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有點糗

  季扶生找到自己的車,轉頭問夏竹:「回酒店,還是想去哪裡?」

  夏竹有氣無力地說:「回酒店睡覺。」

  他為她打開車門,問她:「你餓不餓?」

  夏竹搖了搖頭,忽然定了定神,反問他:「你今晚肯定沒吃飽吧?」

  話音未落,季扶生就扁嘴了,委屈巴巴地說:「中午只吃了五分飽,晚上三分飽都沒有,我沒想到見長輩會這麼緊張。」

  「走吧,回酒店,我點外賣請你。」夏竹鑽進車廂里:「今天辛苦你了。」

  「好。」

  路上,夏竹問季扶生:「今晚舅舅跟你講了什麼?」

  「沒什麼。」季扶生認真開著車。

  「騙子,你看起來很怕舅舅,你倆肯定有事瞞著。」夏竹轉頭狐疑地凝視著他。

  季扶生快速回瞥一眼,望著前方的道路感到拘束而不自然,吞吞吐吐地說:「就是以前跟你舅舅見過,然後他警告了我一點事情,不讓我欺負你。」

  夏竹問:「犯事了?」

  季扶生輕輕嗯了一聲,支吾著說:「就是……年輕的時候不懂事。」

  「殺人放火啊?」

  季扶生忍不住吐槽道:「你才殺人放火,就不能盼我一點好的嗎?」

  夏竹又問:「黃賭毒?」

  「你才黃賭毒。」季扶生打著方向盤,仔細看著道路,他淡淡地說:「我對賭錢沒興趣,不覺得那玩意兒有什麼怡情的;免費送上門的女人一大堆,就算她們裸著躺在我的面前都沒感覺,也不可能去……那什麼;毒品更不用說,我煙都不愛抽,最多也就好一口酒。」

  這下子,夏竹更加好奇了,她追問:「那到底是什麼?」

  安靜許久,季扶生說:「有點糗。」

  夏竹信誓旦旦:「我又不會笑話你。」

  季扶生看著前方變黃的信號燈,緩緩踩下剎車,咬著口腔黏膜吱吱唔唔半天,最終他開口說:「就是大半夜開車,撞護欄上了,當時撞得挺嚴重的,還上了新聞,鬧得挺大。」

  一講完,他立馬解釋:「沒有案底的,也沒撞到人,也不是醉駕,就是那會兒剛拿到駕照,第一次開跑車出門玩,誰知道車突然就壞了,汽車失控,一下子撞到公共物上了。」

  「就這件事啊?」

  綠燈亮起,季扶生啟動汽車,拐進酒店的後門。他點點頭,說:「當時把公共物撞得有點慘不忍睹,人也受了傷,不過命大,沒死。你舅舅那會兒還不是總警監,這件事是他經手處理的。沒想到他記性這麼好,都過去十幾年了,他還記得我。」

  夏竹打開車窗,呼吸夜晚冰涼的空氣,問:「沒說別的?」

  「有。」

  「說了什麼?」

  「讓我安分點,別惹事。」季扶生停頓一會兒,緊緊抓著方向盤,聲音降低:「讓我跟你好好過,不能欺負你,不然就揍我。」

  夏竹輕笑一聲,她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窗外,臉上洋溢起一絲幸福。

  汽車停在酒店泊車場內,兩人下了車,並肩走回酒店房間。

  電梯裡,季振禮給季扶生打來電話,通知他們明天到家裡一趟,一起吃個便飯,互相認識一下家族成員。

  季扶生有些不滿,他的語氣稍稍不悅:「爺,不是說好只見你一個人嗎?」

  夏竹在一旁,抬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腕,輕聲說:「沒關係。」

  電話里,季振禮說:「畢竟是一家人,就見一面吧。」

  季扶生無奈,看在夏竹的面上,只好默許了。

  一回到房間,季扶生的神情不太對勁,他徑直跑進衛生間泡熱水澡,還開了一瓶紅酒,一個人獨酌。

  夏竹自己也覺得疲憊,倒也沒有問他是怎麼了。

  今晚的飯桌上,夏正清問季扶生會不會喝酒,他竟然說不會,還說自己酒量不好。

  夏竹就這樣看著他說胡話,沒有拆穿他。

  可是,夏竹還是很好奇他和夏正清具體聊了什麼,能聊那麼久。舅舅夏正清不是善談的人,對晚輩的教訓和交代,只挑重點講,晚輩若是不聽教,他就會動用軍式教育。

  很難得見到他和一個陌生小孩,聊那麼久。

  夏竹抱著手機東倒西歪地躺在床上,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跳動,翻來翻去,她也不知道季扶生喜歡吃什麼,也懶得去問他,就點了烤羊肉和鍋茶,還有部分麵食小炒。

  季扶生的食量很大,感覺他能一個人吃完一隻烤全羊。可是他又不胖,不肥不瘦的強壯身材,有時候真讓夏竹好奇他的胃液是不是比較好稀釋食物營養。

  點完外賣,夏竹放下手機,閉上眼睛進行冥想,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夏竹聽到交談的聲響,然後看到季扶生走到她的身邊,他赤裸著上身,身上還掛著水珠,俯下身子為她蓋上被子。發梢末端掉落一滴水珠,砸在她的臉上,是冰涼的。

  她翻了個身,嘀咕了一句什麼,又睡著了。

  再然後,等她睜開眼睛時,周圍一片漆黑,濃郁的香薰沁入心脾,一陣舒適感油然而現。待到眼睛適應室內的昏暗光線,她才發現面前有一張熟悉的臉。

  季扶生睡得很熟,氣息輕柔平穩,臉上沒有任何緊繃的神情,他的手指頭像嬰兒一樣落在唇邊。他單獨蓋著一床被子,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夏竹借著室內微弱的光亮,找到手機,此時正是凌晨四點。

  她躡手躡腳起身,走到衛生間。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反覆查看確認,發現臉上的妝容都被卸掉了,且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夏竹想了很久,依舊記得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卸妝就睡著了,並且肯定中途沒有醒來過。

  難道是他?

  他一個大男人也懂這些?

  夏竹打開水龍頭,貓著身子洗了一把臉。

  從昨晚十點多睡到現在,和平時的睡眠時長差不多,估計是不會再睡著了。夏竹懊惱剩下的時間要做什麼才好,距離他們約定好去見季家長輩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

  外面的天還是黑的,出去吹涼風也不是辦法。想了想,她從行李箱中拿出筆記本電腦,戴上耳機,找了一部電影觀看。

  她躺在沙發上,頸部枕著扶手,電腦就放在大腿上,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躺著。沙發確實沒有床榻舒服,硬邦邦的皮具家私,坐著還行,躺一晚上著實難受。

  可她卻沒有心思沉浸在電影故事中,她一直在思考著兩人的關係、思考季扶生的為人,她判斷不出季扶生對她講過的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過去的他,就像是使用了蒙太奇手段,一切事物真假參半,讓人模糊了概念。

  目前只能定下一個結論,他至少不是壞人。畢竟,舅舅已經替她把關了,可以證明他的為人不壞,沒有作奸犯科。

  即使這場交易只有利益至上,夏竹為求安穩也不算吃虧,還能促成對方做好事。

  思來想去,夏竹沒有理由不答應。再者,就權當是枯燥生活里的一點改變方向,打破過去不肯踏出舒適圈的一種模式。

  於她而言,不全是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