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夜半來訪客

  維卡跟在瓦列里身後,出酒館沒幾步就打了個哈欠,吃下去的東西在他肚子裡不斷發酵出困意:「那我們去第一家還是第二家旅店?」

  「第一家。🍪😝 ➅➈ⓈĤ𝕌ⓧ.¢𝐨𝔪 ☮♜」

  維卡茫然了:「你剛才不是說要找更乾淨的……」

  走在前面的瓦列里忽然側身,將一包錢幣扔向維卡:「那是我故意說給他們聽的。」

  維卡接過原本屬於安德魯的錢袋,茫然得近乎呆滯:「這、這些錢給我幹嘛?都給我?」

  瓦列里呲了呲牙,很像是在嘲諷維卡現在的傻樣:「我讓你帶著它們逃跑,你敢嗎?」

  維卡連連搖頭,又捨不得把錢袋扔地上,只好伸長胳膊將它拿得離自己儘可能遠:「我不敢!我也沒想逃跑!我能對著海神發誓我一點逃跑的想法都沒有!」

  「哈哈哈,就你?海神不踢你這樣牆頭草的屁股就不錯了,」瓦列里不再嚇唬維卡,而是甩了甩手示意他快步跟上,「我要做個小實驗,今晚你先負責保管這錢袋,我們到時候在旅館要兩個相鄰房間。」

  「好、好!您完全可以先說這話,我都會配合啊……」

  瓦列里無奈地瞥了維卡一眼:「我只是開個玩笑,在你眼裡我有那麼兇狠?一言不合就發瘋?」

  維卡也掃了眼瓦列里肩頭的紅斗篷,緊閉著嘴沉默以對。

  「總之,你進屋後就儘快休息,我會找機會迎接我們的客人。」

  「客人?」

  「你就當沒聽到剛才的話。我要是現在跟你說了,萬一你今晚都睡不著了怎麼辦?說不定對方根本不會來呢。」

  維卡又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布袋子,原先錢幣碰撞的聲音是那麼悅耳,現在聽起來卻像是他的棺材板在晃蕩:「所以,我成了誘餌?」

  瓦列里沖維卡豎起了大拇指,對他臨時發揮作用的頭腦表示出讚賞:「你看,我都說了你就當沒聽到剛才的話。」

  雖然維卡的臉色有點發白,不過喝了三杯淡啤酒後,他的膽子反而大起來了:「無所謂,我倒頭就睡,天塌了我都不知道!」

  瓦列里大笑著拍了拍維卡的後背,差點沒將腿軟的維卡給扇趴下:「哈哈!心態不錯,繼續保持!」

  剩餘的路程上,維卡再三向瓦列里確認了好幾遍:「真的不會有事吧?」

  「不會,如果你這麼焦慮,我可以直接把你敲昏。🐳♔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那算了,我還是自己睡著吧……」

  數分鐘後,艾絲特握著鑰匙走進隔壁的房間,完全無視走廊上維卡欲言又止的眼神。

  兩人的房間都在一樓,這整個旅館就沒有二層樓,就連盥洗室都是公用的,設置在走廊盡頭。

  那位酒保說的話倒是都挺靠譜,這間旅館真心說不上乾淨,但是單人房間一晚上只要一枚銀幣。

  狹窄到只能放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的陰冷房間裡,充斥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床沿的縫隙里有幾隻蟲子匆匆爬過,窗戶邊掛著半張不完整的蛛網,新落戶的蜘蛛正在上面來回忙碌著。

  艾絲特把挎包放在桌上,將紅斗篷解下蓋在上面,將窗戶打開一條小縫,然後直接躺上了床。

  一團雲雀形狀的光芒從瓦列里的前額鑽出,直接撲到了那隻蜘蛛的身上,蜘蛛僵硬地活動了一下八條腿,前端的兩條腿上長出了白色的骨質硬層,看上去格外奇怪。

  在起初的不適應過後,蜘蛛垂下一道絲,很快就落在窗台上,沿著那條小縫爬到旅店的外牆,向維卡那一側的窗戶緩緩靠近,把身體擠在窗戶外側的陰影里。

  八隻淡色的眼睛微微轉動,盯著緋紅月光下的街道。

  ——

  凌晨兩點半。

  一個人影穿過街道,敏捷地將身影隱藏在黑暗中,貼近旅館的外牆,停頓了幾秒,便直奔維卡那扇窗戶。

  維卡為了透氣散霉味,也給窗戶開了一道縫隙,沒有完全關緊。此時他的鼾聲正不斷從屋裡傳出來,即使在窗口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❻❾𝓼ђU𝕩.ς𝕠𝓂 ☮💢

  蜘蛛抖了抖腿,活動一下身體,看著那高個人影小心翼翼地拉開窗戶,身姿輕盈,幾乎是跟滑一樣越過窗台,站到了維卡的屋子裡。

  維卡還在睡,即使窗戶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也完全沒有驚醒這個男人,他今天經歷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此時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時間。

  蜘蛛也爬進了窗戶,不過並未往屋裡深入,而是蹲在窗邊附近,望著那不請自來的人。

  闖入者蒙著臉,原地轉了一圈,借著月光看清了床上打鼾的人不是那個光頭。

  闖入者愣了一下,隨即直接衝著桌上的錢袋伸出手,輕輕拎起,努力讓袋子裡的金幣別發出太多碰撞聲。

  正當闖入者想要返身從窗口翻出去的時候,卻看到牆上多了一道影子。

  那是個並不高大的身影,雙腿交迭坐在窗台上,後背靠在窗戶邊緣,仿佛從一開始就在那裡,又像是個根本不存在的幽靈。

  闖入者沒有轉頭,而是緩緩轉過身體,不讓自己繼續背對著突然出現的敵人。

  「夜安,我想起來在哪見過你了。」

  闖入者的兜帽下,是一張蓋住長相的面具,但正是這身打扮,喚起了艾絲特的一點印象。

  「我不認識你。」

  面具下傳出來的是帶有磁性的男聲。

  這個闖入者緩緩將手上的錢袋放回桌面,眼睛飛快掃過那個堵住窗戶的女人:淡金髮色、在拿斯顯矮的小個頭、奇特的淡色眼眸、精靈混血似的容貌,如果先前見過她,自己肯定會有印象才對。

  她柔和而淡漠的神情讓闖入者想起那個光頭男性,尤其是他先前露出的少許怪異感。

  艾絲特露出微笑:「你當時跟瑪麗一起躲在樹叢後面,躲避風暴教會的代罰者們。『艷珍珠』瑪麗,你應該還記得她?在西彌姆島。」

  面具下的瞳孔驟縮:「我當時是跟她躲在了房屋後,可是你、你怎麼知道的?那裡只有我跟那個海盜在……」

  艾絲特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我無所不知,比你能想像到的所有噩夢還要無序,我無所不能,比你認知的任何常理都更加瘋狂——

  「咳咳,對不起,你的眼神挺有趣的,你好像真的信了這麼浮誇的說法。」

  艾絲特沒有憋住,這麼好的反派出場,讓她覺得不好好利用一下太可惜,所以隨便瞎編了幾句話。

  如果克萊恩在,肯定會偷偷吐槽我「中二病犯了」吧?艾絲特這麼想著,她看見對面的闖入者正從懷裡掏東西出來,趕緊又開口:

  「香塔爾,我覺得我們最好只是談談,動手的話……」

  艾絲特的話還沒說完,香塔爾已經抓出懷裡的東西,只是他想用古赫密斯語念的「太陽」並沒有說出口,腦海中就是一陣空白。

  這個想法已經消失不見。

  香塔爾絕望地看著那坐在窗邊的女人,她伸手一個抓握,那枚金燦燦的符咒已經落在了她的掌心裡。

  艾絲特摸著散發出少許溫暖的「太陽」領域符咒,神情和善地望著香塔爾:「動手的話,我想說的是,你真的沒什麼勝算。」

  香塔爾垂下手,在房間裡沉默地站了數分鐘,艾絲特無所謂這點時間,她不用偷竊都知道這時候香塔爾心裡會有多掙扎,艾絲特願意等待香塔爾做出決斷。

  床上的維卡從仰躺翻了個身,變成了背對兩人面朝牆壁,依然睡得昏天黑地,完全沒有醒來的徵兆,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兩聲:「不要淡啤酒……也不要清水……」

  艾絲特好笑地搖搖頭:「他怎麼做夢都在介意這件事啊。」

  香塔爾注視了她的表情幾秒,忽然抬起胳膊主動放下了兜帽,隨手摘掉了面具,但並沒有繼續掐著嗓子說話:

  「是,我是香塔爾,我承認剛才是我起了歪心思。私自闖入你們的房間,是我做得不對。」

  艾絲特眯起眼睛:「你是認準了我不會把你交給官方非凡者?能讓人吃苦頭的方式很多,更別提我們都是非凡者,你應該有所了解才對。」

  香塔爾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堅定地看著艾絲特。

  艾絲特搖搖頭:「你似乎誤解了什麼,你的非凡特性和神奇物品對我來說,比你本身的價值可更高。」

  香塔爾卻瞥了一眼床上的維卡:「我知道,你要是想殺死我,剛才那瞬間就能動手,我根本沒辦法抵抗。」

  艾絲特當然也順著香塔爾的視線看向維卡:「我以為你會拿他當誘餌呢,看他睡得這麼沉,不是正合適拿來威脅我嗎?」

  香塔爾的嘴角揚起來,露出一個苦笑:「如果真那麼做了,我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是吧?」

  艾絲特輕輕晃著腿,指了指隔壁房間的方向:「那個人的身體不太好用啊,後腦勺太涼了,所以我在考慮換一個人。可是我總不能隨便在大街上抓人吧?那也太不禮貌了,總不如別人自己送上門來的好。」

  香塔爾沒有忍住眼神里一瞬間的斥責,但又很快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我能問問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嗎?」

  「我只是對你感到好奇,為什麼你明明是個男性,卻看上去如此像女性?」

  香塔爾很明顯愣了一下:「為了這個?」

  「是啊,不然呢?」艾絲特側頭望了望外面的月色,「或者你想明天再來?我還可以請你吃頓飯什麼的。」

  「不、不用……」

  香塔爾茫然的同時,感到越來越摸不清這位女士的性情,對方明明看起來很清醒,卻又任性到讓人覺得她腦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只是為了好奇就能放過想染指自己財產的竊賊?這是善良嗎?可是她給人無形中施加的壓迫感又跟善良完全不沾邊……

  艾絲特笑眯眯地指了指門邊的方向,向著香塔爾發出邀請:「那就到我屋裡坐坐吧,我們可以慢慢聊,就不打擾維卡的好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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