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陳伯從牙縫中擠出嘶啞喊聲。
接著用肩膀使勁撞了我一下。
我被撞的向後踉蹌。
「快,走!」陳伯再次催促。
咔!
大缸發出巨大碎裂聲。
無數碎裂的陶片向四周濺射。
緊跟著猩紅色的液體流淌出來。
猩紅色液體異常粘稠,像膠水一樣緩緩的流淌下來。
同時一股難以描述的氣味飄散開來。
那氣味有血腥味,腐臭味,以及發酵的酸味,混在一起實在難以描述。
難聞程度我倒是可以直觀表述。
那就是聞之後,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隨著猩紅色液體流淌的越來越多,漸漸顯露出一個盤坐的人形。
嗯,只能說是個人的形狀。
那人腦袋像是充了氣似的膨脹了一圈,面部皮膚完全腐爛。
腐爛不堪的眼皮向上翻起。
大半個眼珠子從眼眶裡突了出來。
甚至能從眼球和眼眶的縫隙中,看到連接眼球的眼底血管。
還有暗紅綠色的液體正從眼眶縫隙溢出。
看起來有種正流血淚的感覺。
鼻子只剩下了半個坑坑窪窪的鼻頭。
腐爛成渣的鼻翼正隨著鼻孔冒出的液體向下流淌。
上下嘴唇如同烤腸一樣腫起。
嘴巴正一點點張開,吐出條暗紫色半腐爛的舌頭。
看到嘴巴張開舌頭伸出的那一幕。
我差點以為屍體在活過來!
我慌張的後退兩步。
雙手抓住繩子:「陳伯,快過來!」
可陳伯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站在原地,直勾勾盯著那分辨不出面容的屍體。
感覺他好像認識那屍體。
這時我感覺繩子上方被拉動了一下。
接著聽到陳會敏的喊聲:「喂!」
「陳伯,石仔,你們怎樣啦?!」
「要不要拉你們上來?」
這時只要我回句話,就會被陳會敏給拉上去。
可我猶豫了。
我覺得做人不能不講義氣。
一起下來的,怎麼都得一起上去。
我抓著繩子向陳伯走去。
卻看到那具高度腐爛的盤坐屍體有了動靜。
只見突出眼眶大半的右眼珠子,正在緩緩向我這邊轉動。
真的是在轉動!
整個右眼球都在轉動!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麻了。
僵在原地感覺涼氣從後脊背冒了出來。
這傢伙都腐爛成這樣了,不會變成殭屍吧?
真要詐屍了可怎麼辦?
也不知道陳伯罩不罩得住……唉,剛才要是先上去就好了。
人啊,身處險地時多多少少都會在心底後悔。
後悔之前莽撞了,欠考慮了等等。
不過好在手裡抓著繩子。
現在上去應該也來的……及字還沒從腦子裡冒出來,那隻盯著我的右眼珠突然炸開了!
啪!
右眼珠像是裝滿水被捏爆的氣球。
一股墨綠色液體從炸開的眼球向外四射。
有幾滴落在我衣服上。
卻聽哧的聲響,衣服上冒出淡淡白煙。
這說明墨綠色液體具有極高腐蝕性。
幸好只是落在了衣服上。
要是落在皮膚上的話……後果不敢想。
陳伯的衣服上也落了幾滴。
冒起的白煙似乎讓他回了魂兒。
他慌張的退到我身旁:「用重喪冤屍蘊養地龍!」
「那條地龍就在屍體裡!」
「它要報復咱們!」
陳伯退過來時,每走一步腳下都會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我也好奇的低頭看向地面。
猩紅色的粘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鋪滿地面。
陳伯每走一步,都會踩入猩紅粘液中。
再抬腳時,腳底就會發出刺啦聲響,拉出長長的黏膩絲線。
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他的皮鞋鞋底正被腐蝕融化!
猩紅色粘液也有腐蝕性!
等到鞋被腐蝕透了,就會腐蝕我們的腳!
陳伯也注意到鞋子被腐蝕的情況,低頭看了眼抬起的鞋底。
聲色俱厲道:「快走啊!」
「別管我!」
我默不作聲的衝過去,把繩子系在陳伯腰間。
衝上面喊道:「快往上拉!」
「好!」陳會敏應了聲。
接著繩子繃直。
陳伯被拉了起來。
被拽起來一米多高的陳伯沖我喊道:「石仔,你也快上……」
沒等他說完,卻見一股墨綠色液體噴在繩子上。
哧!
白色濃煙冒起,繩子被飛快腐蝕斷裂。
砰!
陳伯掉下來摔在猩紅粘液中。
粘液沾染在他衣服上,胳膊上,手上,脖子上。
腐蝕的疼痛感讓他慘叫起來。
「啊!」
「啊啊!」
我趕忙把陳伯拉了起來。
脫下衣服幫他擦去身上沾染的猩紅粘液。
擦拭過程中,我手也沾了猩紅粘液。
表皮立馬生出蟄疼的感覺。
就像被馬蜂蟄了的感覺。
像陳伯那樣大面積沾染猩紅粘液,估計感受到的是被一群馬蜂蟄了的感覺。
那感覺,真的能要人命。
即便擦去了猩紅粘液,陳伯依然疼的全身抽抽。
「喂!」
「陳伯,石仔,你們怎麼啦?」
「繩子怎麼斷啦?!」
陳會敏的喊聲從上面傳來。
繩子突然斷掉,讓他的語氣中充滿擔心。
陳伯臉頰哆嗦著低聲道:「地龍記仇,是不會放我離開了。」
「我想辦法掩護你上去……」
我苦笑著搖頭。
攙扶著陳伯走向另一條繩子。
「一起走。」
「如果多加小心,應該能避過地龍噴出的腐蝕液。」
屍體肯定不會噴出腐蝕液。
這裡活著的,除了我和陳伯之外就是那條蚯蚓了。
所以我猜剛才噴出腐蝕液燒了繩子的,就是那條蚯蚓。
在這滿是腐蝕液的地穴里,我們很難是它的對手。
倒不如先脫離險境再從長計議。
我想的是挺好。
卻沒料到那條成了精的蚯蚓竟然先下手為強。
沒等我抓到繩子呢,一股墨綠色液體飛向了繩子。
嗤!
隨著白煙冒起,最後一條繩子也被燒斷了。
退路已絕!
我憤怒的扭頭看向那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那屍體沒了眼珠的右眼眶中,正慢悠悠的鑽出條蚯蚓。
蚯蚓左右搖晃著腦袋。
像示威,又像挑釁。
它似乎並不急著報仇,而是要慢慢玩死我們。
陳伯抓著我的手,低聲道:「殺了它!」
「只有殺了它,咱們才能活著出去!」
「還有,要小心那具重喪屍體……」
噗!
像是在證明陳伯提醒的危險似的,那屍體突然下巴脫臼似的垂了下來。
接著深紫色的舌頭伸出巴掌長。
一股股墨綠色液體順著舌頭流淌而下。
我正被屍體變化驚到頭皮發麻時。
陳伯緩緩說出最後幾個字。
「會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