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Ch100 那玩意兒

  第101章 Ch.100 那玩意兒

  馬車駛入東區後,開始顛簸。

  視線中的文字喋喋不休。

  「…他竟然不要臉的告訴你,屍體已經被『淨化』了,難道監察局會幫他說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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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

  「那兩個人可真噁心,那是妹妹!是妻子啊!他們怎麼能這麼幹?!這是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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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還有臉邀請你去數日後的宴會,說什麼『悼念愛妻』——這兩頭雄性讓我想吐!」

  「他竟然還敢陰陽你是賣棒棒的!」

  「羅蘭,殺了他們!」

  「把他們的頭砍下來插在路燈上!!」

  羅蘭托著下巴,笑眯眯朝路過的棕熊眨了下眼。

  火焰停頓了片刻。

  凝視燃燒的字體,忽然變得又虛又小,像是一朵快要活不成的小小火苗。

  「…羅蘭?」

  「咳。」

  「我就是隨便說說…」

  「我相信…」

  「切莉·克洛伊必定會在萬物之父的伊甸永享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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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重要了,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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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莉告訴我:『做伱想做的』。

  「你已經做到了,你是儀式者了,是教會的天才,前途廣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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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

  我真正想做的,你不是應該『讀』到了嗎?

  「羅蘭。」

  火焰頓了頓。

  「不是,你來真的?」

  羅蘭沒回答,注視著沉默的烈焰,聽見耳畔傳來嘶啞的金屬摩擦聲。

  一名銀甲騎士正坐在他的對面,拄著手裡的長劍。

  在羅蘭看過來時,他緩緩沉頭鞠躬,留下一片陰影。

  『為您前驅。』

  他說。

  車輪遮不住他渾厚的嗓音,忠誠的語調。

  「…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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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

  「…什麼騎士?我什麼都看不見?」

  羅蘭不回答。

  「羅蘭,你付出『代價』了,對嗎?」

  「告訴我,這條路給你靈魂上留下了什麼樣的傷痕。」

  「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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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盔甲真漂亮。

  「如果你再抽風,我就把整條街上的蠟燭店全砸了。」

  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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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威脅誰…

  「我要生氣了,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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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性傷痕…

  他撩起袖子。

  在激活「秘」時,手腕上能看到一條若隱若現的銀色疤痕。

  ——審判切碎了聖焰的憐憫。

  ——幻想,也將收走我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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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種感覺,在這條路上走的越遠,我將越靠近『幻想』本身。

  「…離幻想越近,你離真正的現實就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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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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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低環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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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有大問題?

  「這已經是很大的問題了。」

  「羅蘭,你絕不能在這條路上走太遠。」

  「我真不想寄居在一個瘋子的靈魂上,你本來就夠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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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準到不了高環,就死在什麼地方了。

  「你可真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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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學得夠快。

  「我沒誇你。羅蘭,我勸你別作死。」

  「大蝙蝠已經算『明示』了。」

  「明思·克洛伊背後有儀式者,他不僅是真理議會的一員,而且,也屬於藍血貴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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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相處時間不短,你應該清楚,我從不魯莽衝動。

  「我們相處時間不短,你也應該清楚,我從不愛說下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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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煩人。

  「你不也是。」

  -

  爛火。

  「死瞎子沒腦袋。」

  -

  你才沒腦袋。

  「反彈!」

  -

  給我道歉。

  「是你先說我煩人的,你得給我道歉。」

  -

  你先。

  「……」

  烈焰掙扎了幾秒。

  「算了,讓你一次。」

  「抱——歉好了換你。」

  「快點!」

  「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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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錯。

  「死瞎子你踏馬!」

  馬車上的紳士捂著嘴,笑得肩膀不停聳動。

  他欣賞著眼中全新的世界:大搖大擺在街上閒逛的棕熊,長著翅膀的猴子,自己對面忠誠的騎士…琥珀色的眸子卻如永凍的金湖,一片冰寒。

  「…反正你這回必須要聽我的了。」

  羅蘭沒吱聲,盯著飛掠而過的動物們發呆。

  城市於他眼中形變,扭曲成一座螺旋上升的高塔。

  「噢對了,晚上一定要去老狗和鴨子?」

  「那個酒館吵死了。」

  「你上次只點了一盤沙拉,可蔬菜提供不了足夠的優質蛋白,會導致內分泌失調,身體發育遲緩,抵抗力下降,精神也不容易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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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板沙拉是老狗和鴨子最出名的一道了。

  「是最便宜的一道。」

  「雖然蔬菜的確有不少好處,但不代表人類能缺少肉食…」

  「我不建議你過多食用蔬菜,況且,還是那一家酒館。」

  「又臭又亂,整晚都鬧哄哄的。」

  「爛地方。」

  「如果你非要問我,虛心請教我,我就絕不會建議你去——」

  -

  我今天會點個肉排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

  羅蘭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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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可愛。

  在天色擦黑的時候,羅蘭早早來到老狗和鴨子,挑了個旮旯的座位——這家酒館說不上檔次,老闆是一對中年夫婦:

  他們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出來給下班後的工人用。

  除了一張巨大的、被當做吧檯的條桌外,酒館本體其實就是個稍微修飾過的住戶。

  幾面隔斷被敲碎了,再擺上些便宜的桌椅。大的橡木桶里裝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塞繆爾史密斯(啤酒),幾桶小的則是男人從某些渠道弄來的私釀,有的泡沫綿密,有些個裡面卻有許多渣子。

  這都要看運氣。

  不過,足夠便宜才是工人們選擇它的理由。

  這兒也不是沒有其他酒,可惜花得起價錢的也不會來這兒喝。

  自羅蘭上次點一盤沙拉後,開店的夫婦就把他牢牢記住了:

  這麼漂亮的人誰能忘?

  「安娜!幫幫他!」

  圍著白圍裙的男人正在條案上切干腸,擼著袖子。他看見羅蘭推門,扭頭朝妻子喊。

  胖女人從小門裡探了個腦袋出來,看見羅蘭,眼睛彎成一條縫。

  「柯林斯家的來了——」

  邊吆喝邊彎腰,推著半人高的木桶,一挪一蹭的進了屋,然後又很快跑出來,攙他入座。

  「太早了,孩子,東西還沒做熟…先來一盤炸薯條?」

  「謝謝,再一杯水。」

  費南德斯直到工人們稀稀拉拉坐滿,才踏著月色姍姍來遲。

  說實話,在不穿制服的時候,這兩個人還挺受歡迎的:一個模樣漂亮,笑起來讓人眼睛發直;一個憨厚又健談,常能和酒鬼們打成一片。

  「我猜他選擇這裡,是因為某個小瞎子在這兒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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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許多人都認識叔叔。

  「我一天沒吃飯了,羅蘭。」

  費南德斯來的很快。一進門就脫了外套,捏起兩根薯條扔進嘴裡嚼。

  「聽伊妮德大人說…」

  他左右掃了掃,下意識壓低了聲音:「你買了那玩意兒?」

  羅蘭也跟著一臉慎重,向前湊了湊:「…『那玩意兒』是什麼?」

  費南德斯:……

  「你少給我來這套,安娜…安娜!給我來一份炸魚,一份麵包培根,兩大杯老史密斯,滿一點…羅蘭,你要點什麼?」

  羅蘭:「那玩意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費南德斯忍俊不禁,用手指虛點了下羅蘭的腦門。

  今天的他比往常要更加關注羅蘭的臉——或者說臉上的表情。

  顯然,他也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羅蘭不提,他肯定也不會談。

  「我是說『面具』,聽說都有人出到五百鎊了。」費南德斯抹了把嘴,油乎乎的手指在腿上蹭蹭,從兜里掏出半盒煙,拉出一根皺巴巴的點上:「我本來想跟著出一次價——咱們的規矩,誰幹的活,誰就有優先購買權。」

  「但你拿去也不錯,你正需要點東西防身…怎麼了?」

  他說完,見羅蘭臉色不對。

  「你這是什麼怪表情。」

  羅蘭揉揉額角:「費南德斯,那張面具,價值五百鎊?」

  教士先生一臉茫然:「…至少。怎麼了?」他以為羅蘭為錢發愁,不由出言安慰:「放心,伊妮德大人不會催你還錢,你可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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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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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五百鎊扔到河裡大概會是什麼聲音。

  「撲通…我…撲通…是…撲通…大蝙蝠…撲通…我…撲通…愛…通撲通撲…你呀…通撲…羅…通撲通撲…蘭…通撲…」

  「就是這樣的聲音。」

  羅蘭:……

  「你不打算告訴傻大個,你成為儀式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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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想好怎麼編。

  「愚蠢。挑個秘術器官的能力糊弄,再給這條偉大之路起個名字。你瞞不了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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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鐵之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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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娜小姐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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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上鋼鐵翅膀的大盒子,竟能在天上飛…這是不是很奇妙。

  「那為什麼不叫鐵翅膀之路。」

  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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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很好聽吧。

  「哦,看來你還知道。」

  兩個各有審美的生物嘀嘀咕咕半天,直到沙拉上來,也沒分出勝負。

  「發什麼楞呢。」費南德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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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打架。

  「我贏了。」

  -

  是我贏了。

  「羅蘭?」

  費南德斯狐疑地看了他幾眼,又實在看不出什麼。「最近的課程是不是該繼續了?上次講到…」

  「給我講講秘術器官吧,費南德斯。」羅蘭打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