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列睡著了。☜💥 ➅9ѕⒽ𝐮𝓧.𝒸oM 🍓🐧」金髮少女從燈塔中走出。
她沒抱著狙擊槍,也沒穿那身輕便的甲胃。
現在的少女是柳德米拉。
燈塔下方的沙灘上聚集著幾道人影,她們閒聊著。
「說真的,你覺得阿奴列能離開鯨之港嗎?」孔雀打著哈欠,手裡的乾糧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像是隨時會睡過去。
「誰知道。」阿麗莎轉頭看向紅桃,「你認識外界的我和孔雀,那阿奴列呢?」
「不認識。」紅桃搖了搖頭,「她也不可能是威爾康曾經的船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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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列是這裡的原住民,而現實中的小鎮…已經沒了。」
「還是那句話,我們都不清楚鯨之港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裡的居民又到底是什麼。」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讓那孩子過得好點。」紅桃嘆了口氣。
「嗯…」阿麗莎雙手抱著後腦勺躺在沙灘上,望著天空,「這就看王錦有沒有本事了。」
「說實話,就算不能去你們所謂的真實世界也沒什麼。」她懶散地舉起手,「可以跟我一起出海嘛,我們冒險去。」
「噢…意思是說,你不想要自己的寒鵝號了?」
「那是啥?」
「核動力船,很大很大,動力幾乎是無限的。」
阿麗莎撲騰一下站起來,臉上寫滿堅定,「我相信王錦,他一定可…唔!」
紅桃掙扎著從輪椅上伸出手,死死捂住阿麗莎的嘴。
女孩們聊著天,時不時看向遠處礁石邊上的人影。
王錦背對著她們,跟古德里安望著海面的朝陽。
「你…真沒事嗎?」臉色蒼白的古德里安皺著眉頭,看向面前的少年。
「沒什麼。」王錦擦了擦眼角流出的血水,平復著微微顫抖的身體。
古德里安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被污染成這個樣子,也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污染成這樣還行動自如。
不愧是紅霧上的冒險家,能進入集會的人果然沒有簡單的。
「你剛才說什麼?」王錦突然瞪大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了過來,古德里安嚇了一跳。
「我沒說話。」
「是嗎…抱歉。」王錦繼續雙目無神地看著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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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聽越來越嚴重,時不時還能看到幻覺。
好像有道影子正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沉默地看著自己。
不,不只是一道,而是好幾道。
「菲爾死了,你沒能保護好她。」
「你真覺得自己能帶阿奴列出去嗎?你覺得這樣就能救下她了?」
「你什麼都做不到,就連你自己都永遠走不出去。」
「白船現在怎麼樣了?所有高端戰力全都離開,海盜們還能老實多久?」
「安妮呢?她和火刑之神的爭鬥如何了?你壓根幫不上忙!」
「威爾康在哪裡?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出現,如果不是阿麗莎機靈,她們壓根沒辦法救出古德里安。」
「如果威爾康背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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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聲質問,那些人影越靠越近,王錦看清了他們的臉。
那全都是自己。🐍🐝 ➅➈丂卄𝔲ⓧ.cσᗰ ♝☜
相同,卻又不太一樣。
王錦看到了其中一個,他臉上滿是毛髮,四五隻眼睛凌亂地分部開來,分成三瓣的嘴角掛著僵硬的笑意。
這是死在動物園的自己。
渾身滿是蠕動的畸形血肉,身上穿著精美的紅袍。
這是死在盛宴場景中的自己。
還有另一個,他渾身纏繞著死意,傷痕累累,無比狼狽。
王錦知道,這是久春事件過後,被統轄局和公司通緝的自己。
影子越來越多,把王錦整個圍了起來。
忽地,他們分散到兩邊。
人群盡頭,站著個面無表情的小男孩。
那是很多年前的王錦,他那時候剛接觸怪談事件,心裡害怕的要死,只能努力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而現在,脖子上那巨大的缺口說明,他沒能挺過自己的第一關。
「你其實沒有那麼強。」人影們齊聲說著。
「每次做出選擇的時候你都會害怕,害怕自己救不下所有人,不是嗎?」
「你…」
「差不多得了。」王錦皺起眉頭,目光掃過那一個又一個人影,最後在久春事件的自己那裡停了幾秒。
「你們如果想扮演我扮演的像一點,就應該把嘴閉上,我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
「能老老實實消失嗎?」王錦伸手在動物園人影上揮了揮,發現直接穿了過去。
「怎麼可能。」四五隻眼睛同時露出戲謔的笑意。
「那就別擋路。」王錦從礁石上跳了下來,「我還有事要做。」
「不會成功的,鯨之港比你想像中危險太多了。」久春幻象聲音沙啞。
「那也得做了才知道。」王錦轉頭看向古德里安。
後者一臉詫異,已經下意識進入了戒備狀態。
他懷疑有什麼看不見的怪談正在身邊作祟,王錦已經被蠱惑了。
「抱歉,那是…幻覺。」王錦搖搖頭,帶著他走向沙灘。
——
「今天是最後一天,下次天亮,我會失去四肢,只剩腦袋還能動。」
「如果不能一舉逃離鯨之港,接下來應該沒什麼希望了,請各位牢記這一點。」
「閉嘴!」對著角落呵斥一聲,王錦收回目光,繼續看著面前的同夥們。
「你沒問題嗎?要不要再睡會兒?」紅桃看了看空無一物的角落,面帶擔憂與愧疚。
「沒必要,要是失敗了,以後有很長時間可以睡。」王錦搖著頭。
「而且有這些幻象並不是壞事,至少我現在判斷出了一點——鯨之港到底是什麼。」
「是啥?」阿麗莎湊了過來,她比其他人都在意這一點。
王錦順著幻象的臉一個個看過去,深吸一口氣,「神國。」
「…神國?」孔雀眼角微微抽搐,「你認真的?」
「也就是說,我們和那些半人馬樹精靈一樣,都是生活在神國中的…次級怪談?」
「你們不是,但有人是。」王錦穿過動物園人影的身體,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
「比如這些只有我能看到的東西,他們應該不是單純的幻象,而是二重身…正在孵化的那種。」
「複製粘貼一樣的居民,他們是已經成熟的二重身。」
「那些傢伙在這裡出生成長,一部分去外面替換回活人,一部分留在這裡,按照模彷的對象活下去。」
「綜上所述,這裡是次級怪談的巢穴,也就只能是神國了。」
王錦輕輕吐了口氣。
鯨之港太過特殊,這裡跟現實比起來沒有任何差別。
不,它就是現實,是小鎮覆滅前的另一種走向。
迷惑性太強,在王錦因為菲爾的死稍有動搖之前,都沒有直接證據。
「神國…」紅桃面色凝重。
神國這個詞的分量很重,它意味著背後有一位掌握權柄的存在。
鯨之港是誰的神國?
「嗯,這就是關鍵。」仿佛看穿了紅桃的想法,王錦點點頭。
「我們暫且把鯨之港的主人稱為『無名』。」
「無名能在鯨之港里模擬出三聖的神國,她的強大幾乎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有沒有這種可能。」古德里安把臉埋在頭髮里,瓮聲瓮氣地提問。
「這裡的三偽神,其實也是二重身?」
「有可能。」王錦投過讚許的目光,「但說的不完全對。」
他從懷裡掏出火刑聖經,讀了幾行後,火焰便將書頁化作灰盡。
「內部和外部的三聖是有聯繫的,不只是二重身那麼簡單。」古德里安撓了撓頭。
「沒錯。」王錦望著被海風吹散的紙灰。
「要麼,這裡的三偽神是現實中那三位的『過去』,她們遭受的影響會反饋到現實。」
「要麼,無名能直接用二重身影響到本體。」
「這個問題沒必要深究,只需要清楚一點就好。」
王錦頓了頓,再次開口。
「我們能利用這一點,對現實中的三偽神造成傷害。」
另外幾人同時愣了愣,先後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
鯨之港的三聖還沒成型。
趁這個機會把她們重傷,甚至殺死,是完全行得通的。
「等等,那豈不是…」孔雀瞪大眼睛。
她回憶起了讓教堂垮塌的爆炸,以及重創寄生神國的那次行動。
「嗯,我們已經完成一大部分了。」王錦臉上出現幾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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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這些線索之前,他只是模模湖湖知道該怎麼做,真要向其他人解釋起來,無憑無據反而令人懷疑。
那更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著凋刻塑像,只能有個大概判斷,刻的怎麼樣並不清楚。
而現在,借著微弱的光芒,他能看清自己做的很不錯。
這令人心情愉悅。
「接下來只要去埋骨地走一趟,再重創無名,我們不僅能擺脫鯨之港,白船也能得救。」
王錦深吸一口氣,逐漸嚴肅起來。
「諸位,這是最後一搏了。」
——
柔軟的雙人床上,紫色的天鵝絨床單皺成一團。
羊毛地毯上丟著零散的衣物,被子扭動兩下,探出半條肌肉發達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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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鳥坐起身。
他沉默著看向身旁那張美艷的臉,伸手摸了摸那頭柔順的長髮。
手指順著鬢角劃到微微翹起的嘴唇,女人像是有了感應,微微張嘴,用鯊魚般尖利的牙齒,輕輕咬了他一下。
她還沒醒。
犀鳥抽回手指,繼續望著她。
女人的皮膚很白,白到近乎透明,能看到青紫色的毛細血管。
或許是昨晚太過激烈,這具嬌嫩的身體上滿是淤青與紅印。
犀鳥的手指向下滑,划過她精緻的下頷,最後停留在那天鵝般優美的脖頸上。
漸漸的,犀鳥的呼吸沉重起來,眼中充斥著紅血絲。
「你是…故意的。」
「你故意讓菲爾跟那個女孩接觸,你知道她那麼善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你想讓她死,是你害死了她。」
他放在女人脖頸上的手逐漸收攏,只要一用力,就能掐斷對方的脖子。
睡夢中的女人微微皺起眉頭,她翻了個身,抱住犀鳥的胳膊。
那滑膩的柔軟輕輕磨蹭著犀鳥的皮膚,他卻像是受到了驚嚇,拼命掙脫,穿上衣服,逃一樣地離開了洋房。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殺了菲爾的人是我…是我…」
他近乎癲狂的呢喃聲隨著房門關閉散落一地。
女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靜靜看著犀鳥離去的背影。
她笑了起來。
「是故意的又怎麼樣呢…你已經嘗過禁忌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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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掀開被子,不著片縷的身影暴露在陽光中,蛇一樣的尾巴輕輕搖晃著。
昨天沒有當場質問,而是選擇沉進溫柔鄉,犀鳥已經永遠失去了談論這件事的資格。
曾經的犀鳥信仰著菲爾,信仰著他內心中平靜的生活。
如今,這一切被他自己親手摧毀了。
犀鳥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愛人,失去了一切。
「你只剩下我了啊…」女人低聲笑著。
哪怕隱約意識到自己是兇手,犀鳥也只會逐漸墮落下去,成為最優秀的棋子,最鋒利的劍。
這樣的工具才足夠趁手。
女人從地上撿起那層單薄的白紗,發現已經不能穿了,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換上純棉的襯衫。
彭。
門再次被打開,犀鳥走了進來。
「早上好,要吃什…」女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粗暴地推倒在床上。
衣物的碎片飛舞間,她狡黠的笑容一閃而過。
——
「犀鳥先生,聖牆中逃脫的囚犯已經找回了一部分,請您簽…」
「滾開!」犀鳥粗暴地推開面前的人影,向著教堂內部走去。
正中間的辦公室內,薩爾處理那些送來的報告。
「三次席死了一個…讓神父把死者的手做成道具吧,這樣能繼續用三位一體炮。」他努力掩蓋掉臉上的悲痛,用幾乎能稱之為不近人情的方式下了決定。
「啟動緊急備桉,把宗堂賜福彈準備好。」
「齶裂裁決僧還有多少?把他們釋放出來加入戰鬥。」
「暫時停止一切巡邏,海盜們會主動找上門的。」
「再然後…噢,犀鳥前輩,早上…」
薩爾站起身,像往常一樣問著好。
迎面而來的是犀鳥的拳頭。
砰!
這一下犀鳥幾乎用全力打在了對方臉頰上,毫無防備的薩爾向後傾倒,撞翻了桌椅。
「我沒事。」揮手喝退準備圍上來的執法者,薩爾擦了擦嘴角的血,看著犀鳥。
「別他媽搶我的工作!」犀鳥咬著牙關,一字一頓,「我就只剩下這個了!」
薩爾的目光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即恍然地點點頭。
「好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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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爬起身,走出這間臨時搭建出來的辦公室。
到了門口的位置,他停下腳步。
「那件事不是你的責任,你只是做了執法者該做的。」
「非要歸結到誰身上,就去仇恨海盜吧。」
彭!
回應他的是飛出的菸灰缸,那結實的陶瓷砸在門框上,撞得粉碎。
「犀鳥瘋了…」
「他因為菲爾的死受了太大刺激嗎?」
竊竊私語聲在犀鳥的怒吼中消失,辦公室逐漸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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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鳥惡狠狠地抬起頭,看清來人後,表情略微柔軟了幾分。
他勉強擠出笑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鮑勃,坐吧。」
「昨晚沒受傷吧?那麼混亂的場面…但一想到你實力很強,應該不會有事。」
哪怕是現在,犀鳥仍舊像平時那樣關照著自己的晚輩。
「還好,我抓回了幾個逃犯。」王錦脫掉長袍,坐在椅子上。
「可惜沒能趕在…」
「別提這個!」犀鳥重重拍了拍桌子,呼吸逐漸粗重起來。
幾秒鐘後,他用近乎哀求的聲音重複了一遍,「別提這個。」
「好。」王錦識趣地點點頭。
「異端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暫時沒有審訊的必要。」
「我想把重心放在追捕海盜上,為此需要埋骨地相關的情報。」
「埋骨地嗎…」犀鳥深吸一口氣,像是在慶幸王錦沒多說什麼。
他站起身,「跟我來吧。」
——
路過門口的時候,犀鳥完全無視了站在那裡的塔莉埡,帶著王錦往教堂後方走。
掀開蓋子,走下樓梯,他們到了地窖。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王錦看到了那些被當做實驗體的孩子。
斷肢,火刑,寄生,跟在小鎮裡看到的乾屍比起來,活生生的人無疑更具有衝擊力。
犀鳥依舊沒停下腳步。
他帶著王錦走到那間記錄員的房間,在書架上翻找著什麼。
「斷肢之神一直沒什麼反應,我只能給你相關記錄和檢測儀器。」
「不過你這麼聰明…肯定能找到的,在這之後你打算怎麼做,鮑勃?」
把羅盤和筆記放到王錦手上,犀鳥嘆了口氣,看著他的眼睛。
「嗯…海盜先後搗毀了火刑神國和寄生神國,接下來當然會是斷肢神國。」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們的目標是整個三聖教。」
「正因如此,只要保護好斷肢神國,我們就能挫敗他們的計劃。」
「抓到那些海盜和叛徒之後,一定要好好折磨他們。」犀鳥拍了拍王錦的肩膀,「到了那時候,我會把自己會的所有東西都教給你的。」
王錦抬起頭,露出溫和而禮貌的笑容,「嗯,多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