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終於有一點自知之明了啊，張清源。」
徐福的臉上，透著一股喜悅，那種近似癲狂的喜悅。
「有什麼可高興的麼？」
我怒吼了一句，一隻手，揪住了徐福的領子，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自古至今，這樣的橋段，無數次的給重複著，上演著，不是麼？明明相愛著，卻無法在一起，明明沒有對方便活不下去，卻只能殺死對方，哈哈，還有遠比這種事情，更加令人興奮的麼？」
「瘋子。」
我推開了徐福，最終，說出了兩個字，徐福捂著嘴巴，不斷的發笑著。
「我們啊，也是從這一切里，經歷過來的啊，張清源，接受了選擇的洗禮啊，得到了什麼，便意味著失去什麼，這世間，就是如此的奇怪，想要魚與熊掌兼得，這樣的事情，只存在於妄想中。」
徐福激憤了起來，那臉上的表情，在扭曲著，而我終於明白了，徐福和我所說的一切，究竟是什麼意思，或許正如他所說，我明明已經意識到了，然而，還是無法面對。
「談話，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嗎？」
我這句話，仿佛是在問我自己，徐福大笑著，點了點頭。
「啊，談話，已經改變不了任何東西了，本質上便是，要麼你殺死蘭若曦，要麼，等待著，蘭若曦殺死你，僅此而已啊。」
我渾身顫抖著，哆嗦了起來，被自己所愛之人，憎惡著，或許還能夠有逐漸改善的方法，然而，給自己所愛之人，帶著深不見底的殺意，憎惡著，或許，已經沒有了解決之道，這份殺意，是最為棘手的。
「無法觸碰嗎！」
心涼若冰，我一字一句的說著，徐福在一旁拍著手。
「正確，張清源，你是無法觸碰的，也就是說，你無法救蘭若曦，即使能夠把她從這個世界裡，帶走，依然，無法解決任何的問題，這世上，遠沒有任何事情比這更為殘酷了，自己所愛之人，要殺死自己，不是麼？」
我茫然的看著四周圍的一切，從來這個世界開始，我所做的一切，便是想要找到蘭若曦，我的腦子裡，浮現出了曹萬志，遇到胡小惠的那一幕，我很羨慕，羨慕著他們的重逢，能夠令人欣喜，而我與蘭若曦，腳下仿若有一條巨大的，無法逾越的鴻溝。
「在你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後，應該更加的清楚了吧，你是無法做到的，想要帶走蘭若曦，便必須讓這個世界與陽世間，建立聯繫，而現在的蘭若曦，只是真正的蘭若曦，惡的部分，而其他的部分呢？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她，而如果殺了她，則無法得到她存在於這個世界，惡的部分。」
我蹲坐在地上，面無表情，內心裡，是淒涼的，雖然之前，帝神他們造人的時候，嘗試過，把一個完整的人拼湊起來，讓他得到了重生，然而，如果這個人，再度死亡，會分成更加多的碎片。
「你應該已經看過了吧，那段這個世界發展起來的記憶，你有見過，哪個死掉的人，再次給拼湊起來的？」
良久以後，我搖了搖頭。
「是時候，認清現實了，張清源，歷朝歷代，都是如此，那些個功成名就的傢伙，上至自己的親生父母，下至妻兒，都可以痛下殺手，而你，真的要為這塊絆腳石，付出所有的一切麼？」
我緩緩的站了起來，看著徐福。
「你所說的事情，我一輩子，都無法做到的，所以，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徐福，你不是早就明白了麼？」
「隨你吧，張清源，呵呵。」
徐福微笑著，我站了起來，他坐回了椅子處，閉上了眼睛，不再理睬我。
蘭若曦會變成這樣，與她死亡的時候，有關係，而最大的關係，恐怕是黑暗。
我在腦子裡，查探著蘭若曦的位置，找到了，她現在，還在辦公室里，一絲不苟的工作著，一瞬間，我移動了過去。
依然是一雙讓我內心灼痛的美目。
「張清源，來找我做什麼？」
我一步步的朝著蘭若曦走了過去，伸出了一隻手來，啪的一聲，蘭若曦一把擋開了我的手。
「想要做什麼張清源。」
「真的沒可能，一丁點的可能性，都沒有麼？我與你。」
「沒有。」
兩個生硬而冰冷的字眼，我哽咽著，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現在的感覺，異常的難受。
我緩緩的轉過身，微笑著。
「若曦，我還是會救你的，無論如何。」
「不需要了，張清源，你」
我回到了蘭若曦的家裡，廚房裡，一陣陣怪味傳來，是吳小莉，在做飯，一片狼藉的廚房裡，看起來，她失敗了很多次了，灑了一桌子的調味料，以及食物的殘渣，還有好多倒掉的食物，我靜靜的在吳小莉的身後，看得有些出神了。
「清源，你怎麼一聲不響的就出現在人家身後啊，討厭。」
我微笑著，一步步的走了過去，開始說起了食物的正確處理方法，但馬上，吳小莉的一隻手，就按住了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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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清源，你告訴我吧。」
我還在猶豫著，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了，坐在沙發上，吳小莉在一旁，安慰著我，而我始終，還是沒辦法開頭，說蘭若曦的事情。
「沒關係的，清源。」
一隻手，溫柔的按在了我的胸口處，摩挲著，吳小莉輕輕的靠了過來。
「沒關係的，清源，從很久以前，你便是如此，對自己所認可的事情，執著無比，但自身卻又充滿了矛盾，和以前一樣就好，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和以前一樣就行，如果你改變了初衷，你便不再是你了。」
我愣神的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盯著吳小莉，一臉詫異，看著她，這或許是我現在，無比艱難的抉擇，然而，其實答案早已在心中了。
我輕輕的撫摸著吳小莉的額頭，親吻了上去。
「抱歉了，小莉，做飯吧。」
一頓飯，吃的很是沉悶，蘭若曦已經回來了，我們三人，圍坐在桌子旁。
「是不是，不怎麼好吃啊，清源。」
蘭若曦才吃了一些，便已經放下了碗筷，我還在大口大口的吃著，內心裡，似乎在哭泣著，我畏懼著死亡。
好半天后，我吃完了，看向了吳小莉，微笑著說道。
「很好吃，謝謝你，小莉。」
蹭的一下，蘭若曦站了起來，甚至沒有看上我一眼，便離開了，自顧的上樓去了。
我也跟著起身了，吳小莉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角，我示以微笑。
「沒事的，小莉。」
淚水滴滴嗒嗒的流了出來，吳小莉在哭泣著，我接下去，所要做的事情，或許她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了。
「沒事的，小莉，一切，都會好的。」
「我等你，清源，等著你，我好像你再帶著我出去逛街，清源，我等著你」
我轉過身，一雙手，抱住了我，我啊了一聲，點了點頭，一瞬間，消失在了吳小莉的跟前。
「怎麼，張清源，想明白了麼？」
徐福那邪惡的嘴臉上，竊笑著。
「啊，想明白了，整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救蘭若曦的，唯有我，也只有我。」
一瞬間，徐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而後他瞪大了眼睛，接近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來，來到了我的跟前，揪住了我。
「你想要死麼？張清源，很多人，無論如何，都無法企及，無法得到的東西，你竟然要拱手讓給別人，你究竟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搖了搖頭，一把推開了徐福。
「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不需要你多言，唯有我的本能，能夠救蘭若曦。」
我一字一句的說著，坐在了地上。
「張清源」
徐福大吼著，朝著我沖了過來，一瞬間，我消失在了他的跟前，回到了塔的下面，綠油油的草地上。
我再次看了一眼星夜，而後閉上了眼睛。
「本能，共存」
睜開眼的一瞬間，我看到了我的鬼魄們，他們一臉凝重的看著我。
「我說，清源，還是等等看吧，等等看，或許有什麼辦法的，不要那麼冒險啊。」
朱堂率先開口了，靈蛇突然間，化作了一條黑色的蛇，纏住了我的身子。
「告訴我，張清源，你答應我們的一切，難道你忘記了麼？」
我搖了搖頭，認真的看著靈蛇。
「我並沒有忘記，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必須做點什麼，否則，蘭若曦，會消失的，徹底的消失。」
我說著，欲鬼跳了過來，小手抓住了我的雙手。
「清源，去做吧，沒事的，我們幾個的事情，不用擔心。」
一瞬間，陰鬼就飄了過來。
「張清源，我絕對不允許，絕對不允許哦，如果本能過繼給了他人，你會死的，決無例外。」
陰鬼大喊大叫著，我點了點頭。
「這是我已經決定的事情，你們任何一個，都不要插手，後續的事情，你們去找地魂張清源吧，我所承諾過的一切，他應該知道。」
我的鬼魄們，漸漸的消失在了我的跟前，我緩緩的朝著上面，飄了上去。
「告訴我，共存，怎麼樣，你才能夠離開我，供蘭若曦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