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王子川從德國偷偷飛到荔城,他找到夏竹,在荔城陪了她接近大半年。兩個人依舊躲躲藏藏,見不得光,連王子云也沒發現自己的親哥就在身邊。
夏竹一邊沉浸在甜膩的愛情里,一邊不停內耗自我精神。她不明白藏起來的愛情是何用意,王子川總是告訴她,他的父親是多麼多麼嚴厲,只有等到自己有了話事權,才能夠讓兩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再受任何人的干涉。
而要到什麼時候、要做到什麼程度才有話事權,王子川閉口不提。
面對愛情和工作越來越焦慮的夏竹,大病一場,又在不斷的爭吵後,夏竹主張分開一段時間,她需要安靜下來思考二人的關係。
就這樣,兩人分開了3年,再次見到王子川的瞬間,與過去幾次一樣,夏竹竟然只覺得二人只是分開了一小會兒,內心對他的愛意全然湧現,憤怒和不滿只是自己的偽裝。
這個時候,夏竹不得不承認自己也許就是季扶生所說的「戀愛腦」。
當時的她,失落走進便利店,一眼看中藍色煙盒的包裝,只是喜歡這樣的顏色,便買下來了。又鬼使神差買了一把打火機,試了一口,甜甜的。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就上癮了。
再然後,就成了一種習慣。
後來,她才知道花有花語,煙有煙語。
陳攝第一次見到夏竹抽菸時,告訴她:「這款煙的煙語是一生只愛一個人。」
分開的3年裡,夏竹和王子川沒有再聯繫過,她忍住思念和不甘願,在情緒反撲時,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在工作上,不知不覺間,儼然成了工作狂。
混亂、糾結、內耗,每每想起王子川,夏竹就不自覺落入自困陷阱,走不出來。
「我又來找你了。」
夏竹回頭,是季扶生。
他走進辦公室,手裡又拎著那個米白色的牛仔布餐袋。他說:「今天下午陪小黑理髮後,特地去了一趟海鮮市場,買了你喜歡吃的肉蟹。第一次做肉蟹,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季扶生坐在沙發上,把帶來的便當拆出來,擺在茶几上。他喋喋不休:「說起肉蟹,還是很想念你媽媽做的飯菜……」
夏竹沒有吭聲,繼續望著窗外的落日餘暉抽菸,指縫中的香菸飄著淡淡的煙霧,擋住她的視線,她忽然看不清前方的夕陽具象。
季扶生端著碗,夾起一塊剝好的蟹腿肉走來她身邊,送到她的嘴巴,「試一下。」
夏竹再抽了一口煙,將菸蒂戳滅在手裡的菸灰缸里。她用手接過蟹腿肉放進嘴裡,才開口問他:「你怎麼又來了?」
「看你不好好吃飯,來監督你的。」他的視線緊隨她的步伐。
夏竹坐回到電腦前,查看利厄有沒有來信,又看了眼時間,還太早。
「噔噔噔。」
季扶生的手機不斷湧進信息,夏竹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機,聽到他說:「你先吃飯,我出去打個電話。」
夏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又不是看不出來對方這麼明顯的討好,只是心裡覺得奇怪。
她對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季扶生和哈桑一樣自來熟,熱情而熾烈地越過她的安全防備線。可季扶生又跟哈桑不一樣,夏竹花了很多年,內心才接受了哈桑。僅僅半年時間而已,夏竹就不反感季扶生的出現。
夏竹盯著辦公室的門發呆,外面已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下班回家了。
但這時,腳步聲傳來,朝著辦公室走來。
注目一看,是哈桑。
「哇,這是你為我準備的嗎?」哈桑的目光盯著茶几上的飯菜,直接坐到沙發上大口吃了起來,邊吃邊誇獎:「真好吃,是誰家的外送?」
夏竹剛要解釋,季扶生從外面箭步衝到哈桑面前,生氣地質問他:「你為什麼要吃我給她做的飯?」
哈桑一愣,咬著筷子看著夏竹,隨即露出無辜的笑容:「我不能吃嗎?」
季扶生眉頭一皺,立刻呵斥道:「當然不能!這是給她吃的。」
「可是我也很喜歡吃啊。」哈桑的語氣變得溫柔又可憐,他哀求道:「你讓我再吃幾口吧,我快要餓死了。」
季扶生皺眉,懊惱地指著哈桑,對夏竹說:「你……不管管?」
夏竹聳聳肩,表示無奈。
「競爭對手,你做的飯太好吃了。」哈桑吃得太急,被米飯噎住,不停用拳頭錘胸口。
「真是沒點用處的手下敗將!」季扶生絲毫不給面子,他感到十分無力,把還沒被哈桑動筷子的湯拿走,放在夏竹面前,他無奈負氣道:「你喝湯,給我喝完。」
聞言,夏竹停下手上的工作,捧起湯喝起來。
哈桑把半盤螃蟹朝著夏竹舉起:「Kingsley,你喜歡吃的螃蟹,咱們一人一半。」
季扶生接過來,送到夏竹面前,他壓抑內心的怒火,對著哈桑說:「你想吃,我明天多帶一份給你就是了,跟她搶飯吃,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哈桑歡呼,站起來給了季扶生一個擁抱,腦袋不停在季扶生的肩膀上磨蹭:「真的嗎?你真是好人,我喜歡吃義大利面,你會做嗎?」
季扶生慪氣:「不會。」
一旁的夏竹看得發出隱晦的笑聲,當她的目光與季扶生相撞在一起,默默地挪開,繼續低頭喝湯。
「牛排呢?」
「不知道。」季扶生推開了哈桑,指責道:「你也太不懂得照顧人了。」
哈桑吃得滿嘴油光,他反駁:「我只是不會做飯,但我很會照顧人的。」
季扶生對哈桑感到無語,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夏竹身邊,盯著她把湯喝完。
「Kingsley,如果我是你,我一定選他。他是個不錯的人,比王子川好太多了。」哈桑回到座位上,繼續吃飯。
「聽到沒有,連對手都投降了。」季扶生嘚瑟地看著夏竹。
哈桑三兩口就把飯菜掃光,之後就躺在沙發上休息,嘴上還不斷誇讚季扶生的廚藝。
季扶生露出不滿的眼神,他開門見山對夏竹說:「你的眼光真是無比差勁!」
哈桑聽懂了季扶生的意思,再次反駁道:「我很好的。」
季扶生不禁為自己喊冤:「我要是輸給他,那絕對是你眼瞎。」
「他比你帥。」夏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話一出,把季扶生氣得夠嗆,他奪走夏竹手上的便當盒,焦急地踱步:「你……」他被氣得鼻孔一張一縮,最後還是把便當盒放回到夏竹面前,聲音帶著哀怨和寵溺:「把湯喝完。」
夏竹抬起頭,嘴角揚起戲謔的笑容:「飽了。」
「你就會欺負我,給我等著!」季扶生一邊抱怨,一邊麻溜地收拾好便當盒,裝回到餐袋裡。不一會兒,他的目光便沉了下來,睨著夏竹:「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餓了自己找飯吃。」
夏竹輕輕笑了笑,點頭回應。
「謝謝你,我的競爭對手。」哈桑朝季扶生揮手。
季扶生沒有應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哈桑坐起身,看著季扶生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轉頭跟夏竹說:「我覺得他挺好的。」
「你也挺好的。」夏竹靠著椅背,目光空洞盯著電腦屏幕看,距離和利厄溝通工作至少還有兩個小時,她打算趁機休息一下。
「你明白我的意思。」哈桑輕聲嘆氣,說道:「我都對他心動了。」
夏竹定了個鬧鐘,嘀咕著:「我可能沒有心了,不知道心動是什麼感覺。」
哈桑摸著肚子:「我回隔壁休息一下,等會Uncle Leah上線了,你再叫我。」
「好。」夏竹看向窗外的夜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