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貝克蘭德大清洗之夜!
雖然在克萊恩準備睡個回籠覺時,被窩已經冰涼,但他成功的依靠顫抖讓被窩重新溫暖起來。
而隨著被窩的回暖,他不知不覺睡著,直到再次被肚子的抗議叫醒。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克萊恩長嘆了一聲,努力在睏覺與吃飯的掙扎中磨蹭十來分鐘後,他終於放棄,猛地掀被起床,衝去了隔壁的盥洗室。
換好衣物,洗漱完畢,他下到一樓,翻出食材,做了一碗費內波特面。
端著拌好拌調味醬和肉臊的費內波特面,克萊恩轉身往沙發區域走去,打算翻一翻還未看完的雜誌。
但當他來到沙發,卻發現茶几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張紙條,字跡娟秀而拘謹:
「今晚10點,勇敢者酒吧後門碰面。」
很顯然在他賴床的那陣,莎倫小姐來過,說不定還偷看了縮在被窩裡掙扎的自己。克萊恩眼角一抽,決定不去細想。一邊翻著報紙,一邊默默的吃著麵條。
然而還沒吃兩口,他就聽見了門鈴的聲音。
放下雜誌,克萊恩看著還沒怎麼動口的費內波特面,眼角微微抽搐,他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克萊恩起身走向門口,還未握住把手,他已然知道外面是艾倫醫生。
「上午好,艾倫,今天的霧氣是灰色的。」他堆著笑容道。
艾倫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但卻多了幾分焦急與惶恐。
他推了推金邊眼鏡,顧不得打招呼,直截了當道:
「夏洛克,我又做夢了又夢見威爾昂賽汀了!」
……
西區郊外,格林墓園。
佛爾思難得的換上了一身正裝,捧著一束價格昂貴、從玻璃溫室中培養的素雅鮮花來到了墓園。
她之所以會來這裡,是因為心情極度複雜。
一方面是因為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為非凡者,是靠著安麗薩太太死亡時遺留的非凡特性。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今天清晨無意間的發現。
站在黑色的墓碑前,佛爾思深深看了幾眼那張屬於安麗薩太太的照片,彎腰放下鮮花,輕聲說道:
「謝謝。」
她旋即站直身體,閉上眼睛,安靜地回憶起過去的往事。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道略顯蒼老的嗓音:
「你真是一位又善良又好心的女士。」
佛爾思側頭望去,是前幾天遇到的那位名叫勞倫斯的先生。
……
「話說。」
西區格林公園附近的某條街道上,克萊恩坐在艾倫醫生的馬車內,捂著抗議的肚子有些無奈道,「你為什麼要找我而不是找艾許?」
「我去找過。」
艾倫誠懇道,「但是他不在家,佛爾思和她的朋友也不在。」
感情我只是個備胎啊。
克萊恩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但也不會真的表現出來。
昨天晚上,艾倫醫生又一次夢到了威爾·昂賽汀,不過這次夢中的場景是格林墓園。所以艾倫醫生才會急著來找他,想知道那裡究竟有什麼。
不過這也側面證明,威爾·昂賽汀並未放棄艾倫醫生。
很快,馬車抵達格林墓園的外圍。
艾倫醫生一下車,就迫不及待的拉著克萊恩朝附近的林子走去。
只是在此之前,克萊恩的餘光偶然瞥見一位樣貌出眾的女士,她正攙扶著一名老者從格林墓園中離開。
……
貝克蘭德北區,聖賽繆爾教堂地底的一個房間內。
整個貝克蘭德,幾乎所有尚有餘力的非凡者小隊的隊長都被召集而來,同樣匯聚於此的還有大量戴著紅手套的精英值夜者。
哪怕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能猜到肯定是有大事要發生。
穿著黑色戴兜帽長袍,塗著藍色眼影和腮紅,顯出一種妖異冷艷美感的戴莉進入屋內,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而和她一同到來的,還有披著黑風衣、戴著紅手套的鄧恩與倫納德。
餘燼看到了他們,他們也看到了餘燼和艾爾·哈森。
但雙方誰也沒有開口,只是相互頷首點頭示意。
「這次的行動,我估計應該是針對極光會的。」
一旁的艾爾·哈森一本正經的分析道。
「你怎麼知道?」
餘燼瞥了他一眼,問道。
「這還不簡單?」
艾爾·哈森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上面顯示的是翻開的極光會的情報。
餘燼搖搖頭道,「但文件上可不光有極光會的情報,玫瑰學派、拜血教,幾乎所有被通緝的隱秘組織的情報上面都有。」
「但極光會才是重點。」
艾爾·哈森依舊堅持自己的判斷,毫不猶豫道,「畢竟他們不久前才刺殺了因蒂斯大使,雖然我也不喜歡那個色情狂,但不得不承認這件事造成的影響相當惡劣。魯恩王國哪怕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也得對極光會進行清理。」
餘燼搖搖頭,覺得有這種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而不一會兒,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一位留著金棕短髮的男子走進屋內,用那雙墨綠色的眼睛環視了一周,正是黑夜教會九位高級執事之一的克雷斯泰·塞西瑪。
餘燼曾經在廷根見過他一面,因為那時候正是他被派去廷根處理『扮演法泄露』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這兩個事件。
克雷斯泰·塞西瑪坐於主位,將下巴和嘴唇藏入了豎直衣領,低沉開口道:
「伱們應該都很好奇為什麼會被突然召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答案——
這次的行動是由王室牽頭,聯絡三大教會共同組織的聯合行動,目標是貝克蘭德的各大隱秘組織!」
在場不少人都神色微動,教會單獨針對任何一個隱秘組織的行動都不會讓人奇怪。但三大教會與王室聯合行動,那就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
大清洗!
雖然桌上記載的各大隱秘組織的情報讓不少人已經有了猜測,但如此大手筆的行動還是著實讓他們心中一驚。
「那,野生非凡者呢?」
有一名小隊長舉手問道。
「野生非凡者不在抓捕範圍。」
克雷斯泰·塞西瑪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但今晚行動的原則是寧抓錯也不放過,如果你們有在野生非凡者中的線人不幸被抓,可以在事後提出保釋。」
「但在行動正式開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離開地下,防止走露風聲!」
克雷斯泰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這不僅僅是我們值夜者,代罰者、機械之心還有軍情九處都不能例外。」
不少人面面相覷,卻沒人提出反對意見。
他們中的確有不少人都有野生非凡者的線人,這些線人在平時也大都為他們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如果有機會能把他們保下來,他們當然會試著努力一下。
但現在這種情況,那也只能祝這些線人好運。
「聯合行動,怎麼個聯合法?」
餘燼忽然問道。
突然的提問讓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餘燼,不少對他感到陌生的執事和隊長都略顯詫異,因為他們似乎從來沒見過餘燼。
貝克蘭德的執事和隊長就那麼些,餘燼明顯不是其中之一。而如果說他是紅手套,可他也沒戴紅手套啊!
「分別行動。」
面對餘燼的提問,克雷斯泰認真道,「黑夜教會負責北區、希爾斯頓區,同時其中皇后區由我們和軍情九處共同負責,西區由我們與風暴教會共同負責。」
「風暴教會負責喬伍德區、貝克蘭德橋區;而蒸汽教會負責碼頭區、聖喬治區,同時也會和風暴教會共同合作負責大橋南區。」
「剩下的東區則由三大教會與軍情九處共同負責,我們會各自派出一部分小隊前往東區執行任務。此外,紅手套會與其他兩大教會的精銳非凡者會做機動部署,視情況可以隨時支援各區。」
周圍眾人聽得默默點頭,顯然都不覺得這樣的分配有什麼問題。
雖然魯恩王國三大教會的關係還算和睦,可一旦觸及信仰問題,就算再和睦的關係也會瞬間急眼。所以三大教會平日裡都會避免觸及對方的核心,比如值夜者就不會希望其他教會的非凡者來到北區、來到聖賽繆爾教堂『執行任務』。
這不僅是對他們信仰的褻瀆,同時也是對值夜者能力的懷疑。畢竟北區可是值夜者的總部,要是連總部出了問題都要其他教會來幫忙,那他們的面子往哪啊?
而如果各自劃分明確的區域,固然會降低一部分的效率,但在避免與其他教會發生衝突的同時,也能讓職責劃分更加明確。比如一旦事後哪一方出現失誤,在責任劃分上就不會吵起來。
而在這四方勢力中,反而是牽頭的王室承擔的職責最少,也沒有多少人感覺有什麼不對。畢竟軍情九處的力量一向最弱,給他們分配更少的任務也是應該的。
而除去王室之外,負擔最小的就是黑夜教會。雖然看上去黑夜教會要負責的區域最多,但無論是聖賽繆爾教堂所在的北區,還是王室所在的皇后區,都是整個貝克蘭德治安最好的區域,沒有之一!
唯一需要操心的,也是治安能排進前五的希爾斯頓區和西區。而這樣一來,相比起其他教會,黑夜教會完全可以抽調出更多的人手。當然這也未必是好事,因為這些『多餘』的人手大都會被派往東區執行最兇險的任務。
也就是說,到最後真正能騰出手的,還是只有王室。
餘燼微眯眼睛,他仿佛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你在想什麼?」
艾爾·哈森見餘燼一副眉頭緊皺的模樣,壓低聲音問道。
餘燼沒什麼顧慮,直接問道,「隊長,你說這次的行動,會不會是王室的別有用心?」
他的聲音根本沒做掩飾,房間裡又都是序列7以上的非凡者,聽力遠超常人,自然是將這句話聽的一清二楚。
「……」
艾爾·哈森頓時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苦著一張臉,他為什麼非要多嘴問這一句?還有餘燼,你好歹也是魯恩王國的世襲貴族啊!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你到底是怎麼說得出口的?
而其他人也是面色各異,不少人表情略顯古怪與詫異。身為值夜者的他們無疑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但同時他們也還是魯恩人。
雖然談不上什麼『忠君報國』、『為國王獻身』,但你這樣當眾質疑王室別有有心也不太妥當吧?畢竟一直以來,他們不少人和軍情九處合作的蠻愉快的。
而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克雷斯泰會呵斥餘燼的時候,這位高級執事卻露出沉思的神情,給出了讓人出乎意料的回答:
「你說的的確有一定道理,不排除這種可能。」
部分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微變,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眼神變化。而更多的人,則是在驚訝之餘,體會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餘燼說這話,頂多是他的話『不利於團結』,稍微說兩句能糊弄過去。但克雷斯泰身為高級執事,他說的話某種意義上可是代表了黑夜教會的態度!
是黑夜教會與王室的關係出了問題,還是王室那邊真的有問題?
餘燼見克雷斯泰表示贊同略顯意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建議今晚的行動還是要小心一點,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艾爾·哈森一臉不敢置信,一副鬼見了你的表情。
你這是在教克雷斯泰執事做事?不要命拉!
「這正是我要補充的。」
克雷斯泰表情一滯,接著目光環視一周,沉聲道,「今晚的行動要全力以赴,抓捕潛藏於貝克蘭德各處的非凡者。但今晚的行動很可能會牽扯出半神層次的戰鬥,你們必須優先確保自身和隊員的安全!」
「明白。」
眾人心中一凜,當即紛紛點頭表態。
值夜者的死亡率本來就高,而能夠成長為序列7的隊長甚至是序列6的執事,他們也不可能還跟當初剛剛加入值夜者時一樣天真。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克雷斯泰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又看向眾人問道。
其他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餘燼,畢竟誰都知道這話其實是對他說的。
「我沒問題了。」
餘燼有些無奈道。
「好,散會。」
克雷斯泰立刻道,「只要不離開地下,隨便你們做什麼。」
……
「誒,這叫什麼事啊。」
警察局的一間問詢室內,正等待錄口供的克萊恩不禁望著天花板仰天長嘆。
他剛剛和艾倫醫生在格林墓園挖出了威爾·昂賽汀的屍體,為了不惹上麻煩自然是第一時間選擇報警了事。雖然警察表示相信人不是他們殺的,但還是要按照程序做一下筆錄,記錄一下口供。
這雖然會有些麻煩,但對於經常出入警察局的克萊恩而言已經是輕車熟路,更別提他還有律師。但讓克萊恩感到困擾的並非警察,而是威爾·昂賽汀。
「畢竟我可是知道的,威爾·昂賽汀又不是真的死了,只是『重啟』。我們看到的也不過是一具被拋棄的肉身,真正的他現在應該是在艾倫醫生老婆的肚子裡。」
「嗯,也可能這只是他放出的煙霧彈,他其實是躲在其他人的肚子裡。」
雖然克萊恩覺得威爾·昂賽汀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麼樣,而占卜結果也顯示沒什麼危險。但這樣一來,他卻勢必會重新出現在值夜者的視線中。
下次或許還會有人來進入他的夢境,而來的或許還是鄧恩。雖然克萊恩也可以通過占卜來儘量避免這一情況發生,但他卻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一選項。
不過更讓他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在格林墓園時遇到的女士。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魔術師』女士,她為什麼會去墓園?那個老者又是誰?她爺爺嗎?有可能,但也未必。」
「還有,莎倫讓我今晚去勇敢者酒吧。怎麼感覺什麼事都堆到一塊了,為什麼就不能一件一件來啊!而且,也不知道今晚的行動危不危險。」
「艾倫醫生來的太『及時』,我面都沒吃完,也沒來得及去灰霧之上占卜。」
正想著,一名警官推開門走了進來,微笑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誤了一下,讓你久等了。」
「不,沒關係。」
克萊恩擺擺手,忽然又有些好奇的問道,「我能問一下是什麼事情耽誤了嗎?如果不能說的話就算了,當我沒問就好。」
警官聳聳肩,隨口道,「沒什麼不能說的,一些小事而已,就是局裡突然決定讓今晚巡夜的警察換個班。」
「換班?今晚?!」
克萊恩神色微動,立刻心生警覺。
他今晚就要跟沙倫小姐他們合作,要不要這麼巧啊?
……
西區,卡爾彭薩旅館。
佛爾思攙扶著勞倫斯進入他的房間,讓他靠躺在了床上。
勞倫斯喘了口氣,斯艱難地從半敞開的衣物內側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筆記本。
那筆記本的硬紙外殼呈銅綠色,給人一種非常古老的感覺。
它的表面用古弗薩克語書寫有一段話:
「我來到,我看見,我記錄。」
勞倫斯將那筆記本放在胸前的被子上,吸了口氣道:
「沃爾女士,如果我死在這裡,你能幫我把它送到普利茲港嗎?」
「勞倫斯先生,你不會有事的。」
佛爾思沉默片刻,強調道。
「我是說如果。」
勞倫斯笑得很吃力地說道,「沃爾女士,你會幫忙嗎?」
佛爾思沉默良久,忽然低聲道,「勞倫斯先生,你不應該找我幫忙,你完全可以找個郵差將這些東西郵寄過去,我是一名非凡者。」
「我知道,我知道……」
勞倫斯笑了笑,忽然痛苦的吸了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我知道你繼承了安麗薩的遺產,我知道你是非凡者。是的,我當然知道。在看到你的手串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你知道的情報很多,看起來安麗薩應該跟你說了不少關於家族的事情,不然你也不會拒絕不是嗎?」
「不過沒關係,你會拒絕恰恰說明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相信我,沃爾女士,這不會讓你後悔的。家族雖然已經沒落,但底蘊還在。」
「將它送到普利茲港漁民協會的多里安·格雷手裡,他會給你足夠的報酬。」
「請不要拒絕。」
不等佛爾思開口,勞倫斯苦笑著道,「就當是一個彌留老人最好的請求可以嗎?至少,讓我死個瞑目。」
「好。」
佛爾思沉默良久,低聲道,「我會送到的。」
「謝謝。」
勞倫斯欣慰的笑了笑,忽的又道,「沃爾女士,能去一樓給我提瓶開水嗎?」
佛爾思默然點頭,轉身,拿上開水瓶離開了房間。等她再次回來時,床上的勞倫斯已經沒有了聲息。
他的身旁放著一枚眼睛大小的『鑽石』。窗外的光芒照入,在那『鑽石』之上不斷折射,形成了美麗如同星輝的場景。
昨晚是月圓之夜,身為亞伯拉罕家族的成員,勞倫斯先生明顯也身負詛咒。自己有愚者的庇佑、有餘燼的幫助,可以無懼詛咒的威脅。
但勞倫斯先生不行,昨晚爆發的詛咒恐怕已經讓他趨於極限。
他撐不過下一個圓月,甚至撐不到下一個圓月。而在這期間,他隨時可能會因為失控而變成一個怪物。所以他選擇在彌留之際,趁著他的意識尚且清醒,親自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要作為人類死去,而不是怪物死去。這是一位非凡者,一位亞伯拉罕家族血脈擁有者最後的體面。
佛爾思默默拿起鑽石,將那本筆記本也放入懷中,再次走出房間。
她會去普利茲港的。
「前提是先跟餘燼商量一下。」
佛爾思默默想道。
……
一個鋪著厚軟地毯的房間內。
被持握著的羽毛筆正不斷在筆記本上書寫,而在它下方攤開的筆記上,有著一行行單詞與不少塗抹的痕跡:
「亞伯拉罕家族的勞倫斯成功挺過了又一輪血月,這並不讓人意外。身為亞伯拉罕家族的血脈,總會有一些特別的神奇物品能幫到他。」
「可惜他已經太過老邁,單單是對抗血月就已經讓他瀕臨極限。勞倫斯有預感,他大抵是活不過這周。」
「勞倫斯準備明天再去勞博羅和安麗薩的墓前獻一束花,接著立刻返程,與家族長老會其他成員見面,交待後事。」
「但年邁之人的狀況,真是說不行很快就不行了。前一秒看著還好,但下一秒卻隨時都可能會惡化。」
「佛爾思·沃爾突然想起了安麗薩太太,想起了她引領自己走上非凡者道路的恩情。她決定趁著清晨,去安麗薩的墳前獻一朵花。畢竟人總是感性的,思緒也總是混亂的,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想到什麼,這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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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爾思·沃爾和亞伯拉罕家族的勞倫斯在墓園相遇,勞倫斯看到了為安麗薩鮮花的佛爾思,感慨於過去這麼久這位女士依舊能記得安麗薩。至少她的心性非常不錯,得到了勞倫斯的肯定。」
「勞倫斯想要進一步的試探,可他的身體卻不允許他做更多的準備。突然惡化的身體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他已經隱隱有了覺悟。」
「勞倫斯請求佛爾思將他帶回旅館,向佛爾思交代了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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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爾思有心拒絕,於是她決定說出自己是非凡者的事實,寄希望於勞倫斯會因為過去的慘痛經歷而放棄。但她沒想到的事,勞倫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並且會因此更加信任她。」
「一個即將去世的老人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面對勞倫斯的苦苦哀求,佛爾思最終應下了這一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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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死了,死於自殺。儘管他的身體還能多撐一些時日,但可憐的勞倫斯誤判了這一點。昏庸的頭腦讓他無法準確判斷自己的身體狀況,為了不變成怪物,他選擇了自我了結。」
「佛爾思愈發堅定了前往普利茲港的信念,但她還有些擔心。擔心亞伯拉罕家族會因為以往的經歷而排斥她,所以她選擇向艾許·布萊克求助。」
「啪!」
握著羽毛筆的蒼白手掌緩緩將它從筆記本上移開,但卻始終將其牢牢握在手心,似乎是擔心區區一隻羽毛筆會做出什麼不利於他的行為。
因斯·贊格威爾靠在長椅的靠背上,面色陰沉。
自從擁有了『0—08』,因斯·贊格威爾就有了一種可以掌控萬物的感覺!仿佛世間萬物的生死命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種感覺讓他無比膨脹,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可以比肩神明。
只不過,獲取這股力量還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那就是時時刻刻都要提防『0—08』的反撲,因為這隻羽毛筆沒有一刻不想著置它的主人於死地。
只不過。
當因斯·贊格威爾掌握這隻羽毛筆越久,他就越感覺自己的無力。他是可以掌握很多東西,但也有很多東西掌握不了。
比如在廷根時,只是序列5看門人的他很難影響到半神。而如今即便已經晉升為序列4的半神,他也只是能稍微操控一下最高序列3的半神。
並且這種『操控』非常不穩定,很容易出現意外。就好比上次為了就蘭爾烏斯,他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最終卻依舊以蘭爾烏斯的死亡告終。
而對於那位後續出現的那位『隱秘之仆』阿里安娜,因斯·贊格威爾更是感到極度無力,他甚至無法對其造成任何影響!
那個時候的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禱自己千萬不要被對方發現。
可對方畢竟是一位序列2的天使,只是序列4的自己無法影響到她,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因斯·贊格威爾雖然感到有些屈辱,但也並非不能接受。
可只要剔除那位序列2的天使,在整個貝克蘭德,他依舊是操控一切的主宰!所有人的命運都在他的操控之中,無一例外。
可最讓因斯·贊格威爾無法接受的,是那個名叫『艾許·布萊克』的值夜者。他明明只是個序列7的占星人,甚至在一周前還只是個序列8的戲法大師,可他身上卻擁有大量連『0—08』都看不透的神奇物品,這些神奇物品也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脫離了『0—08』,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在廷根的時候是這樣,在貝克蘭德又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失控』,讓因斯·贊格威爾的心中充滿了陰鬱,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不穩定因素繼續存在!
一如他在廷根時,無論如何也要優先殺死克萊恩·莫雷蒂的原因。身為『神明』的他,不允許有人脫離自己的掌控。
「嘩~」
因斯·贊格威爾用另一隻手掀起筆記本的一角,讓它翻到前兩頁。
「奧黛麗·霍爾邀請艾許·布萊克前往羅塞爾紀念展,艾許·布萊克當然選擇了答應她,因為沒有誰能拒絕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
「結束了羅塞爾紀念展之行,他們回到了霍爾家的別墅。他當然沒有選擇離開,因為他還想跟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多待一會兒。」
「他留下來享用了晚餐,又和霍爾伯爵談論起最近發生的事情,時間成功過去了數個小時。終於,他選擇了回家。」
「貝利亞今天心情非常好,選擇了更早的放出了他的愛犬出去覓食,而沒有和往常一樣等到後半夜。」
「隨著儀式的進行,惡魔犬的智商已經越來越低。它甚至忘記了主人的吩咐,去遠一些的地方進食,而是選擇了在皇后區與希爾斯頓區交界的地方尋找目標。而這裡,恰好是艾許·布萊克回家的必經之路。」
「哦。可憐的艾許·布萊克啊!他居然巧合的碰上了正在進食的惡魔犬只是一個區區序列7的占星人,當然無法反抗序列6的惡魔犬,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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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惡魔犬就已經被猩紅的野狗殺死。」
看到這,因斯·贊格威爾表情又是一沉。
他嘗試過將『艾許·布萊克』幹掉,在艾許·布萊克回到貝克蘭德的當晚,就讓他『偶遇』了那條序列6的惡魔犬,
對因斯·贊格威爾而言,再沒有什麼是比一個沒有太多理智、本能的渴望著血肉的惡魔犬更好操控的。
他甚至為了避免意外,直接讓那條惡魔犬惡魔化——
儘管這可能會破壞它的晉升儀式,但沒腦子的惡魔犬又怎麼會在乎這些呢?它只想撕碎那個看到它進食的人類。
可他失敗了。
又一次!
那條咬死蘭爾烏斯的狗再次出現,它如同咬碎蘭爾烏斯的喉嚨一般,又一次咬死了那條惡魔犬,一條序列6的惡魔犬!該死的,這條野狗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又是幽魂又是詛咒,難道是玫瑰學派不成?
因斯·贊格威爾心中萬分憋屈和不解,卻也不敢再做更多的試探。對他而言,與其繼續針對艾許·布萊克,然後坐看他一次又一次的破壞自己的計劃,倒不如想辦法讓他離開貝克蘭德!
就像過去的一個多月一樣,沒有艾許·布萊克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所以,他選擇了轉換思路。
「艾許·布萊克沒有去撿遺留的非凡特性,因為那需要等待一段時間,等待非凡特性的析出。為了不被巡夜的非凡者發現,他離開了現場,甚至沒有清理現場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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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教會、軍情九處都沒能及時趕到現場,他們慢了一步,值夜者最先發現了屍體並將其保存起來。」
「但這並不妨礙軍情九處的人進行聯合調查,並對惡魔犬的靈魂進行通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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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犬的靈魂不知為何突然消失,他們只能根據現場殘餘的靈進行通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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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靈沒能看到艾許·布萊克的身影,它們只看到了那隻猩紅的野狗。」
沿著筆記繼續往下看,中間有一個很深圓點,筆尖在那裡停留了許久,似乎羽毛筆的主人當時發呆了好一會兒。
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既然無法反抗,那就選擇開擺。
繼續往下看:
「希伯特·霍爾看到自己的妹妹奧黛麗成為了非凡者,他雖然依舊擔憂成為非凡者的失控,但卻免不了開始羨慕自己的妹妹。」
「為此,他小心的試探著透露自己希望成為非凡者的秘密。奧黛麗·霍爾當然選擇了幫助自己的哥哥,同時她還想到了自己的好友格萊林特子爵,並以此邀請艾許·布萊克的幫助。」
「為了俘獲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艾許·布萊克當然選擇了同意。這項工作無疑會讓他耗費不短的時間,因為格萊林特決定為自己培養一個非凡者衛隊,並為此不斷尋求非凡材料。」
「為了確保自己哥哥希伯特·霍爾不會失控,奧黛麗開始頻繁尋求艾許·布萊克的幫助。在希伯特收集完非凡材料後,她親自為其配置魔藥,在艾許·布萊克在場的情況下才讓希伯特服食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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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特成功成為了一名占卜家途徑的非凡者,而他的僕從卻沒有那麼幸運,在服下藥師魔藥後不幸失控。」
「為了處理失控藥師的事情,不讓官方查到霍爾家族頭上。艾許·布萊克動用了他在黑夜教會的關係,將這件事掩飾了下來。」
「……」
「終於,時間來到了月圓之夜。佛爾思很幸運的沒有受到影響,但亞伯拉罕家族的勞倫斯卻沒有這麼好運。」
看到這,因斯·贊格威爾的心情好了起來。
成功浪費了艾許·布萊克幾天時間,接下來只需要用到勞倫斯和佛爾思這兩個好用的道具,就能讓他徹底離開貝克蘭德。可惜『巧合』並不是那麼好製造的,直到昨天的滿月才讓他抓住機會。
因斯·贊格威爾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局。
然而當他接觸到紙張下方的字跡時,面色再次陰沉下來。
因為潦草字跡到此為止,下面的字跡顯得異常工整,像是用打字機列印的一樣。
「哦,可憐的因斯·贊格威爾,他以為自己是神,以為自己能操控一切。啊哈,真是引人發笑,他難道以為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的自大嗎?」
「哦,好吧、好吧,我承認這的確是因為他的自大。可他又怎麼能想到,妄圖操控一切的自己其實就在別人的操控之中呢?」
「他會看到這句話,但他一定不會相信,畢竟他不會相信一支筆不是嗎?」
「哦,可憐的因斯·贊格威爾,他甚至不願意相信一隻人畜無害的羽毛筆!」
因斯·贊格威爾看著那一頁所記載的內容,眼神轉冷。
他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0—08』的陰謀,也知道它不會在紙上寫下無意義的話。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不管他信不信,他都已經受到這段話的影響。
他知道封印物的本質,和那些神奇物品並沒有什麼區別。這些東西都只不過是非凡者的遺留非凡特性所製成,其能力也跟非凡者本身的能力有關。
而『0—08』,極可能就是來源於某一途徑的某位天使。不過,那位天使一定已經去世,否則祂的非凡特性也不會被製成這件封印物。
所以他才是現在唯一能擁有這份能力的人!
只有他能主宰別人的命運,而不會有人能主宰他!
就在這時,微風吹拂,吹起桌上那本厚實的筆記本,吹開了它的翻頁,也讓更多的單詞和塗抹暴露在空氣中。
最終,頁面定格在其中一頁上。
「可憐的因斯·贊格威爾,他完全沒發現自己正變得越來越自大。他以為這是因為他晉升半神所帶來的影響,可這一切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真是可悲啊,明明以前的他是如此的謹小慎微,如今卻因為自大而忽略了一些顯而易見的東西。」
「哦,可憐的因斯·贊格威爾,他什麼時候才能清醒的意識到,他只是別人手中一個好用的工具。」
「砰!」
因斯·贊格威爾猛地將桌上的一切、包括筆記本一同掃在地上,他緊緊的攥著手中的『0—08』,表情無比猙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