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Ch248 情婦

  第249章 Ch.248 情婦

  羅蘭觀察了半個下午,在賭場裡遊蕩了半個下午,已經在心裡給這位拉姆·費因斯判了死刑。

  愛好並非壞事,時下人的愛好不少。

  男人們的譬如:打獵,賽馬,足球,拳擊(打妻子、孩子和家裡的黑人男僕不算),賭博,藝術沙龍,菸酒,歌舞劇等等等等——根據階級和身家適當調整你的愛好,合理分配閒暇時光,這幾乎是每個人都在做的事。

  但賭博之於費因斯,已經不止是愛好。

  他沒有足夠的金錢和地位支撐他在這金子做的泥潭裡淌來淌去,所為也並非炫耀錢財、消遣或結交友人,他是真正的,像人渴求食物和水一樣渴求這刺激的、令人朝富夕貧的『遊戲』。

  但羅蘭不因拉姆·費因斯行徑感到氣憤或失望,他更多的感慨是針對倫敦那座通體漆黑的嶙峋聖所:

  審判庭。

  和審判庭的執行官們。

  這些年,雙方好像是在以一種競賽似的方式比拼著迅速腐爛掉。

  倫敦只是一角。

  更多的,則像布里斯托一樣。

  完全潰爛。

  「您單看可沒什麼意思。」拉姆·費因斯從一個賭檯鑽出來,剛贏的幾個先令從手心裡消失。「得多體驗,遲早就愛上這優雅的、不見血的廝殺遊戲。」

  「我實在提不起興致,費因斯先生。哦,您結束了?」

  費因斯咧開嘴,朝羅蘭笑出一口黑牙,兩隻手搓來搓去,討好道:「咳,您看,我剛才都輸光了…」

  「您要向我借錢?」

  費因斯訕笑:「兩個先令就好…」

  這已經不是體面不體面的問題了。

  仙德爾蹙眉插話:「您難道真要領著我們,在賭場裡轉一個下午?」

  費因斯邊說邊瞄身旁的賭桌,急切道:「我問了,今天沒出現過「十七」號,您相信我,絕對,絕對該到「十七」了…」

  仙德爾見羅蘭拿出一枚先令交給費因斯。

  有意思的是,「十七」號的確在之後出現了。

  但拉姆·費因斯壓的是「十三」。

  「…我認為「十三」會先來。」

  臊眉耷眼的老賭徒輸了個乾乾淨淨,最後,還欠了羅蘭二十五個先令——這只是一個下午而已。

  所以,那上百鎊的欠款怎麼來的就很清楚了。

  當他們離開時,這老東西還戀戀不捨,說只要再借他幾個子兒,壓中幾番,就能把損失的全贏回來——但他們還有另一個地方要去,猶猶豫豫的老賭徒收了羅蘭幾個先令,在門口咖啡店買了三杯最便宜的咖啡(共四個便士)。

  叫了馬車。

  還是仙德爾付的錢。

  ——這人對自己,對任何人都吝嗇的要命,卻唯獨在賭桌上慷慨。

  他不僅不要臉,甚至連街頭的混混都比不上。

  至少那些人真敢從衣服里抽出匕首刺。

  而自今天觀察來看,這位也沒什麼大膽量。

  「不不,我可不是,柯林斯先生,我曾經也和隊長出過不少任務,和邪教徒周旋過。」馬車裡的費因斯侃侃而談,拉起袖口,給羅蘭和仙德爾展示他小臂內側的傷疤:「我還受了傷呢。」

  「…審判庭已經不行了,您們可能不清楚,在倫敦,大人物不少,也都不明著說。」

  費因斯不知道羅蘭和仙德爾是正式執行官,以為他們只是剛入門的學徒,還頗為老道指點他們倆:「要我講,您和您的朋友,該交一份調職書,爭取調到教會去…」

  仙德爾不想理會他,只用微笑作回應。

  他卻喋喋不休,講著當地審判庭的過去——即他們要去的地方。

  一個類似倫敦花街的地方。

  高級花街。

  沒錯。

  那原來是審判庭執行官的據點,後來隨著布里斯托的執行官越來越少,那地方也漸漸廢棄——被教會收回後,土地轉租給了大漩渦。

  他們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由女人組成的芬芳莊園。

  很難說教會是不是故意的。

  當馬車進入那條街時,羅蘭仿佛見到了倫敦西區的夜色。

  燈火通明,川流不息。

  這地方或許是布里斯托夜裡最繁華的,堪比那沙龍盛宴——只是來往的客人都是男性,即便彼此不相識,也都能笑著聊上幾句。

  姑娘們在寒風中搖著羽毛扇和細腰,盤發的或不盤的,一字裙,或更暴露的。

  如果你愛淑女,這裡有。如果你愛蕩婦,這裡也有。

  費因斯熟門熟路,支使著馬車停靠在一棟小樓前,讓羅蘭和仙德爾稍等,弓著一溜煙鑽了下去。

  有個抹了厚粉的矮個女人正在街邊等他。

  ——叼著細長的菸捲,嘴唇抹成藍色。

  羅蘭看他們倆談了幾句,費因斯接過一把錢,笑嘻嘻摟了那女人一下,又被嫌棄推開,轉身朝馬車來。

  「您真是交際廣泛。」

  「當然,我為他們提供幫助。」費因斯洋洋得意,掂著手裡的硬幣——面值可都不小:「她幫我代售『儀式』,作為知識使用費…」

  儀式。

  「什麼儀式?」

  費因斯煞有介事:「避免淮孕的儀式。」

  羅蘭眨眨眼,扭頭向仙德爾。

  後者搖頭。

  書庫小姐從未聽說過這儀式——倒是相反,容易中靶的確實存在。

  費因斯一臉精明,搓了搓手指:「我花了好些錢買來的…」

  這貪婪無恥的模樣即便仙德爾都要翻白眼了。

  少女面無表情從手包里掏出錢交給羅蘭,由他轉給這貪婪鬼。

  費因斯咧著東倒西歪的黑牙,笑嘻嘻收下後,才講那儀式要用到的東西。

  不是大儀式,不是小儀式。

  有些像凡人可以用的『無形之術』。

  ——用母羊牙磨成粉,抹在『那地方』,點燃比自己食指長的蠟燭,祈禱後,再焚掉一根頭髮。

  這儀式有一定概率避免生命的誕生。

  但是。

  無形之術危險的地方就在於此:舉行儀式的人並不清楚…自己在向誰祈禱。

  「相當不凡的儀式。您看,我可並非全然將錢投入到『生意』,還收藏了不少有用的儀式。」費因斯說到儀式,信心滿滿:「牧師賣給我的,絕對比咱們審判庭的要便宜許多了。」

  儀式、材料、奇物、知識,任何涉及神秘的,都不免費,更不便宜。

  審判庭內部獨有一套體系。

  教會同樣如此。

  但費因斯…

  能從戴維手裡買到儀式?

  「戴維·克倫威爾,伱們應該見過。那大人對審判庭沒什麼意見,更不願意見聖十字出現派系。他友善,溫和,要我說,就是少了些男人氣概——他用最低價…不不不,應該說幾乎半賣半送了我許多儀式,是個絕對的…」

  費因斯看了眼羅蘭,「絕對的,比我見到的執行官都要通情達理。說真的,若不是我心向「聖焰」,早也和那些執行官一樣申請調離,到教會去了…」

  羅蘭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忽然問他:「您知道,凡人使用無形之術是違法的嗎?」

  費因斯不以為然,反倒嬉皮笑臉問羅蘭,在倫敦,一個『無形之術』是什麼價錢。

  他好像篤定羅蘭和仙德爾同他一樣,審判庭也如往日一般。

  『賣給她們,又沒有一定讓她們用。』

  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