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很清楚,他同意送丁兆陽去市委,其實是件很犯忌的事,所以必須給李慧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很有可能會失去這位美女領導的信任。當然,在答應丁兆陽那一刻,他心中就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通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他對李慧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這是個心細如髮的女人,既有豐富的感性思維能力,又具備超強的理性認知,在她面前編瞎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無論什麼樣的人,都有弱點,而李慧的弱點就是丁兆陽手裡攥著的小辮子。
別看上次在省城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表現得從容不迫,雲淡風輕,但從今天晚上她幾乎孤注一擲的情況看,這根小辮子,絕對是可以讓她身敗名裂的,所以,拿捏得當,再配合一些合情合理的表演,矇混過關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即便糊弄不過去,只要他一口咬定,諒李慧也拿他沒什麼好辦法。
他準備了兩套方案,剛剛所展示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個方案的部分而已,可出乎意料的是,李慧的幾個問題都是淺嘗輒止,然後話鋒一轉,直接把話題拉到了這件事對他所產生的影響上。
「把我架在火上烤......這是什麼意思?」他皺著眉頭問道。
李慧輕輕嘆了口氣:「老丁少年得志,在東遼算是個風雲人物,搞工程又是貪腐問題的重災區,這麼多年下來,手裡肯定是掌握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甚至包括程輝和周海豐的。而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開車送他去市委,難免會令人產生無限的閒暇,不出所料的話,從明天開始,你會發現,自己突然就忙起來了,甚至忙到讓你害怕的地步。」
林海沉思片刻,苦笑著道:「可我什麼也不知道啊,忙活我,啥用沒有。」
李慧哼了聲:「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嗎?」說完,笑眯眯的盯著他,緩緩的說出了一句讓林海目瞪口呆的話。
「至少,我就不相信。」
林海感覺一滴冷汗,正順著自己的後脊樑流了下來。心裡雖然慌,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怔怔的問道:「您不相信什麼?」
李慧淡淡一笑:「我和老丁做了十年的夫妻,太了解他了,今天晚上特意提出讓你送他去市委,一定是另有深意的,絕對不僅僅是為了埋汰我幾句,他沒那麼在意我,更不會那麼關心你。」
林海仍舊做無辜狀,苦著臉道:「您的意思是,丁兆陽把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都告訴我了?可是,從旗雲大廈到市委,滿打滿算就十多分鐘,時間也來不及啊,除非他隨身準備個電腦U盤啥的,但他今天是出來鬧事的,怎麼可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呢?」
李慧微笑著道:「你說得非常對,他今天鬧這一出,是很可能要進監獄的,所以,肯定要做最壞打算,如果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想,那一切似乎就都順理成章了。」
這女人,真是難對付啊,心思縝密,謀略過人!林海暗道。
「這麼說,您是認定了唄?」他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
李慧歪著頭,直直的看著他,半晌,忽然撲哧下笑了。
「咋了,見無法矇混過關,便打算惱羞成怒唄?」
林海苦笑:「在您面前,我哪敢有脾氣啊,玉手輕揮,我這輩子都得當秘書了。」
「那臉耷拉那麼長幹什麼?」李慧嗔道,聽語氣,似乎並不像生氣的樣子。
「我.......」林海支吾著,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算了,不說也罷。」李慧揮了揮手:「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力,你是聰明人,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再刨根問底的,反而顯得格局太小了。」
林海思忖片刻,暗暗咬了咬牙,試探著說道:「我承認,我當時有自己的想法......」
話還沒等說完,就被李慧打斷了:「停!這件事到此為止吧!不要再說了,你只要明白一個道理就可以了。」
「什麼道理?」
「你必須堅定的站在我的一邊,至少現階段是如此的,否則,在東遼政壇是沒有你位置的,至於以後嘛......」李慧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下,忽然顯得有些傷感了:「那就要看我們之間的感情如何發展了,也許有一天,我們會成為對手或者敵人的。」
「不,絕對不會,我永遠是您的兵。」林海鄭重其事的說道。
李慧輕輕嘆了口氣,起身走過來,默默的拉起他的手,說道:「除了太陽照常升起,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我從來不相信任何承諾和誓言,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手軟 的,其實,你也一樣。」
林海的心裡打了個寒顫。
他幾乎無法想像,此話是出自這樣一個美麗優雅的女性之口,但又不得不承認,這才是丁兆陽口中的李慧,一個能把男人玩殘的女人。
「其實,您的手挺軟的。」他笑著說道,並輕輕的捏了下。
李慧卻將手抽了出去,微笑著說道:「那是因為,我還很喜歡你這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