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一拳給驚呆了。
田老虎被兩個手下扶了起來,吐了口嘴裡的血沫子,瞪著兩隻發紅的眼睛,似乎有點沒想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懵了幾秒鐘之後,才算徹底恢復了意識。
如果換成普通人,挨了這下基本就喪失戰鬥意志了,但田老虎確實是個狠角色,非但沒有怯陣,反而一躍而起,從車裡拽出一把長刀,揮舞著直奔林海而來,手下們見狀,也紛紛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傢伙,嗷嗷狂叫著沖了過來。
二肥等人也不含糊,操起木棒便開始迎戰,眨眼之間,雙方便打成了一團。看熱鬧的人被嚇得四散奔逃,驚呼聲、喊叫聲響成一片,場面混亂不堪。
這是林海最不希望、也最怕出現的局面,他想大聲喝止,可田老虎卻壓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長刀劈面就砍了過來。
林海迅速後退,連續躲過了田老虎的幾刀,並瞅準時機,飛起一腳踢了過去。
田老虎打架確實敢玩命,但卻沒什麼章法,只是掄著刀亂劈亂砍。身形大開大合,破綻自然就多,林海這一腿並沒有攻擊他的要害,而是狠狠踢在大腿外側。
人的大腿看似粗壯,但只要遭遇重擊,肌肉群會瞬間痙攣,導致無法站立和行動,從而喪失戰鬥能力。專業運動員都是經過長期強化訓練,提高大腿的抗擊打能力,即便如此,在比賽場上也經常有被重擊後倒地抽筋的情況發生。
田老虎被踢中之後,頓時摔倒在地,疼得蜷縮成了一團,大聲哀嚎。幾個手下見首領被干翻了,頓時就有些怯了,紛紛往車的方向跑去,打算趕緊逃命,二肥等人已經打紅了眼,拎著棒子緊追不捨,任憑林海喊破了喉嚨,也無人理睬。
片刻之間,又有人被打倒在地,二肥幾天前被圍毆,心裡始終憋著口氣,這小子跟瘋了似的,掄著棒子就朝倒在地上的人砸了過去,幸虧林海手疾眼快,將其攔腰抱住,否則,這一棒子下去,不出人命,至少也弄出個植物人來。
「別打了,都別打了!」他聲嘶力竭的喊道,但卻沒什麼效果。
打架的時候,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使人處於一種高度亢奮的狀態,這個時候,是很難迅速冷靜下來的,除非是......
砰,砰!
兩聲槍響,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都住手,再不停手,我開槍了!」
大家回頭望去,原來是派出所所長劉萬全帶著幾個民警趕到了,正是他朝天鳴槍示警。
面對著警察,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紛紛停了手,二肥幾個更是趕緊把手中的木棒扔到了一邊,剛剛被打趴下的幾個也跳了起來,連滾帶爬的鑽進了車裡。
田老虎的腿還在痙攣,他咬著牙站了起來,可隨即又再次跌倒,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嚎叫聲,即便如此,手中還緊緊握著刀,一刻也不曾鬆開。
劉萬全雙手持槍,對田老虎大聲喝道:「老虎,把刀放下,快點,不然我開槍了。」
「去你媽的劉老屁,有種一槍打死我!否則,我殺你全家。」田老虎根本不懼,大聲回應道。
劉所長雖然拿著槍,但明顯對田老虎非常忌憚,被罵了句,也沒敢扣動扳機,而是繼續說道:「你瘋啦,老婆孩子不要了唄,多大點事啊,至於搞成這樣嘛!」
這句話多少起到了點作用,田老虎哼了聲:「你來幹嘛,咱們正鬧著玩呢,你瞎攪和什麼呀?」
「我靠!有你們這麼鬧著玩的嘛!快把刀放下,有話好說!」劉所長用商量的口氣說道。
田老虎雖然兇悍,但也不想和警察發生正面衝突,略微猶豫了下,終於把刀放在了地上,劉所長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將刀踢開,待同事將刀收走,這才算鬆了口氣。
「都他媽的瘋了!所有人都蹲下,雙手抱頭!」他大聲喝道,然後轉身對身後的警員下達命令:「把人都銬起來,先帶回所里再說。」
「憑啥跟你去派出所啊,難道鬧著玩也犯法嗎?」田老虎坐在地上,歪著脖子說道。
劉所長眼珠轉了轉,轉頭問林海:「林主任,你們是在鬧著玩嘛?」
林海當然不想事態擴大化,於是順著話茬說道:「確實是鬧在著玩,可能是有點鬧過了吧。」
劉所長哼了聲,將手槍收好,掃視了一圈,又問二肥道:「二肥子,我剛剛看你拿著根棍子,是他娘的在練高爾夫嘛?」
二肥冷不丁的還沒反應過來,怔怔的道:「什麼高爾夫?」身邊同伴見狀,連忙搶著說道:「是的,劉所說得對,是練高爾夫。」
劉所長冷笑一聲,在田老虎面前蹲下,盯著他的臉說道:「老虎,你這嘴丫子上咋還這麼多血呢?」
田老虎平靜的道:「沒怎麼,剛才一著急,我把舌頭給咬破了。」
「哦......那可得去醫院看看啊,你這病得可不輕啊,對自己都這麼狠,藥不能停啊。」劉所長說著,還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再問一遍,真是鬧著玩嗎?」劉所長提高聲音說道。
「對,就是鬧著玩的。」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口徑倒是非常一致。
劉所長嘟囔了句髒話,轉身對身邊的民警說道:「人家是在鬧著玩,看來,咱們誤會了。」
民警也笑:「是啊,把我也嚇一跳。」
「以後可以不許這麼鬧了啊,都是成年人了,鬧出事來,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劉所長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死死的盯著林浩。
林海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劉所。」
田老虎疼勁過去了,吃力的站了起來,一個手下趕緊跑過來,想要扶他一把,卻被狠狠的推開了。
「劉所,那我就走了啊!」他道,說完,又轉向林海:「姓林的,你在這兒好好干,日子長著呢,等找機會,我再跟你好好玩。」說完,一瘸一拐的朝汽車走去。
幾個人灰頭土臉的上了車,駛離了林場。
見田老虎一行人走遠了,林海這才對劉所長說道:「對不起,今天這事怪我,是我沒控制好情緒,如果不是你們及時趕到,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劉所長白了他一眼:「對田老虎這種人,控制不好情緒很正常,但你搞這麼大場面就不妥了,這麼多人群毆,萬一出現傷亡,你這個林場主任就算干到頭了。」
林海沒想到劉所長會這麼說,在他的心目中,這個派出所所長與賀老六就是狼狽為奸的關係,可聽今天的話茬,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
見他滿臉疑惑,劉所長冷笑一聲:「不用瞪倆小眼珠子瞅我,老子知道你心裡咋想的,媽的,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吧,在縣裡坐了幾天辦公室,就以為自己了不得,其實屁也不懂!」
林海愈發詫異,但又不便多問,只好笑著說道:「給你添麻煩了。」
劉所長輕輕嘆了口氣:「沒事,以後加點小心吧,田老虎是個窮凶極惡之徒,今天吃了虧,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以後最好不要單獨外出,林區不比縣城,荒郊野外的,一悶棍打昏了,扔到溝里,餓也餓死你了。」說完,朝隨行的警員揮了揮手,大聲說道:「好了,回了。」然後跳上警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