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蓮腳踝還沒徹底好利索,走路可以,但要是跑起來,多少還是使不上勁,跟林海跑了幾步,便有點力不從心了,在身後氣喘吁吁的說道:「你慢點唄,我腳不行,太疼了。」
林海無奈,只好轉身將王心蓮背了起來,甩開大步往關帝廟外跑去。
「到底出啥事了?」王心蓮伏在他的後背上問道。
「田老虎來搗亂了,二肥他們要動手,得趕緊回去,不然要出大亂子的。」林海邊往外跑邊道。
幾步到了關帝廟外,拉開車門,把王心蓮往裡一塞。不待她坐穩,便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王心蓮明顯很緊張,忽閃著眼睛說道:「田老虎蹲過大獄,打架不要命,在老爺嶺是誰都不敢惹的主兒,你還是別過去了。」
林海搖了搖頭:「那怎麼能行呢,我不過去,二肥他們更應付不了,對了,一會你別下車,或者乾脆躲遠點。」
「不,我跟你在一起。」王心蓮說完,也不知道是著急還是擔心,眼圈有些紅了。
林海無奈的笑著道:「對!要死就死在一起!」
「呸呸呸!」王心蓮連忙說道:「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林海瞥了他一眼:「我發現吧,你特別愛哭,屁大點事也要掉眼淚,這毛病得改啊。」
王心蓮不吱聲,只是噘著嘴,神情很是緊張。
關帝廟距離林場很近,沒用五分鐘,切諾基便呼嘯著開進了大門。
冷不丁進來台車,把聚集在辦公樓前的人們嚇了一跳,等看清楚是林海,這才呼啦下圍了上來。
還沒等下車,二肥便擠過來說道:「林哥,田老虎是來找茬兒的,不用跟他廢話,大家都準備好了,你一聲令下,咱們干他娘的!」
他瞪了這個愣頭青一眼,開門下車,分開眾人,也不說什麼,只是背著手,朝辦公樓里走去。
「喂!」身後有人喊了聲。
他沒回頭,繼續邁步前行,就跟沒聽見似的。
「喂!喊你呢!」那聲音又道,
他停下腳步,緩緩的轉過身,卻見田老虎正半躺在一台豐田霸道的駕駛室里,兩隻腳舉在方向盤上,姿勢很放肆。
霸道的周圍還站著六七個漢子,都叼著煙,面目猙獰,眼露凶光。
「跟我說話嘛?」他平靜的問。
「對,就是跟你說話。」田老虎冷冷的道。然後招了招手,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過來!」
林海笑了下,站著沒動。
「讓你過來,聽不見嗎!」田老虎似乎有點惱了,坐起身,大聲喝道。
林海仍舊沒動,只是平靜的說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咱倆沒什麼可說的。」
「咱們之間不用認識,我今天來,是到倉庫取東西的。」田老虎說著,自己跳下了車,幾步走到了林海面前。
林海想了想:「你在倉庫里放什麼東西了?」
「錢啊,一共二十萬,都是現金。」田老虎斜著膀子說道。
準確的說,這已經不是找茬了,絕對是瞪眼耍臭無賴,而且還是那種最不要臉的方式。
相比之下,賀老六雖然也橫行霸道,但畢竟要做生意,多少還得講點道理,可面前這個田老虎則是個純粹的地痞流氓,做事完全沒有任何底線,其實,二肥的話很對,就該干他娘的。
但林海不想打架,至少不想搞成群毆的場面,只好淡淡的道:「我覺得,你應該去找賀老六要錢,而不是來找我。」說完,轉身要走,卻被田老虎一把扯住了。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林海緩緩說道。
田老虎直勾勾的盯著他:「倉庫是林場的,現在我的錢沒了,憑啥找老六要啊?」
林海想了想:「因為你在倉庫里放現金的時候,並沒通知我呀,現在丟了,當然與我無關。」
「那我不管,反正錢在你家丟的,我就得找你要!今天你要是不給老子個說法,信不信把房子給你燒了。」田老虎威脅道。
林海聽罷,不慌不忙的從口袋裡拿出個打火機:「錢肯定不能給你,要不,你現在就點火吧。」
田老虎將他的手撥開:「少來這套,你到底給不給吧?」
林海也把眼睛一瞪:「我再說一遍,如果你真丟了二十萬,那就去找賀老六!」
「我就找你,小子,不給錢,從現在開始,我就不走了。」田老虎也絲毫不讓步。
林海冷笑一聲:「你說在倉庫里放了二十萬,就得給你二十萬啊,你要是說放個金山,我還得賠你個金山唄?別玩這些把戲,沒意思,你轉告賀老六,好說好商量,或許還能相安無事,要是想玩混的,休怪我不客氣。」
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田老虎身後的一幫漢子立刻沖了過來,二肥見狀,也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站在了林海的身後,雙方都擼胳膊挽袖子,群毆一觸即發。
二肥還真不含糊,擋在林海身前,舉著手中的砍刀,指著田老虎喝道:「田老虎,都說你能打,我偏不信這個邪,今天就干你!」
林海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他一把將二肥手中的砍刀奪了下來,甩手撇得遠遠的,然後照著那個結識的屁股就是一腳,口中喝道:「給我滾遠點!都退後!」
在大家的印象中,林海始終是笑呵呵的,說話很客氣,沒想到突然發起火來,還真挺嚇人。二肥更是有點懵,自己身高體壯,胳膊都快趕上林海的小腿肚子了,居然沒看清楚怎麼回事,手裡的刀就稀里糊塗的被搶過去了呢,這還不算,踢在屁股上那一腳也非常重,整條大腿都酸麻脹痛,疼得呲牙咧嘴。
這一聲斷喝,還真起到了點作用,二肥幾個人紛紛往後退了幾步。可田老虎這幫人卻沒什麼變化,還是虎視眈眈,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架勢。
「現在是法制社會,打架解決不了問題,你的錢沒了,我很遺憾,但不能負責,如果堅持要林場賠付的話,那咱們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你可以去人民法院起訴,一切都以法院的判決為準。但現在必須馬上離開,否則,就是尋釁滋事,我要報警,後果自負。」林海儘量克制著心中的怒火,平靜的說道。
「報你媽警!」田老虎罵道:「不把錢給我,老子天天來,日你娘的!」
田老虎罵人,是不分時間地點場合的,基本上是張嘴就來,都成習慣了,但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句髒話,已經觸碰了林海的底線。
父親早亡,母親含辛茹苦將他們姐弟拉扯大,至今仍舊過著清貧的日子,林海參加工作十多年,但仍舊無力改變什麼,心中充滿了愧疚和不安,現在有人當面說這般侮辱性的話,自然是忍無可忍。
作為一個受過專業搏擊訓練的人來說,真要動手的時候,是不會有任何遲疑的,尤其是今天的場面,必須以最快捷的方式解決戰鬥,所謂擒賊先擒王,就是這個道理。
田老虎的話音未落,林海的拳頭就已經打中了他的下顎。
他甚至做出任何反應,身體便直挺挺的往後摔去,倒下那一瞬間,一顆牙齒從嘴裡飛了出去,還帶著牙床上一塊肉。
很久以後,林海才知道,這一拳給他帶來了多麼嚴重的後果,但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奶奶個腿的,打死你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