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爺你……沒死?」
我很驚訝。
現在的駝爺,只是黑色粘液形成的面容,而肉身已經不見了。
但他說話條理清晰,語氣語速聲音都和之前一樣。
難道他的魂魄意識被黑色粘液控制了?
這時各種鬼怪故事湧入我腦海,似乎只有這些故事能給出最好解釋。
「身體死了,但我的魂魄被抽離拘禁。」
「孟家父子和黃三他們的魂魄,也被拘禁在了這裡,只是他們的魂魄都已殘缺,所以話都說不利索。」
「它留著我的魂魄,也是為了跟你溝通。」
駝爺說這些的時候,黑色粘液上又浮現出孟家父子等人的面容,每張面孔都滿懷怨念的看著我。
瞬間,我感覺到滔天怨念席捲而來。
那些怨念如有實質一般,順著毛孔鑽入我的身體,讓我全身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感。
最難受的是我的大腦。
仿佛無數冤魂鑽進腦子裡嘶吼,撕咬,啃噬。
我大腦劇痛,精神狂躁,意識像要被冤魂撕碎似的。
劇烈的痛苦讓我無法承受。
我想要解脫。
咚咚!
我用腦袋撞擊地面,想要用疼痛來緩解精神意識的痛苦。
可無論我怎麼撞都沒用。
甚至被冤魂撕咬的感覺蔓延全身。
覺得身上每一寸骨頭,每一根血管,每一絲肌肉,都再被冤魂撕咬啃噬。
「啊!!!」
「讓我死吧!」
我崩潰的怒吼,想要直接撞死自己解除這些痛苦。
在這時,爺爺的面容出現在我視野里。
他臥在床上劇烈咳嗽,每次咳嗽都會吐出一堆血,床單和地上已經被鮮血染紅。
「石頭,等著看你娶孫媳婦兒回來呢,可別讓我死不瞑目啊!」
緊跟著章教授的面容出現。
章教授面容猙獰的發出蛇鳴聲:「嘶嘶!」
一大幫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正死死按著他瘋狂扭動的身體,還大呼小叫的喊著什麼。
那些醫護的喊聲我都聽不到,只能聽到章教授的聲音。
「嘶!」
「巴!昂!蛇!」
「救我!」
醫護用綁縛帶捆住章教授,用行床推出病房不知道要送到哪裡。
章楠要跟上去,卻被幾個人攔下,無助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淚眼婆娑梨花帶雨的模樣,讓我無比心疼。
「楠姐!」我大聲呼喊。
她似乎聽到我的喊聲,緩緩轉過頭看了過來。
「石頭弟弟……你一定要回來,我等著你。」
「我,我不能死!」我突然大吼。
不能死!
不能像懦夫一樣死去!
他們都在等著我!!!
強大的求生力量突然迸發出來,侵入體內的冤魂瞬間消失。
腦子裡的冤魂哭喊聲沒了,身上被啃噬撕咬的感覺不見了,就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噩夢。
甚至身體都有了力量,不再像剛才那樣軟的如同麵條。
「呼哧,呼哧!」
我大口喘著氣,擦去遮住眼睛的汗珠和淚水。
嘶嘶!
雙爪蛇沖我嘶鳴,眼中全是戲謔神色。
那戲謔眼神,讓我恨不得抓住它給燉成蛇湯。
黑色粘液中的駝爺繼續說道:「體會到生不死的感覺了吧?那是詛咒的力量。」
「三個月完不成任務,你們倆都會遭受剛才的痛苦。」
「啊!!!」崔浩突然發出巨大喊聲。
「石頭哥你快跑,別管我!我跑不了了,你別管我!」
「你們這些孤魂野鬼都沖我來,啊!好疼!有,有種就咬死,咬死我!」
我慌忙向半空看去。
被吊在空中的崔浩正全身抽搐,渾身衣服都被汗水濕透,看著像剛從水裡撈上來的落湯雞。
他嘴裡不停的喊著,似在經歷某種巨大痛苦。
啪嘰!
觸手一甩,把吊在半空的崔浩扔到我面前。
我趕忙抱住他:「耗子,你醒醒。」
崔浩又抽抽了幾下,才緩緩睜開眼皮。
他看到我的瞬間,條件反射似的使勁推我:「哥!你別管我!快跑!」
我忍不住落淚,更加用力的抱緊他。
「你這傻瓜,已經沒事了。」
「啊?」
崔浩愣了。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所有恐懼都已經如噩夢般消散。
「沒,沒事了?」
「真沒事了?可剛才那一切……」
「就當成噩夢。」
我安撫他時,那灘黑色粘液逐漸起了變化。
黑色粘液分成三灘,逐漸變成駝爺和孟家父子的樣子。
外表看真的是一模一樣。
但行動上能看出來,三人有很大差別。
駝爺基本如之前一樣,行動語言都沒問題。
孟建設行動遲緩,說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孟經業最慘,就像老年痴呆加帕金森,走一步抖三抖,嘴裡只能發出嗯啊的聲音。
我看向兩爪蛇,它眯起眼睛似乎很是滿意。
駝爺嘴角勾起一抹詭異微笑,帶著孟家父子向我走來:「石頭,咱們該回去啦。」
「你,真是駝爺?」我拉著崔浩後退,跟他保持距離。
要說他是駝爺,打死我都不會信。
「是也不是,皮膚是我的,身體不是我的,我的魂魄意識也只是傀儡。」
「所以我隨時可能不是我。」
駝爺說完露出彌勒般笑容。
那笑容,可是孟經業的招牌式笑容。
我被駝爺臉上的笑容嚇了一跳,想細看時笑容已經消失。
「那你,你們現在算長生了麼?」
駝爺沉默片刻道:「長生是追溯本源,最簡單最容易重複的結構,才可能永生不滅。」
「哥,他說的啥玩意?」崔浩聽的直撓頭。
我搖頭。
能明白一點,但不多。
基本沒可能給崔浩解釋清楚。
「剛才青銅罍中的液體,是黑太歲遺留下的粘液?」
「我不知道。」
駝爺說話時,眼睛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兩爪蛇。
暗示我它才是正主。
兩爪蛇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用爪子沖我隨意劃拉了兩下,我覺得大腦眩暈,眼前變成一片黑暗。
再醒來時,我和崔浩都躺在駝爺家地上。
「這是做了場噩夢麼?」
崔浩揉著腦門站起,看到坐在炕上抽菸的駝爺,立馬被嚇的後退兩步。
「駝爺,你,你到底是誰?」
駝爺露出彌勒笑容,卻沒有說話。
我正蹲在挖東西。
按駝爺之前說的位置,往磚頭下又挖了半米多才挖出個匣子。
匣子挎包大小,有一掌高,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掀開蓋子,散發出耀眼光芒。
「嚯!這麼多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