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102章 琴斷雷聲,好聽就是好頭(三合

  第102章 琴斷雷聲,好聽就是好頭(三合一)

  樊海龍瞳孔緊縮,心中一驚。

  外頭沒有侍者通報,且未曾自報家門,這人自然是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這個時候敢闖入郡守府中,必定是來者不善!

  借著雨中雲層里一閃而過的電光,他看清了那人的樣貌,立刻臉色一變。

  這人……樊海龍認識!

  他的模樣,樊海龍已經十分眼熟。

  因為這幾天,他已經將這人的畫像看了至少幾十遍!

  滄浪評第三十三,武聖閣欽點的通緝對象,先後擊殺了飛鳳將軍李紅綾,三劫宗少主衛蘇,將梁國夫人母女從天牢中劫出的邪修——

  陳曠。

  如此多的種種名頭加持下,讓這人的名氣在修行者之間已經逐漸發酵。

  尤其是滄浪評專門為他額外開了一刊,沒有在往常固定的時間進行更新,就為了將陳曠這個名字插進榜中,得到消息的人大多都會下意識心裡一驚。

  因為上一次滄浪評有如此動作,還是沈星燭橫空出世……

  難不成,此人能夠和沈星燭相媲美不成?

  但這個大膽的猜測,終究只是一閃而過,隨後一笑了之。

  怎麼可能呢?

  沈星燭那可是「道標」啊。

  豈是隨便冒出一個阿貓阿狗就可以碰瓷的?!

  何況這人已經被武聖閣通緝,又與三劫宗結仇,還要被周國追殺,四面楚歌,怎麼看都已經是必死無疑的境地。

  左右又只是一個曇花一現的談資罷了。

  這樣的天才,每過幾年總會出來一個的。

  然後呢?

  也沒見蹦躂出什麼水花來,過個一段時間,就銷聲匿跡了,多半都是因為年輕氣盛和人結仇。

  無門無派的散修們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個說法,就是倘若沈星燭沒有生在沈家,師父不是那位半聖地靈道君,那麼她也不會是沈星燭。

  言外之意,就算是沈星燭這樣的天賦,背後要是沒有足夠的靠山,也得半路折戟沉沙。

  這話雖然難免有些憤世嫉俗的偏激,但卻足以反映這一現狀。

  在大多數人看來,陳曠也是這樣,甚至正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甫一出名,就已經引來三方大勢力的追殺,試問,他還能活到幾時?

  就算他再厲害,也終究只有一個人,而且修為也不算高,又憑什麼能夠死裡逃生第二次?

  樊海龍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尤其是當那腦滿腸肥的郡守忽然告訴樊海龍,他得到消息,陳曠正在那南碼頭的陳家時,樊海龍便知道,這人的好運氣已經走到了盡頭。

  武聖閣一旦出手,便一定是雷霆手段!

  此人再無生路!

  至於那郡守的消息來源,樊海龍雖然直覺事情有些蹊蹺,但既然武聖閣已經派人過來,那麼再怎麼蹊蹺,都只是些小伎倆而已,無傷大雅。

  樊海龍心裡已經猜到,那日對他兒子出手的神秘高手,應該就是陳曠。

  畢竟,整個薊邵郡內,擅長音殺的修行者也沒有幾個。

  而能肆無忌憚地向漕幫動手的,就更少了。

  但若是陳曠這樣的亡命之徒,就很合理。

  樊海龍覺得陳曠的打算也很明確,他主動出手,自然只能是為了激怒他,想讓他在衝動之下出手,賭一把能不能繞過武聖閣,而只解決漕幫。

  因為水路已經被漕幫掌控,他們想要出梁國,最快的路徑就是水路。

  走水路,就躲不開漕幫。

  被動挨打,自然不如主動出擊,把這個障礙解決。

  而且陳家和這陳曠肯定也是有關係的,他要護著陳家,也得和漕幫為敵。

  陳曠這是想要藉機一石二鳥。

  他甚至險些就成功了。

  只不過,那貪生怕死的郡守點破了陳曠的身份,加上直接通知武聖閣,成功阻止了樊海龍。

  但這樣的行為,樊海龍心中其實有些不滿,畢竟武聖閣本來就在薊邵郡折戟了一員,等事情結束之後,必定是要繼續在薊邵郡這邊安插自己人手的。

  現在來了這麼三尊大佛,到時候想要送走可不容易。

  漕幫獨大的美夢只怕又要落空了……

  更出乎意料的,便是武聖閣的人竟然如此霸道……僅僅因為那郡守的一個眼神,就將他當場殺了。

  這讓樊海龍心裡更是一突。

  沒了那郡守,那之間合作時的種種許諾,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教化官會不會認帳,也是一個大問題。

  在那教化官已經等著收取成果的時候,他才站在這走廊上,心思有些沉重,感覺自己有可能是卸了磨之後要被殺的那頭驢……

  這腦滿腸肥的郡守,果然不靠譜!

  就在幾息之前,樊海龍的心裡,也只是在暗罵那郡守的豬腦子做事不考慮後果。

  在他心裡,陳曠早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他唯一需要考慮的,是之後薊邵郡會不會被武聖閣進一步瓜分的問題。

  因此,此時此刻,當樊海龍看見那張和通緝令上一模一樣的面孔時,心裡的震怖跟見了鬼幾乎是一樣的。

  他一時間如墮冰窖,從脊背竄上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呼吸都凝滯了一瞬間。

  片刻之前,前往陳府圍殺陳曠的,可是整整三個成名已久的抱月境強者啊!

  陳曠怎麼可能還活著?!

  就算他活著,那也至少應該在苟延殘喘才對,又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直接找到郡守府上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樊海龍渾身僵硬,看著那身影越來越近,心裡的恐慌也越來越重。

  他咽了口唾沫。

  腦海里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逐漸占據了所有的思想,但他此刻卻恨不得自己是個傻子,根本不想知道這個念頭究竟是什麼……

  可陳曠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刷拉拉……」

  郡守府的門廊上,掛滿了燈籠,燈光搖曳,明明滅滅,照亮了院子裡的修葺得平整筆直的大理石路。

  雨打風吹,燈籠亂紛紛地各自翻飛。

  青年抱著琴,在傾斜的風雨之中,整個人籠罩在堂前忽明忽暗的燈光中。

  而他背上那具「屍體」,正是另一張熟悉的面孔。

  前不久,樊海龍還陪著郡守,一起給這人敬了一杯酒!

  那夷火宗宗主,白焚!

  樊海龍在這一瞬間,腿都軟了,若非剛才渾身僵硬,導致雙腿也難以挪動,他險些就要原地趔趄一下了!

  他臉色無比蒼白,眼神畏懼。

  這可是實打實的抱月境,武聖閣的高手!

  此刻,竟然成了陳曠背上的一具屍體!

  ——雖然這屍體還睜著眼睛,只是看上去神志渙散,但在樊海龍眼裡,這樣一個強者,任由敵人背在背上,那基本上和屍體也無異了。

  更何況,此刻,陳曠走近了,樊海龍看得更加清楚。

  他整個背上都已經被染紅了!

  鮮血從白焚的身體裡湧出,打濕了陳曠的背後,隨即不斷滴落在地上,留在了一條長長的痕跡,一直貫穿了整個郡守府。

  很顯然,這人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樊海龍知道這並不是假冒的,也不是幻覺,白焚身上修為的威壓依舊在,甚至因為沒有內斂而更加清晰。

  事實顯而易見,陳曠殺了一個……或者甚至是三個抱月境修行者,並且冒著雨,從南碼頭一路趕到了郡守府。

  他是來殺人的!

  「啪嗒!啪嗒!啪嗒!……」

  每一個腳步聲,都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了樊海龍的心頭,讓他的心理壓力驟增。

  連他的身體,都開始隨著陳曠的每一步而微微顫抖。

  「啪!」

  一滴血珠破碎,從白焚的七竅流出,砸在了階梯上,留下一朵艷麗而詭異的花朵。

  陳曠終於停了下來,他停下了樊海龍的面前,就站在走廊前方,看向了後者。

  他溫和微笑著,緩緩道:

  「你給你三息時間,現在,你可以開始逃了。」

  樊海龍心中的恐懼霎那間猶如山洪爆發!

  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轉身,奪路而逃!

  樊海龍用盡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調用了身體內的每一絲靈氣,讓它們完全充盈自己的雙腿,一瞬間衝破風雨籠罩,衝出了郡守府。

  他只恨不得自己多長兩條腿,不能讓自己跑得再快一些!

  什麼漕幫,什麼薊邵郡,什麼兒子,他通通都不要了!

  他只要一件事,那就是活著!

  一個能殺了三個抱月境的修行者,會有多強?

  宗師,絕對是宗師!!

  樊海龍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滿腦子只有白焚那張七竅流血的臉,陳曠緩緩逼近的腳步聲。

  那一滴滴血液好像是從他身體裡流出去的一樣,已經帶走了他所有的體溫和膽氣。

  一個登樓境巔峰全力爆發,能跑得有多快?

  陳曠看著那郡守府建築上留下的一個個連成線的巨大坑洞,算是見識到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左手並起的兩指上,還好,他剛才已經把「畫地為牢」符咒貼在了那樊海龍的身上。

  ——這符咒是來自石有光的儲物袋裡,乃是高階的乾坤術數,能夠將敵人困在原地,只要施法者一念之間,就能讓對方回到原來的地方,使用一次之後,符咒就無效了。

  陳曠倒是也沒有想到,自己刻意製造氣勢的手段,竟然能讓樊海龍直接嚇成這樣……

  事實上,以陳曠和樊海龍的修為差距。

  剛才那句話,原本應該是由樊海龍來說才符合正常邏輯。

  甚至於,對於陳曠而言,樊海龍的威脅,遠遠要比白焚來的大。

  因為修為差距並不算太大,「見神不壞」的被動效果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基本上應該只有五分之一左右。

  所以陳曠才會選擇將白焚綁在身上當「充電寶」用,當然,這本來也是一個新的嘗試。

  此外,為了營造最大的心理壓力,他先隱藏在了郡守府外,儘量製造一種突然出現的效果。

  因為「伱看不見我」這個被動,這一步很順利地完成了。

  然後,便是他身上的白焚「屍體」,還有他的演技發揮作用的時候。

  但沒想到,這一招的效果太好了……

  陳曠沉思地想:「當然……也可能是低估了一個抱月境在普通修行者心中的地位。」

  一旁的角落裡,那丁姓教化官一改此前得意模樣,抱著頭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躲著。

  見陳曠看過來,他連忙顫聲道:「仙師大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凡人而已,只是負責接管薊邵郡的政務改革,這都是馮宇想出來的主意!」

  他指向了旁邊地上直挺挺躺著的一具屍體。

  「都是他的主意,不關我的事情啊,大人!我才到這薊邵郡兩天時間,我哪裡能想到這麼一個喪盡天良的計劃啊!」

  馮宇,應當就是那薊邵郡郡守的名字。

  陳曠轉過頭,看向了地上的屍體,倒是一愣。

  沒想到這郡守居然已經死了……

  算算時間,應該是武聖閣那三人幹的。

  陳曠搖了搖頭,有些荒謬的好笑。

  這郡守背叛梁國和同胞,聯合樊海龍想出了那麼一個絕戶計來,賭上了自己作為人的一切,想要博一個潑天的榮華富貴。

  結果最後,卻是死在了他自己叫來的援兵手上!

  簡直是天道好輪迴。

  不知道這位郡守大人,本該是百姓父母官的郡守大人,死前有沒有一瞬後悔過?

  想必是沒有的。

  這種人,只會怨恨命運不公,而不會覺得自己有半點做錯了。

  陳曠垂下眼睛,看向了那大周的教化官。

  此人,當然也是一樣。

  教化官諂媚地道:「仙師大人,只要您願意,我可以幫您掩蓋行蹤,您絕對可以安全地離開薊邵郡,我還可以讓其他郡的幾個教化官,也為您直接放行!」

  「我們以前都是同窗,拜的同一個座師,讓他們給我一個面子,只要我說一聲就行了!」

  陳曠笑了笑:「那真是謝謝你了。」

  教化官一愣,隨後大喜。

  他連忙道:「我這就為您安排……」

  「錚——」

  「嗬嗬……」

  教化官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想要為自己留住一線生機。

  但可惜,不過是徒勞。

  他的頭顱緩緩下滑,最終脫離了身體,滾落在地。

  陳曠鬆開琴弦,這才道:「不過,你們大周的二皇子會幫我的,就不用麻煩你了。」

  教化官像是一條擱淺的魚一樣張了張嘴巴,最終吸不進一絲空氣,就這樣沒了聲息。

  陳曠並不著急將那樊海龍召回來。

  或者說,他巴不得這樊海龍多跑一陣,跑得越遠越快,就越好。

  就讓他自己多耗一耗靈氣,先把自己嚇個半死再說。

  他越累,陳曠就越輕鬆。

  陳曠走到那郡守馮宇的屍體旁邊,蹲下來將他的腦袋割了下來,和教化官的頭一起掛在了腰間。

  而他背後的白焚,終於也快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嘴裡也不再絮絮叨叨那些奇奇怪怪的囈語。

  白焚整個胸腹已經完全塌陷下去,五臟六腑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灘血水。

  徊水玉精只能維持他一刻鐘的生命,此時已經沒有用處。

  陳曠將這個好道具隨意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自顧自地拿起了旁邊的酒壺聞了聞,讚嘆道:

  「倒是好酒,恐怕比那天牢里特供的新豐美酒還要好上一點。」

  陳曠喃喃道:「這梁國上下,真是貪腐嚴重,層層盤剝,皇宮裡拿不到的美酒,卻在郡守手上。」

  他一手拿著酒壺和酒杯,毫無形象地走到了廳堂外,四面迴廊圍起來的院子,實際上是一個天井。

  雨水從屋檐上落下來,宛如一串串珠簾。

  陳曠將兩顆頭顱放在旁邊,坐在了台階上,接了點雨水洗了洗杯子,便自斟自飲起來。

  直到他喝完整壺酒,酒氣隱約上頭。

  陳曠扔掉酒杯酒壺,將龍齦琴橫在膝蓋上,目光沉凝,看向了上空。

  風雨如晦。

  這場暴雨還沒有停息的意思,漆黑的烏雲低垂,雷如滾石,紫電如蛇,向人間傾瀉著自己的怒火和淚水。

  「風也不停,雨也不住……」

  陳曠喃喃道:「我說,師兄你有點煩啊。」

  他將手指按在了琴弦上,猛然撥動。

  「錚——!!!」

  琴聲沉鬱悠遠,卻如洪鐘大呂一般,霎那間響徹天地!

  這一瞬間,上空漆黑厚重的雲層完全凝滯了,雷斷電止,風停雨住,一絲聲音都不剩下,就像是停頓了時間。

  天地,都為這一聲琴音而屏息。

  他彈的是「定風波」。

  不遠處,站在房頂上的林二酉瞳孔緊縮。

  旁邊的周延維愕然道:「我曾經以為古籍上所載都是凡人臆想的,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得見以琴聲響遏行雲的本事。」

  他們兩個眼力都不差,自然看得出來,陳曠這一聲琴音,是完全沒有依靠靈氣的。

  而是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就是單純地在彈琴而已!

  是陳曠琴聲中的「意」,已經到了有形外放的地步。

  他想讓天地為自己安靜,於是天地便安靜。

  這樣的造詣,足以令天下九成九的音修羞慚折腰。

  周延維不由得感嘆:「我今日算是開了眼了,若非是陳兄當面,我還當天下除了沈星燭,再也沒有第二個天驕。」

  所謂天驕,是生來就要令鳳失其翼,蒼龍斷角,踏碎世間一切修行者尊嚴的存在。

  在此之前,在所有人的共識當中,只有沈星燭才能符合這樣的描述。

  但此時此刻,周延維甚至覺得陳曠,或許比沈星燭更適合這一評價!

  試問世間難道還有第二個人,能夠以先天境界,正面強殺抱月境?

  還有第二個人,能夠在瞬息之間,由先天突破至登樓?

  又哪裡有第二個人,能夠在這般年紀,就做到響遏行雲這般境界?

  周延維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修行者,能夠直接直接打破人們對於修行的種種定義。

  陳曠的存在,好像生來就不在框架裡面,而是在框架外面胡來。

  周延維對於陳曠的本事是真佩服,而心中對於想要拉攏陳曠為己所用的想法就越發強烈。

  這樣一個人,若是能成為他的助力,他成功的可能性必定大大增加!

  就算梁國剩下的勢力都放棄,也沒有什麼關係。

  林二酉沉默了一陣,幽幽嘆息道:

  「古籍上自然是假的,這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其實迄今為止也只有一個人——」

  「『樂聖』奚夢泉。」

  周延維一愣,然後抽了抽嘴角:「你說的是真的?」

  林二酉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

  周延維吸了口氣:「那豈不是說,陳兄要麼是天賦堪比樂聖……要麼就是樂聖真傳弟子?」

  他看向林二酉:「之前你給他樂聖遺譜,你是已經猜到了?」

  林二酉摸了摸鼻子,道:「我之前給他樂譜的時候,只以為他續譜是隨口說說的,我是看他是音修,想借著樂譜套近乎而已。」

  周延維:「……」

  陳曠沒有在意這兩人的對話,他一心要將這片陰沉天空直接驅散。

  這一曲「定風波」越彈越快,越彈越是輕鬆寫意。

  上頭的雲層卻在隨著琴聲不斷震顫,直到層層疊疊的烏雲開始散開、塌陷,露出了後方的一絲微亮光線。

  終於,當陳曠的琴聲達到最高潮時,上空的雲層直接被敲打著一樣震了下來,無數水珠落入了東庭湖之中。

  就這樣,烏雲漸漸消失,而滿目天光映入眼帘,灑向了下方的世界……或者說局部世界。

  陳曠此刻還只能影響到自己這一片地區,再超過就沒有辦法了。

  因此,也唯有郡守府周圍一圈重新回到了晴天。

  而四周依舊是陰雨綿綿……

  陳曠躲在屋檐下,避免了被淋成落湯雞,而林二酉和周延維就不行了,猝不及防,兩個人直接被劈頭蓋臉淋了個透徹,相顧無言。

  陳曠一曲完畢,閉著眼睛長出了一口氣,竟然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白焚不知何時已經癱軟在椅子上,失去了聲息。

  不過還好,因為樊海龍已經重新回到了他面前,又讓他的恢復速度加快了一點。

  樊海龍已經呆住了。

  他用儘自己的全力,跑了那麼遠,靈氣都快耗費完了,結果一眨眼,又回到了原地!

  這是何等的絕望!

  樊海龍深吸一口氣,委頓在地,顫聲道:「我錯了……我不該對陳家下手……」

  唉,又是這些話。

  陳曠嘖了一聲,抱著琴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忽然問道:「你剛才聽見我彈琴了嗎?」

  樊海龍一愣,連忙點頭:「聽見了……」

  「好聽嗎?」

  「好聽,好聽的。」

  陳曠道:「好聽就是好琴。」

  他猛地舉起手裡的龍齦琴,砸在了樊海龍的腦袋上!

  「砰!」

  這一擊,疊了六重勁!

  白蓮托生!

  整個郡守府,直接被砸出了一個蓮花形狀的大坑!

  中央的樊海龍嵌在坑裡,奄奄一息,吐出一口血,抬起頭,看見陳曠又舉起了琴。

  他自顧自道:「好聽嗎?」

  樊海龍表情扭曲,顫聲道:「好、好聽……」

  「好聽就是好頭。」

  「砰!」

  前一章寫快了,把教化官和郡守搞混了,已經改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