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愚者」的恩惠與誰的塔羅牌
天越冷,被窩對人的誘惑力越大。♘🐺 ➅9s𝕙ⓤx.ᶜ𝕠M ඏ🐉
對明斯克街十五號的夏洛克大偵探來說,這是很平常普通的一天早上,他上午沒有特定的安排,也就沒有從暖和被子底下爬出來的理由。
還差幾分鐘到九點,嗯,再眯五分鐘……
克萊恩昏昏沉沉地翻了個身,突然之間,虛幻層迭的囈語聲出現在他耳畔,其間夾雜著微弱而痛苦的祈禱。拋開那些兀自冒出的囈語不論,那個祈禱的聲音克萊恩再熟悉不過,這讓他一個激靈就從床上翻起身,看到了手背上凸顯出的四個黑點。
向「愚者」祈禱的人是艾絲特!?
老鄉怎麼這麼莽撞!萬一遇到的真是邪神她不就慘了!?
克萊恩有些惱火,但更多的是憂慮,他當即逆走四步來到灰霧之上。
然而讓克萊恩皺眉的是,不斷飄蕩出囈語的並不是某顆新浮現的深紅星辰,而是那顆在「愚者」高背椅頂上當了很久「燈光師」的光球。
這個光……真的跟她有聯繫?難道這裡的灰霧才是我們穿越的源頭?
克萊恩抬起手,那顆不斷飄散出囈語光暈和祈禱聲的光球,立刻在他的念頭之下飛落,安然地懸浮在他掌心上,摘下來之後,它的個頭並不比那些代表塔羅會成員們深紅色星辰大多少。
在克萊恩晉升「魔術師」後,已經能自如控制這光球的位置了,但是它一直沒有展現任何能力,也不會主動回應他的任何指令,使他不知道能拿它做什麼。光球反應最激烈的就是阿蒙想要將手探上灰霧的那一刻,克萊恩也就將它繼續掛在頭頂保持原樣,以防哪天又會面臨有人想要侵入灰霧的情況。
但是今天它的情況很怪異,克萊恩能看到光球里展現出的景象,與他往常通過深紅星辰觀察塔羅會成員們相似,只是裡面浮現的是身體在不斷顫抖的艾絲特。
只是一眼,克萊恩就下定決心,將艾絲特拉上灰霧試一把。
不然以艾絲特現在的情況,等她身上浮現的眾多詭異裂紋符號徹底成形,她必然會出事!
他將手覆蓋在光球的外殼上,瘋狂地將灌注靈性進去。👣🔥 🐍♡
——
淡黃色的光芒籠罩了艾絲特的感知。
她心裡充滿絕望,難道腦海中那顆光球徹底爆發,要奪走她的生命了嗎?
但隨即這柔和的光芒散去,入目的是大片氤氳環繞的灰色霧氣、高聳恢弘的石柱與穹頂,還有環繞二十二座高背椅的青銅長桌,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古老而神秘,讓人會下意識產生敬畏之心。
於長桌最上首,濃郁的灰霧籠罩著一個人影,只能勉強看出外形,似乎是位身穿魯恩風格黑色正裝的男性,戴著半高絲綢禮帽。那應當是個超脫於世的存在,祂的目光透過灰霧另一端落下來,讓艾絲特本能地繃緊了身體。
她看見那位存在的手中正握著一個外殼透明的光球,裡面的光芒與她頭髮間的那種光點全然相同,艾絲特能確認這一點。
艾絲特腦海中嗡鳴的聲音完全聽不到了,似乎被徹底隔絕,她的十指收在膝頭,張開又合攏,感受著身體玄妙的狀態,像是介於虛實之間。
所以上面這位就是「愚者」?
艾絲特不敢一直打量對方,只能用眼角餘光掃過,安靜地等候這位「愚者」開口。
克萊恩就沒有這種顧慮了,他疑惑地打量著艾絲特的投影——她的身形顯得太過凝實了,不像其他塔羅會成員那般虛幻朦朧,艾絲特的樣貌並未像其他人那樣被掩蓋在淡黃的光芒下,而是清晰且細緻地展現在長桌對面,仿佛就是她本身正坐在這裡。
她的座椅「世界」位置的旁邊,出現的時候就在距離克萊恩極遠的對角,克萊恩觀察著艾絲特身後的高背椅:
上面線條遊走勾勒出一個整體為圓形的符號,外圍的細線上連接著細小的圓圈,將上下左右四處象徵「時間」的帶指針套圓也串聯到一起,在整體的圓環中心,是一根呈捲曲蜷縮狀、如同漩渦的觸手。
這就是老鄉那條「偷盜者」途徑的象徵符號……
見艾絲特憋了好幾分鐘都沒說話,克萊恩只好自己先開口:「就是你在向我祈禱?」
聽著灰霧裡傳來低沉的聲音,艾絲特也是鬆了口氣,生怕對方是個無法交流的邪神,會直接動手抹殺她,畢竟私自吟誦「尊名」,說得上是冒失的舉動,更別提是她有事相求了。¤¸¸.•´¯`•¸¸.•..>> ➅9ⓢ𝓱𝓤χ.Ć𝓞𝕄 <<..•.¸¸•´¯`•.¸¸¤
幸好,對方的情緒聽上去很平和,似乎沒有被她冒犯的意思。
「是的,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您?」艾絲特沒有再抬頭,她知道有很多東西是不該去探查的,不論面前這位存在是誰,恐怕都不是她能夠窺視的存在。
「你可以稱呼我為『愚者』。」
真得感謝灰霧,讓我不用在老鄉面前拿本來的面貌裝神明。克萊恩在心裡慶幸了一下。
艾絲特默念了兩遍這個稱號,確認自己的記憶中,或者那些夢境裡與黑夜的交談里,好像沒誰提及過這位存在。祂果然是新出現的神明嗎?
「尊敬的『愚者』,我受到一位遠古神明的困擾,妄自念誦您的尊名,是希望能尋求您的幫助。」
「你能付出什麼代價呢?」
艾絲特深吸一口氣:「我聽說那位潛藏在我身上的神明有『錨定』的特殊能力,您可以借這個機會控制祂,或者您需要我去做任何事,我都可以以此作為交換。」
克萊恩放開了手上的光球,讓它繼續漂浮在身前,他的雙肘搭在扶手上,雙手微微交叉環在身前,神態悠然地搖搖頭:「即使我要求你奉獻靈魂?」
艾絲特打了個寒顫,咬緊牙關繼續道:「如果那一位潛藏的神明想要在我身上實現徹底的『神降』,我不覺得我的靈魂還能有存在的餘地。靈魂也好,身體也罷,我不想永遠失去自我意識。」
克萊恩沉默了好幾秒,他沒想到艾絲特的話語會如此堅定,像是她已經獲得了足夠的線索,讓她能確認狀況就有這麼糟糕。
克萊恩的思維飛快運轉著,一時間卻想不到有什麼能幫助她的辦法,他不可能跟黎星動手,即使是用褻瀆之牌撬動灰霧塑造出紙人天使,能與近似「神明」的隱秘存在抗衡嗎?
克萊恩並不確定。
他緩緩開口:「你不害怕我也這麼利用你嗎?」
問題來到艾絲特這裡,她用力握緊雙拳,在漫長的心理掙扎後,長長地舒了口氣:「我不能隱瞞您。我害怕,相當害怕。但我不想就此放棄,什麼都不做。」
害怕就對了,不要隨便向身份不明的存在祈禱啊!克萊恩在心裡吐槽兩句,卻也對老鄉身上這件事頗感頭疼。如果從正神教會的角度來看,「神降容器」這種人物是必須該消滅的,他們不可能提供任何幫助,克萊恩更不願意讓「愚者」進入官方的視線。
「你很幸運,我並不需要另一位的容器,」克萊恩的聲音很輕,他飛快思考著該怎麼回復才能不落「愚者」的面子,「然而你的靈魂也與我無用。」
一句話間的大起大落,讓艾絲特感覺眼前發昏。她想起那片光團在她念誦「愚者」尊名時產生的強烈畏懼,只想著要抓住這個機會。
至少她要想辦法留在這位「愚者」的身邊,藉此拖延被占據身體的時間,再尋找其它能脫身的辦法!
「偉大的『愚者』先生,我乞求您容許我成為您的信徒,追隨您,這就足夠了。」
克萊恩隱藏在灰霧下的眉頭又皺起來,老鄉這個請求讓他有些疑惑,為什麼她會這麼說?難道「愚者」對她身上的光芒有所影響?
他掃了眼身前的光球,感受著裡面變得更加清晰的光芒,突然冒出一個略瘋狂的想法。
可是想要實踐這個想法,恐怕只有在他晉升更高的序列之後才行,現在的克萊恩對灰霧的掌控程度有限,完全沒辦法牽引出這個光球里沉寂的力量。
這或許,還真是讓艾絲特誤打誤撞找到了一條生路……老鄉的運氣真是一如既往好得離譜。我一定要抓緊晉升了,絕對不能拖延下去,這種事情越久越危險。
克萊恩在心底感嘆起來,而「愚者」威嚴的聲音也傳過長桌,落進艾絲特的耳中:「可以。」
艾絲特臉上流露出喜色,她笑容燦爛地站起身,沖「愚者」恭敬地俯身行禮:「感謝您的仁慈!」
克萊恩單手向下虛按,示意艾絲特坐回原位,一副塔羅牌在她身前具象化,就在她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位置。
「每周一,貝克蘭德時間的下午三點,這裡都會舉行聚會。聚會上可以交換任何材料、配方或知識,由成員們自行溝通交流。有人占據的幾個代號,我已經抽出去了。」
聽到「愚者」這麼說,艾絲特看向身前的塔羅牌,隨手抽出了一張。
這是張逆位牌,奇怪的是,牌面與她記憶中塔羅牌的形象都不太一樣,於是艾絲特將這張塔羅牌翻轉到正面:
牌面最頂端,是被籠罩在灰霧中的半身人影,但是跟桌旁首座那位「愚者」的形象又截然不同,只能透過灰霧模糊看到銘刻著奇特符號的半透明面具,一副掛在右眼處的單片眼鏡,以及一雙帶著層迭重影的虛化眼眸。
這個半身人影裹在灰色寬大斗篷底下的雙手向外攤開,如同在邀請一場盛大戲劇開幕。
牌面右側偏下的位置,是一位垂頭作出祈禱姿勢的年輕女性,柔順的披肩軟發呈現淡桂黃,但是卻沒有五官,面容上只有淺淡的陰影。
她身旁環繞著螢火蟲般的光點,站立在一條銀白色的河流之上,那條河流探出諸多分支般的銀線,又在她合攏禱告的雙手間匯集。它們似乎形成了另一個奇怪的符號,但因為被女人的雙手擋住,完全看不到完整的模樣。
牌面左側偏下的位置,站著一位年輕的男性,他正抬頭仰望著牌面最上方的半身人影,這個男性打卷的黑髮散在寬額頭兩側,雖然五官處也被陰影覆蓋,但他右眼上的單片眼鏡卻因反光而發亮。
男性的手中捧著一塊斑駁陳舊的石板,他的身後是一團抱攏的橄欖枝、荊棘和枯萎花藤,它們由內而外形成扭曲的漩渦,葉片交錯間的空洞仿佛形成一隻隻眼睛,而最里處則形成一團意義不明的聚合點。
牌面最下方都被灰霧包圍,幾乎將左右兩人的雙腳淹沒,在兩人中間的位置,灰霧裡露出一座稍染青黑的燦爛光門,由層層迭迭難以數計的光球構成。
艾絲特的手一抖,這張牌從她指間滑落,回到青銅長桌之上。
她再低頭看去——
牌面上哪有什麼異常?
「愚者」的聲音從巍峨廳堂的另一端傳過來:
「歡迎加入塔羅會,『戀人』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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