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永暗之河」河水
無論是欲望和情緒凝聚的黑霧，還是從地面生長出的一根根蟒蛇般的觸手，都自發的避開了那由無數文明的碎片匯聚成的歷史畫卷。
歷史畫卷之中，雷克頓和阿蒙的身影不斷在一個又一個場景中跳轉、追逐和爭鬥。
他們的動作讓這些文明的碎片明滅不定，不時的就有一些碎片徹底黯淡消失。
追逐的過程中，阿蒙似乎漸漸發現了這裡的規律，不斷的通過欺詐和偷盜的行為破壞著文明碎片中的內容，讓它們陷入矛盾，自然的熄滅。
「歷史是十分嚴謹的東西，容不下一點錯誤，而我，剛好是最接近『錯誤』的存在。」
「還好我這具分身已經是『命運木馬』，不然想要修改這些文明碎片裡的內容還真有些麻煩。」
阿蒙一邊破壞著文明碎片，一邊回頭和雷克頓聊天。
失去了信息化的能力，讓雷克頓在歷史畫卷中的行動十分的受限，他有些追逐不上阿蒙的步伐。
璀璨的星輝點點涌動著鑽入這片文明的水平中，片片星芒在內部重聚，顯現出雷克頓的身影，他凝望著前方似乎在等自己的阿蒙，平靜開口道：
「或許，你需要加快一些速度，我能使用的文明碎片還有很多，而你如果不趕快點的話，等你出去的時候或許外面的爭鬥已經結束。」
阿蒙挑了挑眉，不慌不忙的看向雷克頓道：
「難道伱認為一個心理狀態不穩定的惡靈，一個同途徑的天使，一個沒有什么正面戰鬥能力的烏洛琉斯能夠贏過那個偏執狂？」
「就算那條長翅膀的肥蜥蜴是死而復生的古神，現在只有序列二的它也不會有什麼超綱的力量，況且心靈層面的戰鬥，死過一次的傢伙很容易就死第二次。」
「你怎麼看出來的？你應該沒見過安格爾威德才對？」
雷克頓有些疑惑的看向阿蒙，亞當認出安格爾威德他覺得很正常，但阿蒙是怎麼認出對方來的。
「這很難猜嗎？之前它和我那偏執狂兄長在心靈世界互相牽制的時候，我從它身上偷到了不少的念頭。」
說話的同時，阿蒙捏了捏右眼位置的單片眼鏡，文明碎片中人們搭建房屋的畫面突然竄起一團火焰，將用樹木搭建的房屋燒毀。
隨著房屋被燒毀，這塊文明碎片迅速變得黯淡，一點點崩解成虛無。
做完這一切，阿蒙的身體瞬間虛化，分解成一股又一股純粹的信息流，往下一塊文明碎片中鑽去。
似乎嫌自己這樣不夠快，阿蒙化身的信息洪流頓時分解成了好幾股，往不同方向的文明碎片鑽去。
看見阿蒙的動作，雷克頓輕嘆一聲.「錯誤」這條途徑真的很克制我。
感嘆間，他的身體快速皸裂，從體內湧出無數漆黑的事物，轉瞬間，他就變成了一個長滿眼睛的黑色線團。
每隻眼睛都閃爍著冰冷純淨的光芒，給人異常神聖、充滿智慧的感覺，卻又顯得頗為冷漠，沒有溫度。
每一隻眼睛中都映照出一塊文明的碎片，同時將所有的阿蒙分身都映入眼帘。
通過將自身轉變成信息流生物，阿蒙快速的穿梭在不同的文明碎片中，將它們一個個破壞。
這個過程中，屬於阿蒙的信息也在一點點被雷克頓記錄、解析著。
隨著文明的碎片一塊塊黯淡下去，很快，歷史畫卷就只剩下最後一片還亮著的區域了。
漆黑的線團上，一隻隻眼睛全部盯著化身信息生物飛快的移動自己位置的阿蒙，深藍近紫的輝芒在每一隻眼睛中流淌，勾勒出一片繁複、神秘的花紋。
保持著信息流狀態的阿蒙忽然停下動作，龐雜純粹的信息飛快的往內塌縮，重組出阿蒙的身體。
雷克頓將阿蒙從自己這裡「偷盜」走的非凡能力又拿了回來。
偷盜的非凡能力被對方取回，阿蒙也沒有生氣，他勾了勾嘴角，輕笑道：
「反正也只剩下最後一個了，不過你這信息化的能力確實很好用。」
回應阿蒙話語的是一片嘩啦啦的流水聲，一片陰綠泛黑的河水從文明碎片之外流淌而來，浩浩蕩蕩，覆蓋了整個文明碎片，無數透明的魂靈在河水中掙扎，互相拉扯著，極力的想要讓自己脫離河面，但又總是被後面的魂靈拉下去。
阿蒙好奇的張望了一眼這條浩蕩的河流，感受著那濃郁到化不開的死亡氣息，他輕嘆口氣，隨後抬了抬右眼位置的單片眼鏡，一道淡白的光芒在鏡片表面拂過。
那條浩蕩的河流瞬間消失，只留下變得斑駁黯淡的文明碎片。
咔嚓！
阿蒙戴著的單片眼鏡裂開了兩道細微的裂紋，整個鏡片上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水汽。
「難怪這麼輕易就讓我『偷盜』成功了。」
低聲感嘆了一句，阿蒙將單片眼鏡摘下，與立於文明碎片之外的雷克頓對視道：
「剛才那條承載著『死亡』，直達『終點』的河流叫什麼名字？它應該不是『永暗之河』，只是你藉助它們某些相似的特性，在裡面隱藏了來自『永暗之河』的河水。」
「黃泉。」雷克頓低聲回答了一句。
他在剛才使用的「神秘再現」中添加了兩滴「永暗之河」的河水，這也是阿蒙的單片眼鏡會出現裂紋的原因。
受到「永暗之河」氣息的影響，阿蒙那份「錯誤」的唯一性暫時無法使用，甚至因為和唯一性之間的緊密聯繫，他自身也遭受到了「永暗之河」的污染。
幾句交流之後，受到「永暗之河」氣息侵染，這最後一塊文明碎片也崩毀了。
歷史畫卷徹底的黯淡下來，一點點消失在虛無之中，重新凸顯出了雷克頓和阿蒙的身影。
在他們周圍，無數由情緒和欲望凝聚成的黑霧在翻湧，還有一根根從地面下竄出的，蟒蛇般的黑色觸手在肆意蠕動著。
黑霧和觸手之間，一個紫紅色的火焰巨人高高站立，他雙眼緊閉，表情顯得十分痛苦和猙獰，似乎陷入了難以醒來的噩夢，陷入了某種難以自持的境地。
在他的脖子兩側長出了兩個新的縮小版的腦袋，在他肩胛骨和腰腹的位置，也有幾個外凸的肉瘤般的事物，像是有新的手腳要長出來。
一個又一個複雜而立體的神秘符號在周圍交織著，以他為中心，不斷往虛空延伸，仿佛要將現實與夢境的界限打破。
最先插手的竟然是「宇宙暗面」和「原初魔女」.掌握了「空想家」唯一性的亞當已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到讓虛假變成真實了嗎.念頭浮動間，雷克頓側頭看向一邊的阿蒙，卻發現對方的身影早已消失。
「離開了？」
自言自語間，他手上拿著的許願神燈突然傳來燈神的聲音：
「你和『永暗之河』達成了什麼交易？剛才那兩滴河水並不普通，那種萬物終點的味道太過明顯。」
「為什麼是交易，而不是合作？」雷克頓挑眉反問了一句。
說話的同時，他的身體虛化，分解成一股又一股龐雜的信息流，不斷的往四周蔓延。
這個過程中，一道無形透明的風暴驀然成型，好似由無數的「心靈吐息」交織而成，能輕易撕裂精神，洞穿靈體。
這突然颳起的風暴讓靈性對周圍的感應遭受到強烈干擾，好似無數利刃組成的風浪一下一下的拍擊著、撕裂著周圍生物的心靈屏障。
狂暴的風聲似來自虛幻，又好似源自現實，風聲中夾雜著強烈的恐懼、慌亂等負面情緒，讓人心底不自覺的產生懶惰和消極怠工的念頭。
在這場從心靈世界席捲而出的「風暴」影響下，化身成一個純粹的信息生物的雷克頓再難以支持，龐雜純粹的信息不斷塌縮，重組出他的身體，難以自控的從半空中往下跌落。
這個過程中，他右手上戴著的那副機械手套上亮起一陣暗紅的光芒，交織出一個個極具威嚴感的符號，一邊混亂周圍的「風暴」，一邊縮小他受到的影響。
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他的身體忽然透明，變得虛幻，在撞擊下化成了一堆泡沫。
這些泡沫在「風暴」的影響下迅速散開飄飛，一個個破裂，轉瞬即逝。
雷克頓的身影隨即在「風暴」的邊緣出現，隨即又化作一道璀璨的星光，閃爍著消失，然後在街道的盡頭浮現出來。
反覆幾次，他很快便脫離了貝倫斯港的範圍。
一顆又一顆璀璨星辰在他周圍浮動，灑下一片片純粹明淨的輝芒，平復著他的精神，修補著近乎被摧毀的心靈屏障。
還沒等他鬆口氣，身後來自「宇宙暗面」的黑霧突然變得瘋狂，變得混亂，變得極具侵略性，似乎連惡魔都難以適應這種變化，身體不可遏制的出現異變。
雷克頓眼眸中閃過一抹深邃的淡紫，他的目光穿透了黑霧，看清楚了裡面的情形。
那些在黑霧中活躍的，由各種情緒和欲望演化而來的惡魔陷入了自身的強烈情緒和欲望之中，表情漸漸變得茫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