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的喜悅沖淡了眾人對詭異怪物的關注,搬運結束之後,車隊繼續向前,最終在原定的位置和其他兩組車隊匯合。
其他兩組車隊也都找到了迷失區的出路,但因為項圈的存在還是回來了,三隊人馬其樂融融,氣氛相當高昂。
看著這和睦融洽的場景,有那麼一瞬間,周銘甚至覺得三羊石丘根本不存在什麼理智扭曲的現象。
之後,周銘一路無言,坐在他身邊的王思言則抱怨了一路的血腥味。
下午兩點鐘左右,車隊終於靠近三羊石丘的出口,這個地方本來應該是順利收尾,結束第一段旅程的地方,單在這裡,他們第二次遇到了報廢的車隊。
這一次即使不靠近,周銘也能看出這車隊已經完全報廢。
遠遠看去,巨大的卡車從中段被一分為二,仿佛有巨大的利刃將其斬斷,周圍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密密麻麻像是戰場,蒸發後乾涸的血液將那片沙地徹底染成赤紅,血液幾乎覆蓋了整條路。
除了血和屍體,放眼望去,沒有一個活人。
這駭人的一幕讓嚮導的身體開始哆嗦,經過多日求生欲的侵蝕,他們這些普通人對外界壓力已經極其敏感,看到這種場面,心裡不由自主便會產生極端強烈的危機感。
「這、這裡發生了什麼?」嚮導顫聲道,臉色慘白如紙。
王思言皺眉,沒理會對方,反而說了一句:「人數不對。」
周明低頭一看,發現果然如此。
假如這個車隊是普通的運輸車隊,那麼不可能死這麼多人,就像周銘所在的這批車隊,十輛大卡車,護衛隊加上乘客,再加上奴隸,連一百人都不到。
但再看這裡,面前壞掉的卡車只有五輛,但周圍的屍體密密麻麻,重重疊疊,少說也有不下百人。
而且這些人的著裝都不像普通人,有的是穿著戰鬥服的傭兵,更多的是戴著面具的隱者。
不管怎麼看,這批車隊的戰鬥人員占比都過分了點。
「看起來雖然很慘烈,但其實殺的很有章法,一點也不亂。」撲克男不知何時走到了車下,指著遠處那些屍體說,「有的被橫腰斬斷,有的被一刀割喉,似乎還有人外表完整……總之,屍體幾乎沒有殘缺。」
「所以,是人做的。」周銘說出來結論。
話音剛落,周銘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冰冷詭異的視線從高處射來,那個視線冰冷尖銳,像一枚繡花針抵在了他的眉心,這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形容的危機感。
抬頭往視線射來的方向看去,高聳彎曲的砂岩之上,一個人影背對太陽而立。
刺目的日光下周銘只能看清對方漆黑的輪廓,無法分辨其具體的樣貌,但直覺告訴周銘……他應該就是這場屠殺的罪魁禍首!
突然那個人影閃動,從高處一躍而下,在一處岩壁上借力摩擦,無比輕盈地落在地上。
這時,所有人都看清了來者的樣貌。
這位不速之客戴著一張齒面獠牙的羅剎面具,腦後長發高高束起,他身穿櫻之國獨有的狩衣,白色的狩衣大袖上紋滿了妖魔鬼怪的圖案,似乎是百鬼夜行,手中握著一把櫻之國武士刀。
周銘和王思言看到對方的剎那,表情齊齊一變,心裡不約而同想到了假面舞會。
他們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同一個信息——沒見過這個人!
毫無疑問,這個人也是哭笑面派來殺他的,但王思言混了這麼久的舞會都沒見過,那說明對方或許是來自二層,甚至更高層。
該死,哭笑面連這種級別的人都能驅使嗎?
「喂!再敢前進一步的話,我們就開槍了!」毒蠍大聲提醒對方。
羅剎面恍若未聞,一言不發,依然一步步朝他們靠近。
他一邊走一邊緩緩從刀鞘中拔出武士刀。
那是一把造型獨特的刀刃,通體透明,呈現一種詭異的紅,就像用紅水晶切割而成,但這刀刃上的赤色又不均勻,反而像是流水般緩慢流動,紅流在刀身的細節處衝突、捲成漩渦、回返,似乎在表達著某種怨恨憎惡的情緒。
隨著羅剎面的緩緩逼近,其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力。
王思言握緊手裡的刀一聲不吭,身後的毒蠍一咬牙,直接就是一梭子子彈射出。
隨著毒蠍開火,其他傭兵像是受到了某種信號,一口氣將火力向敵人全部傾瀉出去。
面對密集的彈幕,羅剎面揮刀,武士刀化作一道赤色流光在他身前掃過,空氣中發出火焰燃起的風聲,蒼藍色的火焰自刀身溢出,呈扇形往前擴散,擋住了所有的子彈。
幾百發子彈射入火焰中,就像射入另一個看門一樣,全部消失不見。
毒蠍冷汗直冒,牙關緊咬,死死扣緊扳機,對著那個人形狂掃猛轟。
一梭子彈匣打光了,他就馬上換上新的,繼續對著面前的人形攻擊,但那藍色的火焰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也不消失,像是一堵有生命的屏障般,一直擋在羅剎面的身前,不斷變換著形狀,不斷吞噬著無限的子彈。
撲克男手裡早就抽好了三十張牌,這是他能同時擁有的牌的最大上限,他一邊隨意抽出一張牌朝著羅剎面飛去,一邊繼續從牌堆里抽牌。
這一舉動並不是想對羅剎面造成什麼傷害,僅僅只是想刷牌型,以迎接即將到來的激戰。
周銘死死盯著對方,分析著對方的能力,那蒼藍色的火焰,應該就是對方的角色能力,似乎可以自動吞噬遠程飛行物,就是不知道近距離碰觸會不會被燒成灰燼,如果會的話……那他們勝算就很渺茫了。
只見羅剎面慢慢停下腳步,然後撩起大袖,露出纏滿繃帶的小臂,解開一部分繃帶後,露出的密密麻麻的傷痕,似乎是小刀的割傷,雖然很淺,但數量卻很多。
然後,周銘就看見他舉起刀在自己的小臂上輕輕一划。
羅剎面手臂上流下一絲血,毒蠍的脖子上也流下一絲血,他的脖子出現了一道和羅剎面手臂上劃出的傷口一模一樣的傷口,恰好就在大動脈的位置,非常精準地沿著動脈的脈絡切開。
下一秒,血像是不要錢似的從毒蠍的脖子上噴出來,像鮮紅的噴泉。
毒蠍瞬間脫力,撲通一聲倒在車頂,身體發出瀕死的抽搐。
死亡的陰影猶如黑色的大翼籠罩了眾人頭頂的天空,不管是傭兵還是隱者,亦或是周銘和王思言,都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周銘不清楚這是對方的咒術,還是角色能力什麼的,但他能夠理解這種能力的運作機制——在自己身上劃開一道傷口,然後就能在敵人特殊的部位創造同樣一道傷口。
能力簡單易懂,但似乎並沒有反制的方法。
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