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起點(6)

  (大洋的自述:

  我承認我的確很早就認識林乎,但是我並不認識這個叫做林秋的人。

  16年6月23日,我第一次見到林秋並讓他幫我為許匆浩測試,他欣然答應了。可之後他卻變本加厲,參與到林乎的故事線里。林乎不知道他還活著,而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我只知道根本的,腐傀和作家本就不是一個陣營,哪怕他們是孿生兄弟。

  我發誓,如果林秋越界,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但...他的樣子...真的與眾不同。)

  ......

  (未遺忘向腐傀:暗礁鎮若存在與腐傀有情感記憶連接的人,那麼腐傀則會是未遺忘向腐傀。白天為人,晚上為怪物。若情感記憶連接的人死亡,那麼它將永遠淪為怪物。)

  ......

  林乎:「我...我在哪兒...」

  林乎睜開眼,四周模糊一片,大腦似乎還在宕機,天花板一直在旋轉,棕色的板牆像是通了電,晃得他想吐。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癱瘓的病人,沒有半點力氣。

  「醒了?」眼前出現了一個陌生男人,男人好像很高,因為他的腦袋都快抵上天花板了。

  男人摸著林乎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說道:「你發燒了,先躺著吧。」

  林乎想要說話,可是張開嘴喉嚨脹疼,男人看著他說話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從醫藥箱裡掏出了一根棉簽,蘸著水擦在了他的嘴唇上。

  「你...是誰...」林乎的眼睛似乎也紅腫的厲害,因為自己感覺到睜開眼時的那股灼燒感。林乎看不清身旁的這個人的樣子,但他的眩暈感減少了一些。

  「一個詞講,中立者。一句話講,我是來幫你的。」大洋不慌不慢地說著,嘴上帶著笑意。

  大洋坐在林乎的身旁,左手搭在了床上,右手握住了林乎的右手,他的手很燙,像是一個暖水壺。

  大洋一直盯著林乎的眼睛,像是林乎有什麼秘密似的。

  林乎支支吾吾地說道:「你...看什麼...」

  大洋毫不在意地聳了一下肩膀:「沒什麼,我就想看看這個故事的主角,為什麼在開頭就被打成這樣。」他放開了林乎的手,站了起來,「不過也不怪你。」

  被打成這樣?林乎記得凌晨的時候,四面八方飛來不知道多少把鐮刀,接著林乎就暈過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劈中沒有。

  林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支起他的身體,可是力量不夠立馬又倒了下去。

  大洋見狀立馬問道:「你幹什麼?鯉魚打挺嗎?」他立馬摸著林乎的身體各個地方,像是一個檢查儀。

  除了胸口,沒有傷口。

  胸口...

  林乎突然直勾勾的盯著大洋,大洋被他給嚇了一跳,立馬閃遠了距離。

  「你幹什麼?」大洋驚訝道

  林乎茫然地說道:「我的傷...我看見我被鐮刀包圍了...」接著林乎又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沒有傷口。」

  大洋點了點頭,「我把時間凍結了,所以鐮刀並沒有扎你,但是你也暈了。你遇上了一隻魅影,還被它捅了一刀。

  「魅影...?」林乎有些疑惑。

  「簡單點說,保留了心智和思想的腐傀,而且具有一些能力。」大洋解釋道。

  所以根本就不是夢?那林乎看到的林秋...

  「不過...有些魅影為了襲擊你,會變成某些你的熟人的形象,」大洋盯著林乎,似乎總覺得林乎掖著什麼秘密。「不過,你究竟看到誰了?」

  林乎緩緩開口道:「林...林秋。」

  這兩個字好像在大洋這裡聽起來並不意外,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大洋思索了一番回應道:「區線歷16年6月18日,林秋被腐傀襲擊,即將死亡,成為腐傀,至今下落不明,不過如果他還活著,也已經是腐傀了,最多...他還是個未遺忘向腐傀。」

  「可是...他不見了...」林乎似乎還想留些希望的餘地,呆呆的看著大洋,周圍的一切搖晃著,但是林乎不想閉上眼睛。

  大洋毫不留情言簡意賅地繼續說道:「那麼...他已經是怪物了...或者...他已經死了。」

  所以...林乎最後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

  林乎又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他似乎好受許多,因為這能讓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大洋擦拭著林乎的眼睛,就好像眼淚流出來了似的。

  嗯...任它流吧。

  「抱歉,你還是休息會兒吧。」大洋說完給林乎蓋上了被子,林乎聽見他站了起來離開了小屋的聲音。

  林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大腦空無一物,有些零星的畫面忽然閃來,又忽然消逝。

  (林乎的記憶:

  林乎:「你今天怎麼到這裡來了。」

  林秋:「來看看我們大作家有什麼新的作品唄。」

  那天...林秋和姐姐來了。

  在暮色與歡樂中暢飲,然後沉醉,直至黑夜來臨。

  我癱倒在地上,無法喚醒,喪失了所有的行動能力。

  我被拖回了小屋,他們給我留下了一根信號火炬,不對...他們給我留下了最後一根。

  姐姐帶著林秋逃跑,然後被腐傀包圍。

  林秋倒在了血泊中,雙眼盯著我的位置。然後...他笑了。

  「變成腐傀...這是唯一一個讓你活下來的辦法。」

  林秋聽了姐姐的話。

  我看見,他的身體漸漸淡化,變成黑煙,最後只剩下他的衣服。)

  林乎明明已經聽見了大洋關上門的聲音,可他沒有想到大洋並沒有離開,就在林乎陷入回憶之時大洋突然悄聲打斷:「所以...你會因為你的姐姐帶著林秋逃跑而不帶走你而嫉妒嗎?」

  大洋突然冒出一句話把林乎給嚇了一跳,他再次睜開眼,眼前的世界不再搖晃,終於恢復了平靜。

  林乎呆愣愣地看著大洋:「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只需要回答就夠了。」大洋又坐了下來。

  所以大洋剛才出去是幹什麼...吹風嗎...

  林乎只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畢竟我當時已經喝得不省人事了,背著一個沒有行動能力的人逃跑,可能我們三個人都活不下去吧。再說...姐姐起碼留給我最後一支火炬。」

  「那你為什麼要把你的姐姐寫死在小說里?」大洋繼續問道。

  大洋的每一個問題都很尖銳,可每一個問題林乎竟然都沒有下意識能說出來的答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

  可能當時是出於對姐姐的一時憤怒,也可能是出於對林秋死去的無奈。

  「我不知道...」林乎支支吾吾地說著。

  大洋若有所思的神情讓林乎感覺到一絲不安,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撒謊,好像他與大洋之間存在一個漏洞似的,怎麼會產生這種奇妙的感覺。

  「我也有一個問題,我以前認識你嗎?」林乎緩緩伸出手,扯了扯大洋的褲子,想讓大洋離自己近一些,他很想看清大洋的臉。

  大洋似乎也領悟了林乎的意思,臉朝林乎挪了挪,在林乎的上方,只有兩個拳頭的距離。

  大洋:「你看著我,你覺得很熟悉嗎。」

  大洋盯著林乎,貼的很近,林乎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一股莫名熟悉的,奇怪的味道,以及讓自己很有印象的臉型。

  林乎喃喃道:「我...我好像見過你...」

  此刻林乎的大腦飛速運轉,不停地在搜索這個叫做大洋的人,林乎明明感覺到自己知道這個人,可是卻想不到是誰,更對應不上臉。

  「你...是誰?」林乎下意識竟然有些害怕,面前的這個人讓林乎從心底里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大洋嘆了一口氣,縮回了身體,俯視著林乎。

  「第三代中立者,還有,第二代作家。」大洋如是說。

  第二代作家...

  (第三代作家,已確認。)

  那個聲音響起的時候,的確說過林乎是第三代作家...

  「以後再告訴你吧,我發誓我不會瞞著你。」大洋放下了之前嚴肅的態度,至少林乎能感覺到他的平和。

  還有真誠。

  哦對,跟屁蟲哪兒去了。

  「許匆浩呢?」林乎問道。

  「他啊...現在可沒空搭理你,他...忙著約會呢。」大洋似乎很無奈地回應著。

  好的...閉嘴吧。林乎再次閉上眼睛休息大洋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默默關上了房門離開,門口站著一個男孩,渾身被黑霧包裹,它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