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換到以前我根本不敢想!」維卡大聲喊著,他正騎在一隻海豚身上,另一邊的瓦列裡面色平靜,只是偶爾瞥過幾隻緊追不捨的銀鯛魚。 謁演
艾絲特有點苦惱,在第一次與這些海洋生物接觸時,她在這些銀鯛魚身上觸及得太遠,以至於過度擾動了它們的精神。
就像是產生了格外的吸引力,一部分銀鯛魚因為無力追隨而散在中途,餘下最強壯的幾隻還鍥而不捨地跟著。
直到艾絲特表達了明確的意願,讓它們離開,這幾隻銀鯛魚終於散去了。
「它們似乎非常喜歡你,」另一側的維卡這麼說著,「這都是你說的那東西,符咒的效果嗎?」
「是的,那是我朋友送我的,我本身不具備控制海洋生物的力量。」
維卡身下的海豚躍出海面一瞬,讓他的身子顛簸了一下,但維卡早就已經習慣了:「你說的魔藥配方也有這樣的效果嗎!」
「並沒有。」艾絲特微笑著,眺望起海平面另一側,天色昏黃,她已經能看到一片在遠處移動的黑點。
快到了。
很快,艾絲特送走了這兩隻海豚,拿斯附近的漁船不少,她再度偷走兩人的重量,將承載自己和維卡的海洋生物換成了鰈魚。
維卡雖然有點遺憾,但不會說什麼,這一路上兩人也換過不少海洋動物了。
「你在拿斯有沒有什麼仇家?」
艾絲特突然這麼問,讓維卡很茫然:「也沒有什麼,都是些小打小鬧,我覺得沒必要麻煩您……」
「我猜你也不清楚海盜間的集會有哪些?也不知道附近非凡者集會的情況?」
維卡只能搖搖頭,為自己的一無所知而忐忑。
「你們船長應該經常來拿斯?」
「這算是他頻繁停留的據點。👌👽 ➅❾รⒽย𝓍.𝓒ㄖⓜ 🐊☞」
艾絲特點點頭,沒再問什麼,只是指了指海平線,那裡已經能看到白色建築的輪廓以及往來碼頭的船隻:
「我們馬上就會到了,如果遇到你認識的人,你最好想想如何搪塞對方。」
維卡這才恍然大悟:「可是認識瓦列里的人也不少……」
艾絲特甩了甩肩頭那古怪的紅色斗篷,不假思索地說:「我從船上叛逃了,信仰了邪神,你要跟我一起用這個藉口?」
「那還是算了……」
「我好像還沒問過你們那艘船的名字。」
維卡在鰈魚身上穩了穩身形:「『斧頭號』,聽上去並不像一艘船。」
「像是會被劈了當柴火。」艾絲特輕聲說道。
兩人腳下的鰈魚轉了個彎,繞開了前方越來越近的那些船隻。
「我們不上岸嗎?」維卡下意識問了一聲。
「我們得走更隱蔽的地方,在碼頭也太顯眼了,難道你希望今晚就被熟人找上門質問嗎?」
維卡「哦」了一聲,被點破原因後才理解用意,然而說他遲鈍,他卻偏偏在更茫然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選擇最正確的方法向他畏懼的存在求助。
艾絲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點命運的偏愛,即使維卡相當糊塗,她覺得讓他當個「怪物」途徑的非凡者,也挺有趣的。
不過後面的配方還沒有著落,就這麼將維卡扔下也挺不負責的……
當兩人抵達一處偏僻沙灘時,夜色已然悄悄降臨,艾絲特聽到維卡的肚子發出的抱怨聲,這才意識到兩人的旅程已經有差不多八、九個小時了。
「走吧,先找地方吃點什麼。」
聽對方這麼說,維卡當然笑得十分開心:「不過我、我身上沒帶多少錢……」
艾絲特也不在意,她從那位安德魯船長的腰包里搜到了整整一袋金幣,都是拿斯通用的金霍恩,夾雜著部分銀幣與銅幣,比她原先挎包里餘額多多了:
「無所謂,讓『斧頭號』的前船長請客。(-_-) (-_-)」
在翻過沙灘邊的白色石頭圍牆時,艾絲特不得不伸手拽了維卡兩把,在海上沒有水和食物,經歷了大量的驚嚇然後又保持興奮一整天,這人的身體比看上去虛弱多了。
如果不是腎上腺素分泌過盛,維卡大概早就昏睡在魚背上了,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能堅持到現在也不容易。
回想到維卡在島上的表現,艾絲特甚至覺得這人只是看上去心理脆弱,其實精神挺堅韌的。
但她沒有收小弟的樂趣,帶著這麼大一個人,她寄生什麼都不方便,可是既然答應了要帶維卡去拜亞姆,艾絲特便沒有將人丟下。
兩人走到城裡的時候,緋月已經高懸,艾絲特沒有特地找還在營業的餐館,而是隨意走進兩人第一眼看到的酒吧,門外「鯡魚酒館」的牌子髒得都快看不出字形了,很明顯酒吧主人並不在乎這點小瑕疵。
酒吧里的環境也不怎麼樣,只是推開門,撲面的臭味就讓艾絲特下意識閉了口氣,酒館的木門觸感也一片油膩。
有人吐在了門邊,黃色的渾濁酒液就那麼留在被踩到發黑的地板上。雖然艾絲特及時躲過去了,但是維卡沒注意到,不小心在上面踩了一腳,讓他本就沾滿海水的鞋子散發出更噁心的怪味。
儘管這裡的配置很簡陋,酒吧里的酒客人不少,這裡沒有艾絲特見過的那些拳擊台或者賽狗賭局,但是也安靜不到哪去。
除了右面牆壁前用漁網當圍欄,劃出來一小片空地,其他酒桌旁大部分都坐了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打牌閒聊,時不時大笑或大罵。
只有在瓦列里和維卡先後走進來的時候,喧譁聲小了幾分,有的人面露不善地掃過這兩個生面孔,然後又低頭專注在自己的牌面上。
拿斯的餐館還真沒這些隨處都是的小酒館多,這或許也是一種文化特色?艾絲特這樣想著,走到吧檯前跟酒保點了大份魚肉冷盤、烤香腸、兩碗紅菜湯和一筐圓麵包,還要了一瓶尼波斯。
瓦列里用手一指隨著他坐在吧檯邊的維卡:「給他來杯淡啤酒。」
維卡剛想說什麼,但在瓦列里嚴厲的目光下,只好把也要一杯尼波斯的話咽回肚子裡。
瓦列里沖維卡呲了呲牙:「看在這裡是酒館的份上,沒給你要牛奶或者清水已經很客氣了。」
艾絲特不再刻意保持自身的氣質,免得引來太多古怪的視線,她之前在維卡臉上觀察到很多次微妙的神態了。
酒保「嘖嘖」兩聲,沖維卡不屑地搖搖頭,接過那個光頭大漢信手拋出來的一枚金幣。聽到餘下的錢都可以當小費和情報費,酒保便高興地去後廚喊廚師準備東西。
從那個酒保喊話時唾沫橫飛的興奮表現來看,這家小店很少遇到這麼闊綽的客人。
艾絲特跟酒保要了塊聞上去被酒水醃過的抹布,將自己和維卡身前的台面細細擦拭一遍,這才敢將手肘放在油亮的吧檯上。
以她的耳力聽得很清楚,正對著吧檯的幾人低聲發出了嗤笑,嘲笑這娘娘腔一樣的紅斗篷,議論著這兩人裝模作樣的潔癖,猜測他們是從哪來的。
因為先亮了一枚金幣的關係,酒保的態度相當親切,很快他就端著餐盤送上來,替兩人倒上了酒,殷勤地在邊上轉悠:
「這位客人,不知道您想打聽些什麼?」
這個禿頂的中年酒保還放低了聲音,湊到兩人身前:「不用搭理後面那群窮鬼,賣光他們的褲子都湊不齊一枚金霍恩,他們就是純粹嫉妒您。」
瓦列裡面無表情地灌了兩口尼波斯,重重吐了口氣:「我們需要兩張前往羅思德群島的船票。你要是沒有路子,給我們推薦點可靠的聯絡人也行。」
那酒保嬉笑著點了點吧檯:「不瞞您,我在這幹了快三十多年,來來往往的人都不愛帶身份證明,像您這樣的客人我見多了……
「您別著急,三十金幣一口價,不過我這隻有到奧拉維港的船。您要是想去拜亞姆只能去找那些更有勢的傢伙。」
酒保瞥了眼旁邊埋頭喝湯的維卡:「一個人的一口價,兩人嘛,那就是……」
瓦列里眼神陰沉地瞪著酒保,酒保只覺得腦袋裡一空,然後就聽到對面那個闊綽的待崽肥鵝冷笑出聲。
「四十金幣。」
酒保訕訕地移開目光,但還在嘴硬地強調:「兩人也就給您便宜一點,五十五金幣行吧?這可是非法的活兒,尊貴的先生,我總需要留點本錢養家餬口。」
「你有個屁的家,先娶到老婆再說。」瓦列里又灌了兩口尼波斯,危險地眯起眼睛,「你能提供的船甚至只有捕鯨的私船,四十五金幣,不要的話我就去找別人。」
「要、要,當然要!」酒保不知道對方怎麼知道這些的,只當是這兩人來之前做過了調查,摸清了他的底氣,趕緊又重新堆起笑臉。
一口氣喝光紅菜湯的維卡抬起頭,對於溫熱下肚的食物十分享受,他用憐憫的目光瞄了眼這個酒保,抓起一塊圓麵包,將最後一部分湯底都給蘸乾淨。
瓦列里這才從懷裡點出足額數量的金幣,堆到吧檯上面,往那個酒保面前一推:「明晚這個點,我們還會來這,周二或者周三的票都行。」
「好、好,時間足夠了,剛好我有認識的人在……」
在酒保去照料別的客人後,瓦列里刻意扭過頭去,衝著幾個往這邊打量的人呲了呲牙。
與他對視的幾人竟然回以笑容,只是那表情稱不上友善。
瓦列里卻毫不在乎地轉過頭,用力叉起一塊魚肉,就著圓麵包慢條斯理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