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兩人各有計劃

  王思言看著周銘向所有人公布了他寄生的事實,直接愣住了,這操作打得她始料不及,把被感染的事實告訴其他人,那他之後怎麼辦?逃掉的難度豈不更大了。

  王思言一把搶過周銘手裡的對講機,質問道:「你在幹什麼!」

  「安排之後的行動。」周銘伸手去拿王思言手裡的對講機,卻被對方手腕一繞躲開了。

  「你這樣說了,我們之後怎麼跑!」

  周銘凝視著對方的雙眼,緩緩伸手摘下對方臉上的狐狸面具,王思言雙唇微微張開,不知所措地盯著他,周銘咧嘴發出笑聲,開玩笑道:「還以為你會哭呢,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在說什麼?你現在該想想我們之後怎麼跑!」王思言的尾音微微發顫,像小提琴收尾時失誤的顫音,她望著對方那張醜陋的綠面具,心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她甚至都不想去看周銘的眼睛,那對平靜無波瀾的眸子,讓她覺得自己跌進了一個幽寒冰冷的深潭,周圍都是長滿苔蘚的濕滑石壁,她怎麼爬都爬不上去,用盡全力也抓不住。

  不,或許跌進那片深潭的不是她,是周銘,她趴在光溜溜的石頭上拼命向周銘伸手,但他卻泡在寒冷的潭水裡對她微笑,仿佛在和她說,他不會上去了。

  這種奇怪的意象出現在王思言的腦海,她忽然就意識到這一切都是有來由的,這件事在小時候就發生過,當時本該跌進那片潭水裡的是她,而現在,如果沒有周銘,那些肉刺本該扎進她的身體。

  小時候發生的小小意外,現在回憶起來卻像是某種神秘的預知,昭示著今日的結局,王思言緊咬下唇,用另一隻手捂住雙眼,晶瑩的液體卻從指縫中流出。

  「你怎麼這樣!」王思言帶著哭腔抱怨道,像個小孩似的。

  周銘也摘下面具,露出苦澀的笑容:「對不起啦。」

  他把對講機從王思言手中拿過來,張開雙臂摟住她,輕輕抱了抱:「我要趕緊做完接下來的事。」

  「嗚啊啊啊!!」

  王思言的聲音失控了,她在這個走廊的冰窟中嚎啕大哭,極低的氣溫中,滾燙的眼淚流到一半就變成了冰水。

  周銘嘆了口氣,舉起對講機,對一頭另外的人說:「現在所有人暫時撤離,在別墅外面以機槍防守,雖然普通的物理打擊對黑泥無效,但對我這樣的感染者很有效,我會控制儘量多的黑泥集中在別墅里,直到天亮。」

  「收到!」

  「那我怎麼辦!」吳明星驚恐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出來。

  周銘回道:「吳老闆,不要緊張,現在你直接撤離太危險了,我會控制黑泥清出一條安全的通路,等我聯繫你後,你就可以直接下來離開別墅了。」

  「謝……謝謝啊。」對面的吳明星鬆了口氣,說的話竟然有點像普通人。

  ……

  別墅內,隱者和咒術師們有序的往外面退去,每個人都心情複雜。

  傭兵的世界中只有利益,互相之間的合作也僅限於工作,所以陌生的傭兵之間不會有感情上的聯繫,而現在,如果說他們心裡對周銘沒有一絲感謝的話,那就是騙人的。

  已經不光是單純的自我犧牲了,那一份冷靜,那一份決斷力,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如果在周銘那個位置的是他們這些人,他們自問不可能做的像他那樣好。

  有人很好奇周銘在最後說話時心裡想的是什麼,但即使是這麼一點渺小的好奇心都無法被滿足。

  周銘在下達最後一條命令時毫無波瀾的語氣,沒有泄露出任何個人想法……讓人覺得他像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很少有他這樣的人吧。」

  「我遇到過,不過是剛入行的菜鳥,也只有剛入行的菜鳥會這樣。」那人說完,又補充道,「但這傢伙不是,他明明很厲害。」

  ……

  五分鐘後,周銘已經進到灰門裡換上獵人套裝再出來了,出來時看到王思言蹲在地上,已經不在哭泣,表情淡定地一批,和剛才的那樣子一聯繫,會讓人有種精神分裂的感覺。

  周銘看到王思言身上的紅霧也非常安定,幾乎完全消失,她的情緒調控能力強的令人窒息。

  「走了,還在這裡蹲著幹嘛?」周明說。

  王思言「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拄刀從地上站起,跟在周銘後面向前走。

  周銘走了幾步,發現王思言一直在自己身後跟著,於是停下腳步,解釋道:「我一個人上去就好了,感染者死亡時會招來附近大批黑泥,我一個人上去,即使死了也能用黑泥做最後一次自爆攻擊,你跟著去太危險。」

  「你能操控這些肉團和你一起去干架?」

  「不行,或許是感染程度不夠深的原因,我只能讓他們離我遠點,或者讓他們在我附近這片區域遊蕩,但想要精密的操作黑泥暫時還做不到……不過這不一定是壞事,至少現在的感染深度還沒讓我失去理智。」

  「那你現在一個人上去沒勝算啊,我跟著一塊去,說不定你不用死就贏了。」王思言說。

  周銘瞥了對方一眼,撓了撓頭,斟酌著組織語言道:「我覺得,同生共死的戲碼不適合我倆,明明只要一個人死就能做好的事,為什麼非要死兩個人呢?」

  「為什麼非要死人呢?都活下來不好嗎?」王思言說得理直氣壯。

  「但我已經被感染了!現在雖然我看起來還算是個正常人,但用不了多久就不是了,那時真正的我就已經算是死了,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下來。」周銘想說的客觀冷靜些,但語氣卻無法自控的流露出悲傷和不甘。

  他也不想死啊……沒人想死的……

  「而且……我知道我的自控力的確在衰弱,只是你看我還像原來的我而已。」

  他聲音輕了下去。

  王思言一臉認真地注視周銘,說:「我剛才想過了,等打完之後我就把你麻醉,然後關起來運出三羊村,到外面再想解決的辦法,我相信總能夠解決的,這個世界上奇怪的東西這麼多,總有辦法能讓你變回正常人……如果我找不到,就一直關著你,這樣你就不會害人。」

  「不行,你這樣……」

  「沒有不行!現在我沒理由一定得聽你的話,我決心要這麼做,這就是我的計劃!」

  周銘話沒說完,就被王思言冷冷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