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是發冠

  如此胡亂的記憶嗎?

  舒虞將茶杯塞進落落的手中,遲疑片刻後,還是看著她。

  「落落,你有去看過心理醫生嗎?」

  落落捧著茶杯愣了下,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

  「嫂子,不要擔心我。」

  「不是擔心,是你小時候消失的那些記憶,如果能找回來的話,說不定就能幫你找到家人,你……想不想找回自己親人了?」舒虞記得,這丫頭曾經跟她說過,她是想看看自己親人的樣子的。

  「試過了,還催眠過的,我剛被野哥撿回去的時候,很自閉,翔哥的父親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給我治療了,長達了三年,但是我始終想不起來,後來我慢慢長大,跟隨野哥他們生活的很開心,也就不再強求找回之前的記憶了,畢竟我剛被撿回去的時候瘦骨如柴的,一看就是被人虐待過的樣子,那些記憶並不一定是好的,所以……」落落蹲下。

  「最近經常夢到的那些小孩子被打的畫面,我就更加肯定了,我小時候應該是不幸的。」

  那個夢裡,她甚至看到過一個活生生的小男孩在她面前死亡掉,然後被那些人車子拖著了,再沒有回來過……

  這樣的記憶,如果真的找回來了,是好事嗎?

  落落臉上閃過一絲排斥和痛苦。

  「落落,可我聽阿姨說你最近經常做惡夢,這說明,你失去的記憶並沒有遺忘,很有可能就會全部想起來吧,你這樣,再一個人去國外,真的可以嗎?」舒虞擔憂道。

  落落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血色,其實她也挺苦惱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夢到小時候的時,兩年前的一個晚上,就突然夢到了一個老奶奶,她總是對我笑,跟我招手,一開始我以為是我想要一個親人才會做這種夢,但後來斷斷續續的她時常出現,我在想,她有沒有可能是我的親人,可是一年前,突然夢裡,這個奶奶照片被擺放在靈堂上,從那天之後,夢就變了,很惡寒,很痛苦,我去了醫院,也做了心理治療,但效果沒什麼用處,最近這半年那些夢一遍遍重複,越來越清晰,我也知道,可能這些夢就是我真是的記憶,那個對我笑的奶奶,去世的奶奶應該真的是我親人,嫂子,你說讓我找回小時候的記憶,可如果記憶真的是這對我好的老奶奶去世了,我還有找回來的必要嗎?」

  舒虞顯然也被問住了,疑惑地開口。

  「你就沒有夢到過其他的人嗎?有老奶奶,沒有老爺爺?或者年輕的父母?」

  落落搖搖頭。

  「沒有。」

  「這麼奇怪,難道你是夢裡那奶奶一手養大的?」舒虞猜測著。

  落落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

  「嗯?」

  「夢裡的老奶奶穿的很體面,而且都是傳統服侍,像旗袍這一類的,夢裡她總是在忙碌著,看到我才會跟我親近,而且她的葬禮很大,好多人,看不清人臉,但真的很隆重的感覺,我至今沒有在任何一家喪禮上看到過那樣的場景,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臆想出來的。」

  舒虞聽聞,越發好奇了。

  如果真的是如此龐大的喪禮,那落落就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可是為什麼她會對自己的父母沒有一絲印象呢?

  只記得自己的奶奶?

  舒虞想不通,而且,為什麼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突然就開始夢到了,會不會有什麼契機,正常成年後,人總是會越來越淡忘小時候的事,不可能越來越清晰的。

  除非是落落看到了一些對她小時候有著深遠影響的東西,才會刺激到她遺忘的記憶。

  「心理醫生有沒有說你為什麼會突然夢到這些小時候的事?」舒虞確定下。

  落落想了想。

  「醫生說可能和心情和外界有關係。當時我不是剛做了決定和林子分清楚關係嗎,可能我極度缺少了情感,所以有這方面的因素,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可能無意中碰見過或者遇到過小時候的人,所以……」

  「果然。」舒虞知道自己沒想錯。

  「落落你在仔細跟我說說,你夢裡的奶奶,還有那些壞人,有沒有什麼特點,我猜測的啊,你最開始是夢到的奶奶,說明一定是有關於奶奶的事物讓你在意到了,或許,我們很有可能從你的夢裡知道你的身份。」舒虞握著落落的手腕說道。

  落落卻退卻了,她已經做好了出國的準備了,她沒有想尋找親人之旅的意願,她有老大,有翔哥,有大牙阿毛,還有林子……就夠了吧。

  如果真的再去追尋真正的親人,林子會更傷心吧,到時候,連親人的關係都被別人給替代了。

  「嫂子我……」

  「落落,看著我。」舒虞拉著她的手臂。

  落落被迫對上她的目光。

  「落落,你不是一個沒有根的人,也絕對更不會是一個沒人愛沒人要的小女孩,首先你說你夢裡的奶奶超級疼愛你,說明他們肯定不是遺棄你,後來你夢裡的那些人大概率是拐賣你的人販子,所以你才有痛苦和潛意識封閉自己記憶的可能,可能你在人販子那裡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讓你害怕和恐懼,所以周寒野他們撿到你的時候,你才會那樣的情況,如果你原生的家庭一直都在找你,一直都期待你回去,你真的不願意去找找看嗎?那麼愛你的老太太如果在天上看到了,能不心疼現在無依無靠的你?再說了,如果你原生家庭真的那麼了不得,回去了,說不定你就是有父母撐腰的孩子了,你就沒想過和林子還有可能?」

  舒虞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道。

  落落顯然直接呆滯了。

  她當然沒想過這麼多。

  「可我只記得那個去世的老奶奶。」

  「那就想像那個老奶奶的樣子,我們找人體畫師來畫畫看。」舒虞鏗鏘有力地說道。

  落落小嘴張張合合的,其實她也沒主意,但,嫂子的話,她想聽,就像小時候,她聽野哥的話一樣。

  「好。」

  舒虞翌日請人幫忙直接找來了刑偵科最厲害的畫師。

  落落驚愕中開始斷斷續續地描述。

  可是畫了一上午。

  落落總覺得她遺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這老太太身上好像有什麼重要的被她遺漏了。

  在哪裡呢?

  落落看著畫像,整張臉來回的看,不希望錯過一個夢裡的記憶。

  不是痣,也不是雙眼皮,也不是耳垂……眼睛也很像,到底是哪裡呢!

  落落最終的視線定格在了老太太盤好的髮絲上。

  是頭髮。

  對。

  「是發卡……好像不是發卡,是是個發冠,鑽石發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