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艾絲特送下灰霧之後,克萊恩一招手,那張「戀人」牌就從桌上飛過來,落到他的掌心,上面只是普通的塔羅牌卡面,並沒有異常的地方。
為什麼艾絲特那時候的神情看起來那麼古怪?她不喜歡這個稱號?
克萊恩的手指一松,這張塔羅牌在他掌心裡消散不見,他望著身前那個光球,裡面並未顯示出其它景象,好像恢復了原本沉浸的模樣,也無法讓克萊恩查看艾絲特那邊的情況。
但克萊恩知道,只要他往裡灌輸靈力,就能立刻將艾絲特拉上灰霧。
如果說塔羅會成員是VIP,老鄉這算不算SVIP?
之前「正義」小姐曾經提問過這個光球是什麼,克萊恩當時就用「過去遺落之物」隨口搪塞過去,將腦補的權力交給了下方的眾人。為了不引起其他塔羅會成員的好奇,克萊恩將這個光球重新懸掛在大廳上方,只是位置稍微偏向桌子中間,而不再是他的頭頂。
主要是想到艾絲特是由這顆光球連通到灰霧之上,克萊恩有種可能被砸頭的危機感,當然他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正常來說沒有他的意念,別人是不可能踏進這處殿堂的。
但是該做的占卜克萊恩絕對不會忘。
將「艾絲特的光與這裡有聯繫」具現在紙面上,克萊恩手上捏著黃水晶靈擺進行了占卜,而那風扇一般順時針旋轉的靈擺,證實了他的猜測:老鄉也跟這裡有極深的關聯!
克萊恩回憶著以前針對艾絲特進行的夢境占卜,那時候的光指向的就是灰霧上的光球?
怪不得總是收不到結果,灰霧本身就包含反占卜的力量,我再怎麼試探它也只會坦然地把光球展現出來,並不能告訴我其中聯繫。
艾絲特身上隱藏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她自己好像也一知半解,但至少不是她能抗衡的存在。她是序列五都不行,我才序列七,要不是有灰霧的控制權只會跟她一樣絕望。
克萊恩苦笑一聲,替老鄉向「邪神」求助的勇氣擦了一把冷汗,幸好「愚者」算是個「自己人」,如果她真的找上某個未知的邪靈……
很難想像會有什麼後果,整個貝克蘭德是不是都可能陷入災難甚至毀滅?
克萊恩又試著進行了一次夢境占卜,但是除了光什麼都看不見,他只好再度放棄從這方面入手尋找答案。✿.。.:* ☆:**:. .:**:.☆*.:。.✿
——
沒過兩天,就是全新的星期一。
下午兩點五十多,艾絲特「確認」小五睡得很安穩後,將它放在了盥洗室里,自己則閉上眼睛躺在旅館扶手椅里。
她當然是不會睡過去的,越接近三點,她的心臟跳得越快,腦海中剛才隱隱躁動的嗡鳴聲也逐漸安靜下來。
艾絲特知道,它或者祂在畏懼那片灰霧,這對艾絲特來說反而是好事,即使那位神靈「愚者」不出手,她也能在這場意識的拉鋸戰里僵持更久。
這樣的改變,讓艾絲特積極的心態又開始占據上風。
很快,光芒籠罩住視線,在身體失重扭曲的感知中,艾絲特睜開眼睛,又看到那張斑駁的青銅長桌。
在靠近「愚者」高背椅的那段長桌旁,正坐著幾個上次不在的人影,有男有女,他們的身影恍惚而模糊,並不清晰,也正在紛紛往桌尾的方向轉過頭來。
「愚者」上次在手中托著的光球高懸在廳堂上方,溫和的光芒讓艾絲特心安,「愚者」手邊扣著一張牌,但是距離有點遠,艾絲特並不能仔細觀察。
艾絲特掃過另外幾人身後的高背椅,符號進入視線的瞬間,腦海中對應的名稱也浮現:「空想家」、「暴君」、「太陽」和「門」,就像是「愚者」背後的符號對應他的稱呼一樣?
想起跟理解是兩件事,艾絲特完全不知道這些名稱代表著什麼,不過這讓她好奇起自己後背的圖案了。
緊接著,愚者身旁那位女性站起身來,衝著首座上的「愚者」行了提裙禮,艾絲特能辨認出她很年輕,華貴的金髮披在腦後,身上的衣著相當符合貴族潮流的繁複設計。(-_-) ❻➈𝐒h𝓤𝓧.𝔠Ⓞ𝓜 (-_-)
這位女性姣好而輕快的聲音在長桌上響起:「下午好,『愚者』先生。」
「愚者」微微頷首,在這位年輕女士坐下後,他才向所有人介紹起來:「坐在『世界』旁邊的,是新成員『戀人』。」
艾絲特有點緊張,也學著那位女士起身,不過她只是微微鞠躬,然後就立刻坐回去了,在所有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下,她這才注意到自己身邊還坐著個人。
剛才艾絲特的注意力全在長桌另一端,沒發現旁邊還有一位男士,她回過頭來,剛好對上兜帽長袍下僵硬陰冷的眼神。
這人不太像個活人,這是艾絲特的第一感覺。
但考慮到非凡者的能力眾多,或許這是對方的非凡途徑導致的,艾絲特覺得還是裝作不知道比較好。
艾絲特不知道的是,她在其他人眼裡也相當奇怪。
在其他人眼中,這位「戀人」小姐五官上一直浮著層灰色陰影,讓她看起來像是個沒有刻出面容的精緻人偶,也算沒有徹底透露出容貌。
這種變化與「愚者」周身環繞的灰霧極其相似,很難不讓人猜測是不是「愚者」做的手腳。
事實上,這確實是克萊恩的所為,要是讓艾絲特露著臉參加塔羅會,對兩人來說是很危險的事情。克萊恩當然信任塔羅會成員,但是他必須得防止某些意外。
「正義」奧黛麗雖然對這位「戀人」小姐過於清晰的形象感到疑惑,但她作為「觀眾」序列的非凡者,很輕易地掩蓋了這份驚訝,好奇這位「戀人」小姐坐在末端,是不是跟「世界」先生有什麼關係。
「戀人」小姐的年紀似乎比自己大一些,她穿的衣服能證明她的經濟狀況很普通,她很緊張但是並不畏懼,她前傾的坐姿說明她對聚會有隱隱的期待,感覺上她是對自己的能力相當適應,才會有這樣的自信,不知道她又是什麼序列?序列幾?
「倒吊人」阿爾傑則考慮得更深一層,「戀人」小姐的形態有異常,是因為跟「愚者」有什麼密切關係?還是因為她是「愚者」的眷者,受到了「愚者」的特殊恩賜?
「太陽」戴里克就沒有想這麼多了,他看到「戀人」的打扮,知道這位又是來自神棄之地外面,心裡有那麼一點失望。
「魔術師」佛爾思在試圖收斂自己的腦洞,沒辦法,實在是「戀人」這個塔羅牌的稱呼很難不讓她產生遐想,愛情一直都是她寫作時的偏好要素。
最後竟然是最沉默陰沉的「世界」抬起手,衝著艾絲特說:「世界。」
然後他就放下手,將死氣沉沉的視線移開了。
「呃,您好,『世界』先生。」
有了克萊恩暗中操縱做出的打頭,以「正義」奧黛麗為首,其他人也紛紛跟這位「戀人」小姐做過了自我介紹。
大部分人都沒多想,只有「魔術師」充滿好奇地多看了「世界」兩眼,然後在「世界」轉了轉頭後,「魔術師」飛快低下頭,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等待會議正式開始。
所有介紹結束後,艾絲特便見到「正義」舉起手來,對上首的「愚者」輕快地道:「我這周又收集到了一頁羅塞爾日記,『愚者』先生,我想先將貢獻累積著,可以嗎?」
「倒吊人」也舉起手:「我也收集到了一頁,想累積貢獻到之後。」
這是一位深藍色頭髮的男士,海藻般的頭髮亂糟糟的,身材不算健碩但氣質相當穩健,給人以幹練老成的感覺。
「愚者」點點頭:「可以。」
然後祂攤開手掌,那兩人的面前的桌上上立刻凝聚出白紙,他們只是拿起來盯了幾秒,再放下的時候上面就出現了文字。
直到「愚者」先生進入閱讀時間,艾絲特表面神態平和,但是心裡卻冒出了疑慮:
他們都知道羅塞爾大帝遺留的筆記是日記,而且看上去搜集行動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這位「愚者」確實在閱讀那些紙張,祂懂得中文?
還是說有人將中文相關的知識留在了這個世界?反正肯定不是羅塞爾本人留下的,他不可能希望自己那些風流史日記批發上市,社死百年。
艾絲特也有另外一個猜測,但她很不喜歡那個猜測,索性將它最先排除了——她並不希望「愚者」跟克萊恩有關係。
即使到現在為止,這位神明表現出的多是寬容與溫和,艾絲特本質上作為一個「無信者」,也不敢太放肆。
她自己是走投無路,但克萊恩不至於淪落到也向「愚者」祈禱。
唉……
見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的樣子,艾絲特猜測這是塔羅會的慣有流程。等「愚者」放下日記後,祂微笑著對長桌上眾人宣布:「你們可以開始了。」
「倒吊人」敲了敲桌面,轉向對面的「魔術師」:「你要的『深海槍魚的血液』有消息了,過兩天就能進行交易,你現在有心理價位嗎?」
「只要三百五鎊——不,實在不行就三百七十金鎊以下,這以下的價格我都沒問題,直接交易就好。」
「魔術師」小姐的話里有些猶豫,聽上去這麼一大筆花銷對她來說也很是肉痛,艾絲特很能共情她這種需要花錢又沒錢的悲哀。
「倒吊人」點點頭:「我可以試試幫你壓價,到時候還請『愚者』先生為我們的交易做見證。」
「魔術師」糾結且滿意地回答道:「非常感謝。」
下一個開口的,又是那位陽光燦爛的「正義」小姐,她看向了桌尾:「『世界』先生,關於千面狩獵者化石的事情,我可能需要下周才能獲得答覆。」
「世界」點點頭,沙啞的聲音讓他身上的死寂感更明顯了:「我知道了。除了千面狩獵者,如果人皮幽影的特性或深海娜迦的頭髮有人能入手,請儘快告知我。」
艾絲特將所有人提及的材料都記了下來,雖然她對這些不了解,但還有總是「睡過頭」的小五在,艾絲特完全可以向它詢問這些東西的事情。
想要儘快融入塔羅會這樣的地方,最好的辦法就是展現自身能提供的價值,艾絲特很清楚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