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時,機場的航班信息語音播報悠揚迴蕩。季扶生被工作人員接力送出航站樓,熙熙攘攘的接機口,季扶生一眼就看到了夏竹的身影。
季扶生坐在輪椅上,朝著夏竹揮了揮手,臉上的笑意止不住地從他的眼眸深處傾瀉而出。
夏竹快步走上前,向工作人員點頭致謝,然後自然地接過了推輪椅的任務。她推著季扶生,向機場外走去。
季扶生問她:「你最近很忙嗎?每天都不怎麼搭理我。」
「工作有點忙,其他事情也多。」
「什麼事情啊?」
夏竹說:「一個個感情出了問題,都找我聊天,天天去家裡喝酒過夜。」
「誰啊?」季扶生猛地回頭望她,緊張問道,「男的女的?」
「哈桑……」
夏竹還沒說完,就被季扶生哼哧一聲打斷了,「他怎麼老是粘著你?他沒有其他朋友嗎?」
「有,但是他習慣感情出了問題就來找我。」
季扶生看著前方緩緩打開的感應門,不滿道:「不行,讓他克制點,我還在呢!」
一走出機場大樓,迎面而來的是刺骨的寒風。
「沒辦法,他哭了嘛……」夏竹的聲音隨著風變得小了。
「不行,反正不行。」
夏竹又說:「還有其他人啊,不是只有他,他也不是天天在咱們那待著。」
「還有誰?」
「王子云,她跟你朋友之間的感情,也是問題頗多。」
季扶生問:「他們又怎麼了?」
「吵架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他們這回又吵什麼?」
夏竹思考了一會兒,說:「還是因為以前的事情。」
「他們以前到底是怎麼了?」
走到汽車旁,夏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她微微俯身,雙手環繞住季扶生的腋下,小心翼翼地用力將他從輪椅上抱起,再慢慢地挪到汽車旁。
季扶生自己抓著汽車門框,挪動著身體,調整最舒適的姿勢坐下,同時也把戲演得真了。
「感覺你的腿比之前有力了。」
季扶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應:「那當然了,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加強訓練。我不想下半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那種生活太過煎熬了。」
夏竹彎著身子將季扶生的雙腿抬起,放在腳墊上。
隨後,她順手幫他捏了兩下小腿,為他系好安全帶。正當她準備退出車廂,季扶生突然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臉龐,深深地吻上了夏竹的唇。
淺嘗輒止,用這個吻來回應這段時間的分開和思念。
夏竹偷偷勾唇,眼裡的笑意直冒出來。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季扶生的頭髮,之後退出車廂,從車頭前繞到駕駛座上。
發動汽車,離開機場口的高架橋堵滿了車,汽車挪動得很慢。
夏竹問他:「你餓不餓?」
「有點,你晚上吃飯了沒有?」
「沒有,我下班後直接來了這裡。」
季扶生說:「你這幾天肯定沒有好好吃飯,也沒有好好睡覺,看你又瘦了,黑眼圈也重了不少。」
「季扶生,你好囉嗦哦,美娟小姐都沒有你這麼能講。」
季扶生偏過頭去看她:「我這是在關心你。」
「想吃什麼?」
「你做的飯。」
夏竹說:「今晚沒時間,一會兒回去了還要處理點工作上的事情。先在外面吃吧,等我有空了再做飯給你吃。」
「好。」
面前的汽車紅燈一點一點地亮著,蜿蜒的道路上都是車輛。
季扶生繼續跟她聊一開始的話題,問她:「王子云和宋臨他們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
夏竹思考了一會兒,組織好語言後,才開口說道:「聽說,王子云和宋臨交往期間,因為宋臨工作比較忙,沒什麼時間陪王子云,所以王子云就和社團里大一屆的師兄曖昧不清,被發現了之後,兩人就一直爭吵不斷。後來,有個女生要挖牆腳,就在宋臨面前添油加醋,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分開了。」
「她這是劈腿。」
「也不算吧,她這人的性格就是這樣,天生的媚骨,很容易讓人誤會。」夏竹的食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她這大大咧咧的性格,有時候連女生都會以為她是拉拉,我以前都被同學造謠過無數次,她除了有點小毛病,實際上就是一根筋。」
「人是有感情偏向性的。」
夏竹問:「為什麼這麼說。」
「她是你朋友,我是宋臨的朋友,他們之間,你會替王子云說話,而我無論如何都會站隊宋臨,這就是感情偏向性。」
「是這樣沒錯,但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都不好評價。宋臨不也不信任她嘛……」
「誰知道呢,感情的事情,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汽車挪動得非常慢,回到市中心的時候已經十一點鐘了,又隨便找了一間還沒打烊的小餐館對付吃了一口麵條。
回到蘭亭閣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
剛走出電梯,往家的方向走去時,走廊的感應燈剛亮起,還沒靠近的時候,小黑已經聽到腳步聲吠叫了起來,叫得著急又興奮。
季扶生指著對門鄰居家的大門:「好久沒見到咱們的對門鄰居了,他們是搬家了嗎?」
「前不久遇到女主人的弟弟來打掃衛生,說她姐姐身體不太好,搬去一個小島上定居了,好像是叫東來島。」
季扶生驚訝道:「我去過,挺偏僻的一個地方,聽說那裡有個神山,特別靈驗。」
「你去的時候,祈願了嗎?」
「沒有,我不信這些。」
夏竹疑惑道:「那你上次在五台山怎麼求得那麼認真。」
季扶生回眸仰視夏竹,揚起唇角:「有人好心在菩薩面前幫我祈願,我不想欠人情,她替我求一個,我也替她求一個。」
夏竹看他笑了出聲。
家門剛被打開,小黑就衝到他們的身邊,尾巴不停搖晃。
夏竹推著季扶生走進家裡,自己先換下鞋子後,又幫季扶生換上鞋子,屋裡的暖氣特別足,季扶生自己脫去了外套,還有夏竹的那條尼泊爾水煮羊毛圍巾。
夏竹問他:「想先休息一下,還是現在去洗漱?」
「想先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
忽然間,季扶生雙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左腳先落了地,接著是右腳,然後站了起來。一臉得意地展開了雙臂:「Surprise!」
夏竹瞪了雙眼,盯著他,久久不說話。
季扶生轉了兩個圈圈,開心地說:「我好了。」
話一落,夏竹的巴掌重重地挨在了他的胳膊上,疼得他捂著胳膊,臉瞬間扭曲成了一團。
夏竹眉頭緊鎖,顯然已經在生氣了,她轉身欲走時,被季扶生拉住。
他努著嘴:「我好了,你不開心嗎?」
「一點都不好玩!」
「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夏竹甩開了他的手:「滾。」
一聲令下,季扶生就躺在她的腳邊,滾了一圈又一圈,他躺在地板上,抓著她的腳踝,指尖下還能觸碰到她小腿上的傷口疤痕,他說:「我已經滾了。」
「滾出去。」夏竹掙脫開自己的腳,朝著臥室走去。
「不要嘛,我滾不出去。」
「那就走出去。」
季扶生意識到自己玩笑開大了,他立即起身,跟在夏竹身後:「原諒我。」
「不原諒你。」夏竹打開了燈,脫下自己的外套,掛回到衣架上。
「原諒我嘛。」季扶生的腦袋在夏竹的肩膀上蹭了又蹭,撒嬌道,「請你原諒我。」
「不原諒你,你老是欺騙我!」夏竹看起來生氣極了。
下一秒,季扶生直接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抱起放在床上,壓著她,扁嘴彎唇:「別生氣嘛,我以為你看到我好了會很開心的,以為你會興奮地抱住我……」
「不原諒……」
話沒說完,季扶生親上她的唇,不給她說話的份。
幾次的親吻之後,夏竹無奈地說:「好好好,我原諒你了。」
「你最好了。」之後,他又繼續親吻她。
夏竹輕輕推開了他,垂眸看他,指尖在他的唇上划動:「我還要工作。」
季扶生眼裡的柔光閃爍著一絲失望,隨後嘆息道:「那讓我抱五分鐘。」
說罷,他側著身子緊緊摟著她,兩人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擁抱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