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臨時更改航程

  第二天中午,底里紐斯島西面。

  「四葉草號」慢悠悠地駛進一處峭壁下的洞窟。這裡是處相當隱蔽的停泊口,簡易木板拼湊起來一截碼頭,深處能瞥見一段斜坡,很明顯是人工開鑿的。

  雖然石洞的空間足以容納下體積更大型的海盜船,但如果不是自帶泡沫緩衝還能浮上海面的「四葉草號」,其他船隻恐怕能在附近的礁石上撞散架。

  托馬和瑪麗帶著一群人登島,去採購船上所需的物資,艾絲特沒有跟過去,他們已經因為她的到來而足夠混亂了,沒必要到處亂跑給他們添堵。

  在亞歷山大的邀請下,艾絲特參觀了他的「圖書館」,其實就一艘船而言,這裡只能說是儲備豐富的藏書室。

  「如果你有什麼想看的書,可以從這裡借,我知道海上生活能有多枯燥,只要你有興趣我都可以給你講解。」亞歷山大點了點他滿滿當當的書架,言語中不乏炫耀收藏的自豪感。

  艾絲特點點頭,問:「您能教我因蒂斯語嗎?」

  這個問題倒是出乎亞歷山大的意料:「你對語言學有興趣?」

  「只是想多學一些,我聽說貝倫斯港的外來人員很多,如果可能的話,弗薩克語和都坦語我都想學。」

  「哦?我就默認是你的途徑也有提升學習能力了。」

  亞歷山大笑起來,他並不介意滿足艾絲特這個請求,這對他來說也是檢查艾絲特底細的一個好機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知識,很可能給亞歷山大一個新推測的指向。

  艾絲特揉了揉右眉心:「也可以這麼說吧,多學門語言對我來說更加方便。」

  免得只聽得懂卻不會說,那樣會讓雙方都感到困惑。

  要是有前往南大陸的可能,都坦語最好還是得學習一下,弗薩克語和因蒂斯語對艾絲特來說或許更簡單,畢竟她的巨人語有時候顯得比魯恩語還熟練。

  源頭相同的語言會有許多共通性,從頭學起來也能事半功倍。♝💙 ❻➈𝓈𝓱u乂.𝕔𝓸𝕞 💲😎

  「可以,只要你跟得上進度。我當老師那十幾年可是很嚴格的,希望你不會介意。」

  「或許羅塞爾大帝也說過這麼句話,『嚴格的教師才能教導出更聰明手藝更精妙的學生』。」

  亞歷山大笑得非常開心:「哈哈哈,就是這個道理!瑪麗跟我說你是羅塞爾大帝的崇拜者時,我還挺疑惑的呢,現在看來你確實是。」

  艾絲特的眼角跳了跳,附和地笑了兩聲,趕緊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

  大帝啊大帝,好話壞話都被你說盡了,真不給人留餘地!

  ——

  當艾絲特跟著亞歷山大迅速擴充她的語言技能時,亞倫正坐在船長室里,拆開了他那位老師的回信。

  他的神色隨著閱讀信件而逐漸沉重,最終在思索間陷入回憶。

  這兩天船上的人都沒有異常,沒有誰有被「寄生」的跡象,我剛才得到的占卜結果也是正常的。

  我讓哈梅爾登船的舉動有些過於魯莽了,老師的批評說到了關鍵上,是之前對這位哈梅爾的占卜出了問題?不,占卜結果沒有問題,是我在占卜的時候受到了某些反向影響,所以做出了不合理的決定。

  這很符合哈梅爾本人對我的奇怪吸引力,但是我並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感覺到不適。

  老師也做了一次帶有高位格加成的占卜,她說我本身沒有問題,但是我正持續受到「光」的干擾。現在沒有問題,不保證之後沒有問題,我需要警惕她的一舉一動。

  亞倫再度掃過手上這封筆跡清秀卻堅韌的回信,望向最後一段:

  「我會儘快抵達納瓦特島,我們的會面地點將更改到此處,你們明天從底里紐斯往西南面航行至此,你應當記得我教過你的狂暴海安全航道。

  「保護好你自己與你的的船員們,我從未聽聞有吞食『污染』的能力,千萬警惕那位『偷盜者』。如果你們所見的並非誤導或幻覺,那她有極大的可能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 6❾Ⓢ𝔥𝔲x.ᶜoᵐ 🍬🐙也不要驚動她!我會在你們停泊在納瓦特島期間隱秘地登上『四葉草號』,親眼觀察她和你們的情況。」

  亞倫放下手上的信件,起身在書桌後面來回走了好幾圈,他有種現在就跟托馬聯手把哈梅爾扔進靈界裂縫的衝動,但是一想到她身上的光芒,亞倫就難以生出任何與她對抗的想法。

  這該怎麼辦?老師也說了「不要驚動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亞倫緊了緊身上大紅色的大衣,將這封信件扔進壁爐,讓它在火焰中萎縮成灰燼,自己則坐回了椅子上。他從書桌下的抽屜里取出一瓶香檳,滿滿倒上了一高腳杯。

  「這樣也好,隨心而行。」亞倫碰了碰自己臉頰上的那處燒傷,嘆了口氣。

  相信自己的運氣,就會更容易得到好運,但一切好運都有限度。

  亞倫在扮演「幸運兒」的時候,曾經總結出了這麼一條自我矛盾的法則,現在他重新回想起來,卻感到心中更加明悟了。

  「這或許也是我的機會,」亞倫晃著酒杯里淡金色的流液,逐漸露出一個微笑,「如果這麼詭異的事件依然能得到好結果,笑到最後的自然就是『贏家』……」

  即使命運沒有真正的贏家,一切都是註定的平衡,得到與失去都是運氣的一環罷了。

  亞倫在心裡這樣想道,忽然清晰地感受到某種變化,他這幾年毫無變化的「贏家」魔藥,消化進度鬆動起來。

  他的耳畔有奇妙的嗡鳴聲響起,亞倫似乎瞥見了某種溫和的光環繞在身邊,但很快那種幻視般的情景又消失不見。

  他手中的高腳杯落下,在地板上摔了個粉碎,香檳流淌在地面上,散發出帶著檸檬與蜜餞香氣的酒精味。

  亞倫緩緩從椅子裡坐直,感受到自己徹底消化完了「贏家」魔藥,這樣的進度迅速到讓他有些驚恐。

  那種光給他的感覺太熟悉了,是昨天「四葉草號」延展出的光芒,還有對「哈梅爾」進行占卜時,亞倫也見過這樣的光。

  他卻因為太過突然的「好運」而惶惶不安。

  ——

  艾絲特皺了皺鼻子,下意識從因蒂斯語的詞典中抬起頭來,茫然地往四周瞥了兩眼。

  在她對面,正用一張小白板解說發音的亞歷山大注意到艾絲特的眼神變得恍惚,似乎正注視著虛空中的某處,這狀態讓亞歷山大很輕易就想到了亞倫進行預知的時候。

  所以亞歷山大當即停下講解,詢問起來:「怎麼了?」

  「有種莫名其妙的預感,好像不是壞事,就是感覺有點奇怪。」艾絲特晃了晃腦袋,她也不清楚剛才那瞬間的觸動來自什麼。

  「你需要休息會兒嗎?」

  艾絲特的眼神立刻清明不少,更加用力搖搖頭:「不用!現在正是關鍵的知識點不是嗎?」

  亞歷山大將鼻樑上滑下的眼鏡又推上去,繼續用古弗薩克語為例子,給艾絲特分析起因蒂斯語發音的演變,將兩個人的語言課程繼續下去。

  ——

  接下來的一天,「四葉草號」的航行一路順利,托馬對「哈梅爾」的戒心並沒消減,但也同意讓她跟瑪麗一起去船上的餐廳吃飯,而不是一直待在屋內了。

  亞倫對於哈梅爾的事情大多都保持了沉默,一改起初堅持己見的固執,在離開底里紐斯島當天,他便將老師回信中的部分事情轉告給了自己的大副與二副,並告知了兩人改變航程的事情。

  托馬不耐煩地甩了甩頭,像是在驅趕惱人的蚊蠅:「前往納瓦特島對我們的航行路線來說是巨大的改道,但是既然那一位這麼說了,我不會反對這件事。」

  亞歷山大思考片刻才開口:「考慮到『四葉草號』的安全問題,我沒有異議,你不要在航行的路線上出紕漏就好。」

  亞倫微笑著拍了拍心口:「放心,我就算把自己忘了,都不會忘掉老師教給我的東西。這無關我『學生』的身份,而是一份榮譽。」

  托馬瞅了門邊一眼:「要我攔著瑪麗嗎?」

  「不用,」亞倫很隨意地說道,「我們需要你繼續當那個『壞人』,托馬。瑪麗跟哈梅爾之間的接觸不用約束,哈梅爾已經將之前瑪麗用於『賄賂』的串珠還給她了。」

  「相當假惺惺,說不定她就在琢磨別的什麼事情呢。」托馬小聲地嘀咕道。

  接著亞歷山大提及了他和哈梅爾正進行「語言學習」的事情,托馬難得地對此表示了贊成:

  「雖然她會聽懂我們在說什麼讓我有些厭煩,但這至少能給她找些事做,比讓她在船上亂轉好得多。」

  亞歷山大沒有多少表情,灰色的眼睛很淡漠:「我知道你在擔心她影響其他的船員,但她如果真的想……」

  亞歷山大指向了亞倫:「至少亞倫是毫無辦法的。即使她不能拿亞倫要挾我們,退一步來說她還能影響『四葉草號』,我們可不能在狂暴海上劃舢板。」

  亞倫乾笑兩聲:「這都要等到老師登船再說。」

  「好,就等那一位做出決斷,我這可不是信任你的運氣,亞倫,而是信任那一位。」

  托馬走出了船長室,狠狠地將門摔上。

  亞歷山大看著這一幕,眼神反倒軟化不少:「有時候我覺得那一位讓你們兩個待在同一條船上,反而是正確的決定。」

  亞倫又開始揉捏眉心:「老師永遠都是正確的。反正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會有事……」

  亞歷山大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正因為你總是這樣,才需要一個敢於說反話又務實的大副。」

  「托馬也是在擔心瑪麗。」亞倫嚴肅地點點頭。

  「或者他只是純粹受不了你的隨心所欲,亞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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