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合適的時機,夏美娟主動開口:「你能不能先告訴媽媽,你在想什麼?還是你正在計劃著什麼?」
夏竹拿著一個比自己手掌還要大的牛肉包,一點一點掰著放進嘴裡,她輕輕吹涼包子,緩緩說著:「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夏美娟聽後,心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消散,她非常疑惑:「所以你在做什麼?」
「這不是牧城正常的結婚流程嗎?只是對方家的長輩有點著急,把事情都加速解決了而已。」夏竹輕描淡寫地回應,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然而,夏美娟並未因此而釋然,她蹙眉追問:「你是真心喜歡,還是因為利益?」
「美娟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夏竹掰了一塊包子放進嘴裡,她微微勾唇:「婚姻是場交易,總得圖點什麼。錢也好,愛也好,或者是別的什麼情緒價值、物質。」
「是因為想在荔城買房需要資金嗎?」夏美娟有些慌亂著急,她開始嘗試著用一系列假設性的問題來探尋女兒內心的真實想法。
夏竹輕聲細語:「不是。」
「媽媽對小白這孩子確實挺有好感的,也覺得他品性不錯,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但話說回來,無論我們怎麼想,最終怎麼樣還得你自己來做決定。如果這場婚姻有太多外在因素影響,並非完全出於愛情而決定的,媽媽還是希望你再慎重考慮一下。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杜存江輕輕地拍了拍夏美娟的手背,用那特有的沉穩語調,安撫她內心的不安與焦躁:「不要著急,咱們先聽小夏慢慢說。」
夏竹淡然道:「他挺好的,大家也都喜歡他,他又剛好家境富裕,爺爺又偏愛他,愛屋及烏偏愛了我。沒有別的原因,一切都是順其自然。」
夏美娟溫柔地說:「這不重要,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我?」夏竹說:「挺好的,我沒有意見。」
看著夏竹那淡然的模樣,夏美娟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她不再追問,轉而問她昨日季振禮提到的事情。
夏竹輕抿一口手中的牛奶,「他從小就沒有父母,在家裡不受長輩待見,也不知道是誰先欺負誰,長輩們就故意刁難我,就像是在給我下馬威,不過這都是小事。」
「這才剛見面,就急著下馬威?」杜存江皺眉,感到不滿。
「我就說季家的人都不是善茬。」夏美娟把茶杯放在桌面上,生氣地說:「你放心,將來他們要是敢欺負你,還有我們給你撐腰。」
「我跟他都在荔城生活工作,也不用回來看那些長輩的臉色,」夏竹頓了頓,說:「媽,你的小白也不是善茬。」
「什麼我的,那是你的。」話音落,夏美娟挽起身旁杜存江的胳膊,秀了一把恩愛。
夏竹扶額輕笑,繼續吃包子。
夏美娟指著牆角的聘禮:「這些你自己決定,我跟你叔叔的意思,跟靜雯當時一樣,你們自個兒解決,是當私房錢也好,還是當夫妻倆的啟動資金也罷,隨你們便,反正我倆不摻和。」
夏竹笑呵呵地說:「當私房錢。」
夏美娟說:「那你自己規劃好,還是那句話,記住!黃賭毒不能碰。」
「知道啦。」
「還真是看不出來,你看那孩子平時邋裡邋遢的,跟包子店隔壁賣燒餅家的傻兒子似的,居然是季家那臭名昭著的長孫。」夏美娟仍舊感到不可思議。
杜存江激動地發言:「怎麼就看不出來?我早就跟你提起過,小白這孩子的面相一看就是不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你再看他上次帶來的魚膠,沒個上萬塊根本買不到這種品相的。」
「既然是臭名昭著的傢伙,你還同意我跟他結婚?」夏竹不理解。
夏美娟抓了抓臉頰,傲嬌道:「都給你查清楚了,不然怎麼可能會答應?」
「媽,你們上次跟他聊了什麼啊?」
杜存江和夏美娟你看我,我看你,不說話。推脫來推脫去,夏美娟只好站出來講:「不告訴你,這是秘密。」
「不說就算了。」
門被敲響,杜存江疑惑道:「是不是小白來了?」
「不是。」夏竹走去開門,是她在銀行工作的同學,徐翎。
徐翎禮貌地向夏美娟和杜存江問好,隨後,她身後的幾位同事魚貫而入。眾人一下子湧入房間,幾乎讓夏美娟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心中微微一驚。
夏竹指著堆滿牆面那一片紅色的禮盒,說:「這些都是,麻煩你們了。」
說罷,那些人開始著手進行清點。
夏美娟自然識得徐翎,知道她與夏竹交情匪淺,而且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她好奇地詢問道:「小徐啊,你們這是?」
徐翎說:「阿竹說要把這些聘禮存銀行保險柜。」
夏竹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私房錢,得藏好。」
這些人在忙著,夏美娟和杜存江已經走進廚房去燒水泡花茶,準備水果來招待了。
徐翎轉頭向夏竹祝賀:「昨晚大半夜收到你的兩條消息,真是嚇我一跳。我正愁著這個月還沒開單呢,你就來關顧我了。關顧我就算了,還向我扔了個紅色炸彈。」
「苟富貴,不相忘。」夏竹輕聲笑道。
「平時都沒見你談戀愛,突然就說要結婚,昨晚多少人因為你的請帖睡不著,你知道嗎?」
「我的錯。」
徐翎仿佛還沒接受現實:「太突然了吧!我們都被你炸得措手不及。」
昨天簡直是將一天當做一個月使用,季振禮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帖,婚紗照剛拍完,約的還是牧城最有名的攝影師,當天下午就將成片趕工出來,包括電子請帖一併做好。
又在季振禮的催促下,讓夏竹和季扶生把請帖發出去。
昨晚,夏竹只記得在睡覺前手機信息不停傳來,她還沒有挨個進行回復,大多都是朋友同學們驚訝她的迅速程度,以及對新郎的質疑。
無一例外。
「伴娘找好了嗎?」
「找好了。」
徐翎問:「誰?」
「王子云。」
「猜到了。我還以為她會比你先結婚呢,結果她一點動靜也沒有。」徐翎走到夏竹身邊,低聲詢問:「我聽說季家長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確定……」
末了,她堅定立場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啊,作為你的朋友,我這是在為了你的安全考慮,畢竟你不太喜歡看新聞八卦,而且這些年又不在牧城,我是怕你被騙了。」
「我懂。」夏竹淺笑一聲,說:「這幾天我才知道他的名聲是挺臭的。」
「讓你舅舅多把把關,再不然就查一查,查仔細點。」
「看了,舅舅把他老底都翻出來了。」
徐翎悄聲問:「什麼老底?」
夏竹想了想,說:「說是他當年剛學會開車,就把護欄撞了。」
徐翎失望地切了一聲:「這都是陳年舊瓜了,你才知道啊?」
夏竹點了點頭。
徐翎的雙唇抿成一道直線,感到非常無語。她說:「當年我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這件事情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你不記得了?」
夏竹搖搖頭。
「當時還有人說,他是不是磕了?」
「磕了?」
「毒品,drug!」徐翎有些激動:「不然怎麼會把車開成那樣?那車跟失靈了一樣。」
說著,夏美娟端出來一盤水果招待大家,她加入夏竹和徐翎的談話:「不能,小白不是那種人,他要是敢,我就擰了他的腦袋。」
夏美娟給徐翎拿了一塊蘋果,徐翎接了過去,說:「阿姨,你得看好點啊,這孩子總是傻愣傻愣的,我怕她被騙。」
「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我的寶貝。」夏美娟拍拍胸脯,像行俠仗義的英雄。
清點了許久,所有聘禮詳細才整理出來。
徐翎當即給夏竹做好保險柜開戶,辦好一切手續。最後,她給夏竹遞了一本存摺類的東西,裡面夾了一張徐翎的名片,告訴她:「這樣就辦好啦,有什麼需要,你再聯繫我。」
緊接著,徐翎又說:「沒事也可以聯繫我,別每次一回來不聲不吭的,走了才告訴我們。咱們二中的那伙人,就你和王子云跑那麼遠,王子云就更不用說了,跟逃兵似的,去了就沒見她回來過。」
後來,在同事的提醒下,徐翎才匆匆結束話題,他們把夏竹所有聘禮都搬走,放進銀行的保險柜里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