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怯怯的走到了裴遲曜的身邊，在他的身後探頭探腦的看向了前方。
前面一片黑漆漆的，知窈有點害怕。
「裴遲曜，你叫我來做什麼呀？」
裴遲曜沒說話，只是一隻手緊緊的牽著知窈，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個女人的身影。
她髮絲散亂，眼眸空洞無光，此時此刻正呆呆的看著門口。
直到門被打開，她這才驀然回過了神。
在看到來人是裴遲曜之後，她便越發的激動了起來，只是她的手和腿都被牢牢地綁在了凳子上，動彈不得。
她拼命的掙扎著，口中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
「把她嘴裡的東西拿出來。」
裴遲曜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太髒。
知窈知道這個人或許精神不太正常，因此也不想和她計較太多了。
她有點不明白，為什麼裴遲曜要帶她來這裡。
小姑娘剛想開口說話，可揚起腦袋，映入眼帘的便是裴遲曜冰冷的神色。
她從來沒在裴遲曜的臉上見到過這種表情。
印象中的裴遲曜，雖然不太愛笑，可是看著她的時候，都是很溫柔的。
知窈瞬間沉默了，她有點害怕現在的裴遲曜。
那個女人口中的東西剛被拿出，她便迫不及待的看向了裴遲曜說道：「阿曜，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所以你捨不得把我送到警察局去是不是？」
她瘋狂大笑著，「阿曜，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喜歡你，她們都是假的……是假的……」
她呢喃著，然而目光卻在看到知窈和裴遲曜的手交握在一起的那一刻時，她猛地變了臉色，眼睛死死地瞪大，不可置信的說道：「狐狸精！」
她的音量陡然提高，「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你這個狐狸精！你勾引阿曜，你賤死了，賤死了……」
她話還沒說完，緊接著，口中便發出了一聲悶哼。
一旁的保鏢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她痛得嗚咽，眉頭都皺了起來。
知窈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恐怖的事情，小姑娘嚇得直往裴遲曜身後躲，不敢再看。
可裴遲曜卻抬手，一把將知窈拉了出來，「窈窈，你不恨她嗎？她今天差點殺了你。」
要不是他來得及時，要不是……
裴遲曜不敢再深想下去。
知窈搖了搖頭，「她腦袋有問題，我不跟她計較。」
小姑娘抬手，扯住了裴遲曜的衣袖，說道：「裴遲曜，我不喜歡看這些，我也不喜歡看到你剛才的表情，我們走，我們出去好不好？」
她真的很不喜歡這裡。
裴遲曜微微一愣，他剛才的表情？
是什麼樣的？
這個地方，他來過很多次。
每一次出來的時候，手上都沾滿了鮮血。
有的是當初害死他父母的仇人的鮮血，有的是一些想殺他的人的鮮血。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他自己的表情。
知窈踮起腳尖，抬手撫平裴遲曜皺著的眉頭說道：「你不開心嗎？那我變成小狐狸給你摸摸好不好？是不是這樣你就能開心起來了？」
知窈早就發現，裴遲曜特別喜歡摸她。
尤其是她毛茸茸的大尾巴。
雖然每次被裴遲曜摸的時候，知窈都覺得有點難受，也不是說難受……總而言之，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但是只要能夠讓裴遲曜開心起來，小姑娘覺得她忍忍也不是不行。
畢竟，裴遲曜救了她兩次呢。
裴遲曜聞言，更是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眯了眯眼，再次看向了知窈，「窈窈，你真的不恨她？」
這個問題真的很奇怪，但是知窈很確定，「我不恨啊，她腦袋有問題，已經很可憐了，而且，我也沒出什麼事，我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她抬手一把抱住了裴遲曜的腰，在他的懷裡深吸了一口氣。
小姑娘蹙了蹙眉，「好臭哦。」
「裴遲曜，我聞得到，你身上，有很多血的味道。」
小動物是很有靈性的，雖然現在裴遲曜身上乾乾淨淨，雖然他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跡，但是知窈就聞得到。
「裴遲曜，或許你不相信，但是以前有人告訴過我，這世界上是有因果輪迴的，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會被記錄下來的。」
「你放了她，或者把她交給警察處理吧，我不想你的手上再沾染這些不乾淨的東西了。」
知窈皺了皺鼻子，否則，裴遲曜死後，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她以前在家鄉見到過不少孤魂野鬼，他們偶爾會和她說一些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她認真的看著裴遲曜，兩隻手緊緊的抓著裴遲曜的手，執拗且認真。
他望著知窈那雙金色的眼睛，那就像是太陽一般照耀著他的心。
萬物皆有裂縫，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裴遲曜的一顆心早已千瘡百孔布滿裂縫，可是此時此刻，他終於遇到他的光了。
他的救贖。
良久，裴遲曜輕聲開口道：「送到警局。」
說完，他俯身一把抱起了小姑娘，快步將她帶了出去。
裴遲曜走的很快很快，仿佛再慢一步，裡面的黑暗就會將知窈給侵蝕一般。
知窈兩隻手緊緊的摟著裴遲曜的脖子。
身後是那個女人不斷的叫罵聲，她受不了那一幕，每次看到裴遲曜跟其他女人親近她都會發瘋。
「賤人！賤人！狐狸精！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啊……」
緊接著，那女人又傳來了一陣痛呼，咒罵聲漸漸低弱了下去。
知窈充耳不聞。
她雖然是狐狸精，可她是一隻好狐狸精！
才不會不得好死呢！
他快步抱著知窈走進了車裡，一離開那裡，知窈瞬間便覺得整個人呼吸都順暢了。
她實在是不喜歡那個地方，都是血腥氣。
「對不起，窈窈。」
裴遲曜抬手，輕輕拂過知窈額前的一縷碎發。
知窈有點不解的看向裴遲曜，「你為什麼要和我道歉呀？」
為什麼？
這個答案只有裴遲曜自己清楚。
他是身處黑暗的人，他的身世遠比知窈能夠想像的還要複雜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