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遊戲內場地,在一片漆黑里前行。
周圍滿是跑車的轟隆聲,隱約能看到星光點點在周圍移動。那都是車內的儀錶盤發出的唯一光亮,成了辨別附近車輛的唯一辦法。
他們緩慢前行,忽然被兩輛車包圍,均看不到對方車主的模樣。
夏竹張望:「不是拔雷嗎?為什麼來夾攻?」
季扶生邪魅一笑,準備加油門竄出去:「這個遊戲還有一個副本,他們現在就在玩副本。」
「什麼副本?」
「你不用知道。」季扶生踩下油門,一下又一下,把周圍的車騙得團團轉。他踩下油門後來了個漂移,立馬加快速度逃離這片區域,駛向西方的邊緣區。
「爭雷者010出局,時長20分01秒。」
「西40東36,需要醫護人員。」
接二連三,播音員爆出了多名爭雷者的出局情況。
夏竹坐在車上,感受著一會兒急速一會兒緩慢的車速,差點暈車嘔吐。
季扶生問她:「你很討厭那兩個人嗎?」
「你被陌生人摸了,你會喜歡他們嗎?」
季扶生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知道。」
季扶生調整坐姿,說了一句:「坐好啦。」
話未落,整輛車駛上斜坡,又迅速下坡,宛如過山車。夏竹被嚇得大喊大叫,她的左手抓住季扶生的手腕,指甲快要戳進他的肉里。
季扶生爽朗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兩人坐在車裡飛奔前行,迎著草原的風和露水,連天上的星星也是參與者。在車速的刺激作用下,夏竹的心情變得活躍起來,她大聲呼喊著,把一切不快嚷了出來。
汽車在車場裡的東南西北各處流竄,被夾攻、車輛競技、或是衝過一個又一個山坡。所有極限均在黑暗裡發生,是刺激的,與死亡邊緣挨邊的。
可她,極度興奮。
「守雷員001被爆,時長59分56秒。」
前方有爭雷者下車拔雷,季扶生朝著他沒關的車門衝去,將對方的車門撞毀。夏竹笑了一聲,回頭看到車主就在車頭處拔雷,她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問季扶生:「萬一撞到人了,怎麼辦?」
「都是簽了生死狀的,一旦有人開遊戲副本,避不掉。」
「停車。」夏竹恍然明白這場遊戲的利與弊,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爭執之下,季扶生只好在車場的邊緣處停下。
季扶生跟著下車:「遊戲還沒結束,你這樣下車很危險的。」
「所以,這個遊戲表面上是公益項目,實際上還有其他不能見光的事情是嗎?把我這種底層人員拉來,要是死了隨便安個身份,剖心挖骨再循環利用?」
「你不是。」
「所以真的有?」夏竹質問:「目的是那些女人?」
季扶生抓頭撓腮,焦慮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夏竹瞬間懷疑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人,她說:「有錢人就愛這麼玩是嗎?不把生命當一回事兒……季扶生,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你覺得呢?」
車場遠方傳來兩車相撞的聲音,播音員的聲音再次在上方響起:「北10東12,急救。」
「還是你們借這個遊戲來殺人?表面上是遊戲,實際上是幫有錢人殺人?」夏竹捂著腦袋,試圖縷清這場遊戲的真正目的,這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季扶生解釋:「這些人,都是牧城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哪一個是沒有頭腦的?據我所知,你那前男友的爹擠破腦袋都想他的兒子進來玩這個遊戲,可他的身份不夠格……」
「季扶生,不准提他!」
季扶生舉手投降,點了點頭:「他們參加這個遊戲都是權衡利弊過的,在這裡利永遠大於弊。他們花50萬來參加這場遊戲,都是為了大獎里最誘人的點——有求必應,相當於在牧城的免死金牌。揩你油的那個人,為了拯救他爸的公司,甘願在眾人面前下跪求助,就為了加入這場遊戲。今天來的這些人里,多少人是奔著這塊免死金牌來的。用命搏命,這就是人性。」
「你們這是在給犯罪安排場地。」夏竹生氣地說:「不玩了。」
「你走回去啊?」
夏竹開啟暴走模式,踢到腳邊的旗杆,她生氣地拔起來,丟在季扶生懷裡:「捐,都給我使勁捐好了,一群神經病。」
瞬間,車場亮起全部燈光。
播音員:「爭雷者001勝利,遊戲結束,時長1小時零38分。」
夏竹停下腳步猛地回頭,整個車場映入眼帘,一眼望不到邊,幾輛車停在草原上,有的在看自己的車破損情況,有的在數自己拔到多少炸雷……
季扶生盯著自己手裡的黃旗,簡直不敢相信。
夏竹走坐回副駕駛:「回去。」
季扶生嗯哼一聲,開車回到起點。許多汽車都已離場,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劉漂亮走過來,纖細的雙臂搭在車窗上:「生哥,好運氣啊,有史以來第一次。」
季扶生將黃旗遞給她,他撓撓鼻尖,指著夏竹:「她的旗。」
劉漂亮溫婉一笑:「夏小姐,今天的大雷是三百萬現金和一輛奧迪A8……」
「等一下。」夏竹忽然明白了什麼,她看向季扶生:「季扶生……」
劉漂亮疑惑,季扶生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立馬撇清關係:「我先說明啊,這真的不是局,是你的運氣。我只是替劉老闆來參加比賽的,他要免死金牌,我們要錢,一箭雙鵰。」
「不對。」夏竹疑神疑鬼,腦子忽然變得不清晰。
季扶生說:「既然你都掃到雷了,咱們拿獎走人就是了。」
夏竹的食指不停摳著膝蓋,想了又想:「都不要了,捐出去,全部捐出去。」
「誒,那可是三百萬啊。」季扶生生氣地跟她算帳:「荔城一套大平層的首付,你就這麼捐出去?在牧城都可以買別墅了,你在搞什麼?你不要就給我啊,我都窮得沒錢吃飯了。」
「夏小姐,你想清楚哦。」
「都捐了。」夏竹不假思索,她又問:「今晚有多少捐款?」
劉漂亮說:「45桿旗,你這旗要是晚拔十分鐘,估計能破5000。」
「5000?」
季扶生補充:「單位:萬。」
「老黃的手粉碎性骨折了,你乾的?」劉漂亮挺直腰板,夏竹的雙眼不自覺地看向她挺拔的胸部,咽了咽口水。
季扶生啟動汽車:「不知道啊。」
劉漂亮說:「明天我再把賽事詳情發給你,今晚我可不想加班,剛做了微調,臉部浮腫有點厲害。」
季扶生咳嗽一聲:「走了。」
沒等夏竹繼續了解情況,季扶生已經開車離開私人車場。
路上,季扶生一手握著方向盤,另外一隻手靠在窗沿上,認真思考著事情。
夏竹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感到細思極恐,她自說自話:「萬一那些人真的有見不得光的勾當,把你騙過去販賣你的內臟……」她不敢再細想下去,她對季扶生叮囑道:「你還是離那些人遠點,這個錢不要賺了。」
「不會,主辦方不是那種人。」
夏竹說:「你不是不知道誰是主辦方嗎?」
季扶生嗯了一聲:「就我對這個遊戲的了解,他們不是那種人。」
「還是不要去了,這錢不能賺。」
季扶生像被按下開關,他又吐槽獎金一事:「所以為什麼要捐出去?把那錢留給我也好啊,我就不用去賺窩囊錢了。」
「破財消災啊,萬一這錢來路不明不乾淨怎麼辦?」
季扶生無言以對。
「以後這種遊戲不要叫我了,我怕有人掏我心肝。」
季扶生忽然停下汽車,兩個人在荒郊野外,真正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有汽車的前車燈亮著光,頭頂有稀碎的幾顆星星閃著。季扶生哼唧一聲:「遊戲的時候你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一碼歸一碼。」
「你變臉還挺快的,真懷疑你今天喝酒了,還沒清醒。」
夏竹嘆息一聲,摸著咕嚕叫的肚子:「走啦,停在這裡幹什麼?」
「你怕啦?」
「誰怕誰?」
在前方地平線的盡頭,能看到零落的燈光,還需要翻過這片草原,才到市中心。
季扶生下了車,走進道路兩旁的草原,他順勢躺在柔軟的小草上,葉尖滿是露珠。他望著天,數著星星。
夏竹無奈,跟著下車,風颳得她直哆嗦。她喊話:「回去啦。」
「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知道。」夏竹蹲在他旁邊,仰起頭望著星星。
安靜許久,季扶生才起身,他掃了掃身上的露珠:「走吧,去還車,你記得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