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清楚。」安德全嘬了一口煙,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但是,出事兒之前,我兒子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當時他在電話里什麼都沒有說,只聽到了電話發出輪胎刺兒的摩擦地面的聲音。」
「這一點,交警隊通過事故現場勘測,已經得到了證實,出租司機已經死了,所以我們拿不到確鑿的證據,證明這件事兒是蓄意謀殺。」
「但是。」安德全轉向了王耀平,「王局長,你想想看,我最近一直在調查碧月山莊,這件事兒豈能跟他們脫得了干係?」
看著他雙目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的模樣,王耀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能夠理解安德全的心情,也能夠體會到,喪子帶給他的巨大痛苦。
但是,這事兒畢竟沒有任何證據嘛,汽車裡當時發生了什麼,已經無法考證。
可是一味兒地向羅立山和碧月山莊潑髒水,就有點亂彈琴了,畢竟,調取卷宗是合理合規的,自己和他談話的內容,也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如此,怎麼可能泄密?
此刻的安德全,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性!
「按照你說的,計程車忽然變道直行,這事兒確實非常值得懷疑。」王耀平彈了彈菸灰兒,繼續說道,「但是這並不能代表著,這事兒跟羅立山有關係,咱們還得仔細調查,爭取拿到確鑿的證據……。」
他的話還沒說完,安德全噌地一下站起身來,他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在污衊他們了,對嗎?」
「不是,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王耀平連忙說道,「你情緒別那麼激動……。」
「死的是我兒子!」安德全一把抓住王耀平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他媽居然讓我別激動,如果死掉的是你兒子,你能不激動嗎?」
王耀平眨巴了幾下眼睛,悠悠地嘆了口氣。
足足過了十幾秒,安德全鬆開了王耀平的衣領,頹然地坐在了地上,「對不起。」
一屁股坐在安德全的身邊,王耀平苦笑著說道,「老安,你當了一輩子警察,在一線幹了這麼長的時間,可你剛剛所說的那番話,只能當做你的揣測而已,缺乏理論依據呀。」
「王局長,我就問你一句話。」安德全面無表情地說道,「我除了得罪了羅立山以外,誰有可能對我的家人下死手?」
王耀平點了點頭,看著對面的雪白牆壁,懊喪地吐出一句,「是我害了你。」
「我穿著這身警服,誰想害我都沒有關係,但你不能不相信我的判斷!」安德全說完,便像大力水手抽菸斗一樣,直接將手裡的半截香菸,一口氣吸完。
將菸頭丟在一旁之後,他忽然又問道,「你知道樊華嗎?」
「知道。」王耀平點了點頭。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樊華呢,她是騰子生的老婆嘛,騰子生死了之後,所有人都覺得,老城區那些混混們,一定會鬧得四分五裂,結果,樊華一個弱女子,竟然鎮住了那些不可一世的混混,著實令人大跌眼鏡。
「自從樊華在老城區站穩腳跟之後,老城區就沒有發生過一起打架鬥毆事件。」安德全嘬了一口煙,「所以我覺得,這件事兒跟老城區的混混沒有關係,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有關係的人來,那只能是滕剛了。」
「我現在就下令抓捕滕剛。」王耀平說著,立刻掏出電話來,打給了滕剛。
實話說,這一刻王耀平感覺自己的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今天下午的時候,自己就應該立刻下令,把滕剛逮捕!
也不至於,導致安德全喪子。
「不用了。」安德全搖了搖頭,「已經晚了。」
說完這話,安德全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從臉龐上滾落下來。
就在剛剛,他已經讓刑警隊長對滕剛實施了抓捕,然而這個傢伙,早已經不知去向了。
王耀平怔怔地看著,這個鋼鐵一般的男人,忽然他站起身來,電話直接給了喬紅波。
今天,不管喬紅波如何辯駁,自己也一定要從他的口中,把滕剛的下落給撬出來。
此時的喬紅波,正躺在床上酣然入睡呢。
今天幫老丈杆子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心裡別提多舒坦了,即便是奚江給他打電話,約他一起吃飯,喬紅波都拒絕了。
現在,沒有什麼比美美地睡上一覺,更重要了。
陡然的電話鈴聲響起,喬紅波打開了床頭柜上的燈,「喂,王哥, 有事兒嗎?」
「滕剛在什麼地方?」王耀平開門見山地問道。
「滕剛?」喬紅波猛地坐了起來,「我不知道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安德全的兒子去世了,我嚴重懷疑這件事兒跟滕剛有關係。」王耀平直言不諱地說道。
我靠!
喬紅波頓時被這句話,震驚的無以復加。
之前的時候,自己曾經告誡過滕剛,不要再幫羅立山兄弟兩個,助紂為虐了,他怎麼就沒有聽進去呢。
「我先給他打個電話。」喬紅波說完,立刻掛斷了電話,然後直接給滕剛撥了過去,然而電話那頭,卻已經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關機了?
喬紅波眼珠一晃,立即給滕剛發了一條消息,上面只有一句話:看到簡訊,速給我回電話。
讓滕剛給他回電話,喬紅波還是有這個自信的,因為自己畢竟救過滕剛,並且還是兩次,如此恩情,滕剛豈能連個電話都不回?
發完了簡訊,喬紅波立刻給王耀平撥過去,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安德全在哪裡。
「他在醫院呢,你不要過來了,他的情緒很激動。」王耀平隨後又說道,「曾經,是你給老安打電話,讓他放掉的滕剛,對嗎?」
這句話一出口,喬紅波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怎麼感覺,王耀平說的這話,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呢。
雖然是我要求放掉的滕剛,但是,一來是不是滕剛殺得安德全的兒子,這事兒還未可知,二來,即便是滕剛被抓,就不會有其他人對安德全的兒子下手嗎?
這完全就是謬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