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能看到對方身上的咒力,也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咒力,咒力在他眼裡像一道流動的液體,但這些流動的液體又被一股氣包裹著,像快速蒸發的水,又如水中燃燒的焰。Google搜索
此時此刻,他和喬治體內的咒力, 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壓縮在肉體最深處,位於胸口下方,腹部上方的軀幹正中央,被一張無法看見的薄膜包裹著。
但現在,那個封印正在逐漸鬆動,裡面的咒力已經開始慢慢流出。
在周銘走神思考的空檔, 一陣微風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他幾乎沒有遲疑, 下意識地抬起胳膊,舉起手中長劍。
喬治此時已經逼到周銘身前,屠龍寶劍在他手裡化作一道殘光,劍芒亮若飛星!
寶劍在空中留下一道難以預判的S形軌跡,最終指向周銘的脖子。
「當!」
虎口微震,完美無缺的一劍被擋下,猶如俯衝的飛鳥被半空射落,猛虎殞命於狂奔的途中。
周銘的舉劍動作似緩實快,當他擋下斬擊的剎那,才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目光如水,瞳孔內藏深寒,其意如冰。
擋下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偷襲,周銘沒有任何意外,他感覺對方瞄準的位置就該是這裡,而他舉起劍在這個位置,就應該擋住。
屠龍寶劍和周銘的獵人長劍碰撞接觸,對方揮砍的力道, 通過手中兵器傳到周銘的掌心,大腦沒有對這個信息進行任何思考,但周銘卻知道喬治揮出這一劍時,身體的哪塊肌肉處於放鬆狀態,哪塊肌肉處於緊繃狀態。
通過一次斬擊細微的力道、角度變化,周銘洞察到了對手的戰鬥意志……他好像能看穿對方的心思,那隱秘的意圖在他眼中,洞若觀火。
「這就是料敵機先啊~」
周銘的耳邊響起平星月的聲音,那語氣似乎是在讚嘆,讚嘆中透出一絲欣慰,一絲得意。
有那麼一瞬間,周銘以為平星月的幻影又回到了自己身邊,但他很快便意識到,這一次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聽,或許……這是遙遠過去的平星月,在他心中留下的殘痕。
「你怎麼知道的?」喬治驚異地盯著周銘。
他剛才看到周銘提前舉劍擋住了他的攻擊,對方提前的時機恰到好處,剛好足夠擋下那一擊, 又沒有給他臨時變招的時間, 就像……就像他能預知未來!
頭頂的沙漏,沙子持續如瀑布般傾瀉, 喬治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對方暴增的咒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他們全都看錯了獵人。
一旦離開這個公平的決鬥場,那重獲咒力優勢的獵人,將會得到壓倒性的力量!
他能有勝算嗎?
難道他要又一次解開心魔的封印?
「你在遲疑,還是在害怕?」周銘平靜道。
扛在肩上的大劍舞動,以肩膀為軸心,不偏不倚地砸下,喬治咬緊牙關退步閃躲,下一秒那細長直劍如毒蛇般騰空而起,直指他盔甲腹肋的縫隙!
靠著出類拔萃的反射神經和運動細胞,喬治終究還是躲過了那陰毒的一刺。
在他剛鬆一口氣時,他聽到了收劍入鞘的響動,那把直劍筆直插入大劍中央,雙手持劍的周銘改為雙手持握一把大劍,大劍的橫掃犀利迅猛,他甚至沒有舉起劍身,只是將大劍倚靠地面,借用慣性橫掃。
喬治抬腳閃躲,一個踉蹌。
他的節奏亂了!
自己的節奏是怎麼亂的?
喬治不知道,明明發起偷襲的是他,但莫名其妙的是,他卻陷入了被壓制的境地!
周銘觀察著對方的動作,眼前浮現出一個個未來的畫面,這並非是預知未來,只是對未來的演算。
一旦知曉對方身體肌肉的鬆緊狀態,這場劍術的比拼,便不再是技法上的較量。
架勢變得微不足道,連當事人都無法察覺的身體細微處,才是真正的破綻所在。
前一秒的低身位橫掃,一定會被閃過,但那時喬治的腿部肌肉處於臨時發力狀態,比起上半身的直刺或劈砍,這一招低身位橫掃,會讓喬治的身體反應時間延遲0.1秒。
0.1秒微不足道,但許許多多0.1秒疊加在一起,優勢便會擴展為無法逾越的鴻溝。
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劍技,只需穩紮穩打,抓住每一個小破綻,慢慢建立自己的優勢,勝利的天平就會逐漸向他這邊傾斜
忽然,下一秒喬治隔空揮劍,強大的劍氣爆發溢出,猶如狂風過境,吹向周銘!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劍氣命中了周銘的身體,大量白色氣體從他身上冒出,帶著絲絲寒氣往四周擴散。
喬治握緊屠龍寶劍,天空決鬥場開始逐漸崩壞,天空的背景像碎裂的油畫緩緩脫落,露出背後的真實世界,包圍著周銘的寒氣逐漸消散,周銘一半的身體覆蓋著冰鎧。
在剛才咒力解封的一瞬間,喬治出其不意發動了攻擊,他留給周銘反應的時間只有一瞬,然而他依舊擋住了。
現在周銘的咒力已然解封,騎士為他製造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
「嗯?她人呢?你們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周銘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並未看到王思言的身影,然而現場的戰鬥痕跡極其慘烈,黑鴉和騎士兩人分別躺在冰之山脈的兩端,黑鴉的翅膀折斷了一根,滿地都是漆黑羽毛。
騎士的盔甲寸寸碎裂,露出鐵甲下的戰士,然而穿著這魁梧鐵甲的,卻並非一個魁梧大漢,而是一個身高只有一米五,身材精瘦的男子,男子的意識已經接近昏迷,裸露的皮膚上布滿鋒利羽毛的劃傷。
周銘的視線越過喬治的肩膀,看向樹林邊緣躺著的幻光和女巫。
幻光似乎受了重傷,而女巫斷掉了一隻胳膊。
這不可能是王思言做的,王思言沒這個實力,他進入天空決鬥場,到出來,才過了不到三分鐘,王思言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團滅實力超A的四人。
所以……是烏鴉老師到了嗎?還是說……內訌了?
「怪不得你能說出那樣的話……我承認,你的確擁有糾正世界的力量,但我會在這裡阻止你!」喬治嘴角露出苦笑。
他伸手摸了摸眉毛,顯得有些難堪,但比起剛才的震驚,他顯得從容了許多。
就仿佛他下了個決斷,那個決斷讓他對當前棘手的處境不再感到壓力。
「桃然,帶著幻光離開這裡吧。」喬治背對著女巫說道。
一直在治療幻光傷勢的女巫愣了一下,疑惑道:「那誰來把你拉回來?」
喬治輕輕嘆了口氣:「不,這次我不打算回來了,你回去後……就告訴一席吧。」
桃然長著嘴唇,像木頭似的呆呆跪在地上,她想開口勸說對方,但她卻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因為喬治叫了她的名字。
喬治一直以來不願意放下的那份驕傲消失了,連同著他那份虛偽,也全都消失了。
她再也找不到喬治原來的那種感覺了。
紅色的淚滴從繃帶下溢出,女巫幾次欲言又止。
「騎士,你還打算躺在那裡休息多久?趕緊起來,帶著黑鴉和女巫他們走。」
倒在碎冰中的騎士,猛地睜開雙眼,他深吸一口氣,用力將乾瘦的胳膊從鐵甲中掙脫出來,儘管他的身材像個營養不良的病人,但他的動作卻充滿力量感,乾絲般的肌肉充盈著恐怖的爆發力。
「老大,黑鴉背叛了我們!……他背棄了正義!!」騎士恨恨道。
此時,躺在冰之山脈另一端的黑鴉也甦醒過來,他掙扎著撐地站起,血水順著黑羽大衣的紋路滴滴答答墜在泥中,將身下的芳草染成殷紅一片。
「我沒有。」黑鴉固執的辯解道,他振動自己那雙殘破的羽翼,晃晃悠悠地飛上天空,向王思言逃走的方向飛去,一路潑灑的血在冰山上留下斑斑點點的梅花。
騎士來到重傷的幻光身邊,一把將幻光扛到肩上。
周銘迅速拔槍向騎士的後背射擊,喬治抬起手,用鐵護手彈飛了火槍的彈丸。
「接下來,就是你和我的死鬥了,和他們無關。」喬治甩了甩手,話鋒一轉,「你一定知道諾亞吧?肯定也知道執念,執念這個東西……可真是討厭,明明不想要有,卻無法擺脫。
但今天,我很慶幸我是這樣一個瘋子。
聖僧說的真是一點沒錯,想要阻止一個瘋子,只能是另一個瘋子。」
說完,喬治用力將寶劍插入腳尖前的地面,血從他甲冑的縫隙里流出,像是有生命般順著寶劍的劍身爬行,流淌到土地上,向四面延伸擴展,變成一個十字架的形狀。
周銘向對方腳下看去,血水緩緩匯聚成基督十字,慢慢亮起詭異的紅光,喬治站在十字中央,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底,他的眼中,十字已然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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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國,臨海地區,晨星城。
這座環形城是炎國對外的樞紐之一,比起尋常的環形城,占地面積更大。
這因為這個城市承接海外各國多條航線,所以有關部門對城市治安環境格外注意,隱者數量是普通城市兩倍。
晨星城的中央城區,一個身材高大,相貌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走進了當地有關的總部。
他搭乘電梯,一路來到總部五樓,他走進辦公室,和正在上班的工作人員熱情的打招呼,隨後叫住一個人問道:「葉教授現在在辦公室嗎?」
「葉教授現在正在接待燈塔國的貴賓,峰哥你可能要等一下。」秘書說道。
冠雲峰輕輕點頭,轉身走出辦公室,向走廊盡頭的會議室走去,他走到會議室門口,裡面傳來一群外國人的笑聲,雙方相談甚歡。
冠雲峰幾次想要舉手敲門,又都把手放下,就在他下定決心準備打斷這場會面時,會議室的門開了,幾個金毛外國人笑意盈盈的從裡面走出,和門口英俊的年輕男人揮手告別。
葉流雲看到站在門口的冠雲峰,露出輕微驚訝的表情,旋即又恢復如常。
送走了外國貴賓,他整理了一下領帶,對冠雲峰說:「雲峰,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們失敗了,那個人和我們一開始預估的不一樣。」冠雲峰壓低聲音道。
葉流雲愣了一下,眼神向四周看去,確認周圍沒人後,對冠雲峰說:「到我辦公室里談吧。」
冠雲峰跟著葉流雲來到辦公室,葉流雲關門反鎖,將百葉窗拉上,坐到辦公桌後的轉椅上,雙手放在桌上,十指交疊搭成塔狀,對冠雲峰露出微笑:「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慌張?」
「我們在遺蹟里找到獵人了。」
「交手了?」
「是的,讓他跑了,但李東火說獵人的咒力量,可能有三萬左右,和一席一樣。」
冠雲峰本以為葉流雲會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對方卻只是微微頷首,不為所動。
他的眼神平靜如水,不起波瀾,仿佛早就將這種變數計算在內。
他總是讓人看不透,不過也正因此,他們這些驕傲到極致的人,才會心甘情願地聽從他的命令吧,只有絕對的實力和絕對的心智,才能令他們這群人心悅誠服。
「的確是個意料之外的消息,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造成咒力量異常的因素,並不一定是當事人本身擁有這麼誇張的咒力量,一些極其偶然的外力,說不定也會造成這種效果。
我相信獵人的實力並不像他那誇張的咒力一樣強大,否則你們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回來。」
冠雲峰沉默點頭,他說的一點沒錯,如果獵人真有這麼強,完全不需要和他們鏖戰這麼久,他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那裡。
葉流雲從抽屜里拿出平板,輸入密碼打開界面,調出一個視頻。
「看看這個。」他將平板調轉,隔著桌子推到冠雲峰面前。
冠雲峰拿起平板,按下播放鍵。
視頻開始了,最初的畫面是漫天的風沙,背景充斥著砂礫拍打鏡頭的噪音,顆粒摩擦的噪音中隱藏著一個竭力壓制的喘息聲,拍下這個視頻的人似乎十分恐懼。
從視角位置來看,他躺在地上,是低位置偷拍。
風聲小了一點,遮眼的塵土消散些許,露出不遠處滿地的屍體,和一個巨大的背景建築物。
看到這個建築物時,冠雲峰的瞳孔收縮成針點,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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