕一聲叫喚,陳北橋才轉頭看看我,「餓了?等我去取車。」
陳北橋活動了一下手腕,向停車的方向走去。
我也伸了個懶腰,指尖在划過頭頂的時候,無意識的向著太陽的方向伸展。
好像一股陽氣從太陽的方向從我的指尖注入到了身體。
與我體內的那股寒氣對沖了一下。
瞬間我就打了個哆嗦。
但是哆嗦過後,我身體裡的涼意慢慢散去,轉而是暖洋洋的,尤其是小腹處。
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耳邊就響起兩聲汽車的鳴笛,陳北橋的車已經停到了我的面前。
在第一個紅綠燈的時候,陳北橋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這都是什麼事啊,扎著堆的棘手。」
瞧著他這幅摸樣,我苦笑道,「你就盼著別讓咱們說中了。否則,還真是不太好辦。」
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我和陳北橋到了市博物館門口。
抬頭看了看博物館的3樓4樓的燈都亮著,但是進到博物館大門之後,發現只有段館長和邵東。
「陳隊長,宋大師你們終於來了,不是說儘量不要留人嗎,連保安我都讓他們休息了,你看咱們是現在直接上去嗎?」
段館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穿著道袍的陳北橋身上,顯得有些緊張。
「直接上去吧。」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我和陳北橋向電梯走去。
「叮~」電梯門在銅鏡所在的樓層打開了。
從電梯裡出來,邵東小聲的用氣音說道。
「就,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曲調。那天聽見的就是這個聲音。」
也就片刻,不知道為什麼邵東怎麼就卸下了那種初聞曲子的驚慌感,喉嚨間小聲的跟著曲子哼了起來。
仔細看表情竟然還有一些陶醉。
而段院長此刻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迷迷糊糊的想要跟著曲調晃動著腦袋。
我和陳北橋分別在他們兩個人的額間拍了三下,我又從兜里取了根針刺在了邵東的人中處,直到見了血珠,邵東整個人的眼神才清明過來。
「宋,宋大師,我這是?」邵東摸著自己人中有些茫然。
「沒什麼事,被迷了,你不是第一次聽,聽得越多進入狀態越快,陷得就越深。」
就在我想告訴邵東,儘量轉移注意力不要去聽歌聲的時候,歌聲戛然而止。
我有些意外的向裡面看了看。先一步的朝著裡面走去。
走到銅鏡前,我從陳北橋手裡接過來香爐碗放在地上,又從包里取出一根冥香點燃。
直到冥香的煙霧大面積的散開時,我才伸手拿起銅鏡,讓鏡面在冥香上過了過煙。
與此同時我也閉上了眼睛,在心中燃起了陰香。
這一次在端起銅鏡,我終於看清了鏡中的景象,但是一看了一眼,我就騰的將銅鏡重新扣了回去。
剛剛在我手持銅鏡的時候,原本鏡面中應該出現的是我的臉。
可不成想卻是一個穿著古裝,美艷的妖姬。
額間一抹妖冶的紅,眸中似是有些冷漠。
真箇人顯得清冷脫俗,但是身後的狐尾,和胸口的若隱若現的妖丹,實在是把我驚得一身冷汗。
沒等陳北橋開口問我,我轉身就對段館長說。
「這面銅鏡不能留,埋在護國寺的大殿底下,鎮住吧。」
誰知邵東卻第一時間反對,「那怎麼行,這些都是文物,且作為國寶的價值就不說了,對我們研究歷史也是有著重要意義的。」
邵東的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憑藉著為了這次文物的整理他能夠徹夜加班,想必也是指望著這些文物讓自己的事業在上升一個台階。
如今想要把這個價值連城的銅鏡埋在地下鎮住,他怎麼捨得。
「你知道這面銅鏡中鎮的是什麼人嗎?
鬼,魔,妖,本來就不同,更何況西周年間。
能成氣候的大妖。
想必也只有她了。」
「歷史上的四大禍國妖姬,能力早就不遜於商紂那位,你當現世哪還能橫空出現個姜子牙?」
我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邵東才終於聽明白。
「宋大師,你,你是說,這鏡中的是,是妖。」
我點了點頭。
「而且早就成了氣候,剛剛我隱約的察覺她的妖丹已經泛著金光,尾巴也絕對不在少數,具體多少根我沒敢數。」
陳北橋臉色還是有些擔憂,「津子,如果是這樣,那現在……」
「我剛剛探查了一下封印的情況,還算結實。
但是如果在受到人氣的滋養,增強法力,就確保不了會怎麼樣了。
至於我們聽到的歌聲,不過是她攝了哪件物件中的一縷殘魂。
只要將銅鏡封印後,問題不大。」
段館長長出一口氣,「陳隊長,這埋在國寺的事情,你看……」
「這就不用館長操心了,特別行動小組明日會派人過來。」
段館長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畢竟眼下這種情況,就算是在寶貝的東西,也沒人敢將其留下。
邵東眼裡還有些不舍,最後也只能搖了搖頭。
就在我們準備下樓的時候,角落中有些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快步的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了幾張畫卷,手指輕輕搓了下,又將指尖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從天靈蓋到腳底心真是涼了個透頂,一個市博物館,這東西一件比一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