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你看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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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虞離開楠書房時,沈落荷便直奔科研大院去。

  沒想到周寒野也收拾好了東西。

  「小野你幹什麼?」沈落荷眼底划過一絲擔憂。

  周寒野拉起包的拉鏈,目色沉沉,腦海里揮散不去的是舒虞離開時的神情。

  他渾身都透著一股清疏的冷意。

  「回周家。」

  一句話讓沈落荷神情頓時嚴肅萬分。

  「你還在養身體,等身體好了之後再說!」沈落荷似乎知道自己這小兒子想做什麼了,但,她還是無力感上頭,如同四年前一般。

  「在這裡養和在那裡沒有區別了。」周寒野靠著床邊,淡淡地說道。

  沈落荷喉嚨一哽。

  是的。

  沒有區別了,唯一能讓自己兒子在乎的女孩離開了。

  在這的一個月,是因為舒虞需要養傷的時間,沈落荷很清楚,自己的兒子,不疾不徐,陪著舒虞在這裡度過最安靜的一個月,那是他給自己最後一絲厚待。

  門口,周仕庭和周厲峯也聞聲趕過來了,父子倆都風塵僕僕,連工作服都沒脫下,就趕到這邊來看情況。

  一聽舒虞人都走了。

  「小野,一定要這麼著急嗎?」周厲峯低沉地問。

  他們以為至少他們能一起過一個新年吧。

  一家人難得可貴的跨個年。

  但似乎不太可能了。

  「別擔心我。」周寒野衝著三人開口。

  周仕庭拿下眼鏡。

  「小野,爸知道不該勸你放下心結,也知道你拿定的主意不會改變,爸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無論你做什麼,我們都會是你的依靠,不要太勉強自己,知道嗎。」

  周寒野看著眼前的父親,他年過半百,一生都人淡如菊,對政治,對權利,對身份,地位,從未正眼瞧過,一門心思地將自己半生奉獻在科研上,而現在,卻要為了他……

  「爸,路是我自己選的,小時候您就已經告訴我了,做人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我已經三十而立了,不至於現在還讓您跟著我後面收拾,操心,既是我選擇走的路,我便要自己去主宰,您和媽,還有大哥,管不了我一輩子,所以,放心吧,我有分寸。」

  周寒野沉沉地說完。

  沈落荷聽著撇開了臉,一直站在一旁的周厲峯快步地走上前,抱著了他。

  「小野,不用顧忌我和爸,想做什麼就做吧,把那個早就骯髒的家族遮羞布扯了吧。」

  周寒野勾了勾唇角,仿佛最後一絲遲疑也在周厲峯這話里釋然了。

  他知道,一旦去做了。

  影響太大了,會直接關係到周厲峯和周仕庭的前程。

  但這一刻。

  「我答應你媽,忙完這次項目,就退休了,這麼多年,都是你媽一個人在操持這個家,我這一家之主一直過得太清閒,也該到時候回歸她身邊,好好陪著她過我們的晚年。」周仕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沈落荷一聽,眼是止不住的酸澀,直接紅了眼角。

  「庭哥。」

  周仕庭將她攬入懷中。

  「讓小野去做他做的事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底已經沒有退路給他了,讓他慢慢接過老爺子手中的權和身份,才有資本和……那些人抗衡。」

  沈落荷緊抿著唇。

  她在想自己一生或許都沒有此時如此的糾結與放不下。

  可惜,她能做的,只有,點頭同意。

  周厲峯接過了包,他們走在最前面。

  周寒野遲疑地在帶上房門的那一刻,像是內心也關上了那一扇門般,所有的有關於她的記憶都被封存。

  周家大宅。

  周寒野坐著專車,直達。

  周老爺竟站在門口等他,看到他安然無恙地下車,渾濁的目光閃了閃。

  「先進來吧。」

  老爺子渾厚的聲音傳來。

  周寒野面無表情地跟著他一直到屋裡。

  大宅里的傭人,在看周寒野後,神色各異。

  「坐下吧。」老爺子繼續開口。

  周寒野也沒有遲疑,餘光自然也瞥見了一些行色匆匆的傭人。

  老爺子微微垂著眼。

  「你來了,讓該知道的人知道也好。」老爺子的話,讓周寒野沉默著。

  周老爺子看著他。

  「沒有什麼想說的?」

  周寒野頓了下。

  「你給我下一步安排的是什麼?」

  周老爺子一震,隔了好幾秒,哈哈大笑。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可惜周寒野並沒有笑,眼神冷得讓周老爺子笑容也收斂了。

  「你怨我這老爺子差點害死你?」

  「不怨。」周寒野毫無聲調地回應。

  周老爺子眼色微冷。

  「不怨?你這樣子,不像是啊。」

  周寒野抬起眼眸。

  「我不怨您。」他再度認真地說了一遍。

  周老爺子眼底的笑意徹底斂去,甚至多了幾分冷意。

  眼前這過分像自己年輕時候的小孫子,如此生分,一時間說不上來,那種情緒。

  「樓上的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好,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其他的再說。」老爺子起身,下命令的口吻。

  周寒野也跟著起身。

  「好。」

  偌大的大廳,老爺子回了屋,而一直跟隨老爺子的陳軍,擋在了他要上樓的跟前。

  「小野,你不該來這。」

  周寒野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叔,回頭教教我格鬥吧。」

  說完繞開他上了樓。

  陳軍抬頭看著上樓的身影,嘆息一聲。

  那孩子是他的徒弟,但周寒野是老爺子認定的接班人。

  這兩個孩子,陳軍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去選擇了。

  老爺子就站在門口,自然也收入眼底了。

  「你在遲疑?」周老爺子問向自己的心腹。

  陳軍聞言立刻立正站好,看向自己的老首領。

  「首領,我只服從您的決定。」這是他作為軍人,一輩子的信念。

  無條件的服從。

  「哪怕,有一天,我需要你打壓你引以為傲的徒弟?」周老爺子嚴肅地問。

  陳軍臉色划過一絲遲疑,但很快。

  「是。」

  周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

  「去安排一下吧,我要在跨年夜的集訓宴會上,把他帶出去,該認識的都還是得認識一下。」

  陳軍眼底還是愕然,那種宴會,首領從來不帶任何一個家人出席,哪怕是周烈唐越在那種集訓宴會廳出現,也是憑著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而現在,如此的明目張胆。

  「您真的覺得他比周烈更適合繼承您的榮光嗎?」陳軍低語問著。

  周老爺子或許是想到了周烈,那個過分驕傲的孩子。

  「小烈是個不錯的執行者,但他,被他那父親給耽誤了,野心太大,不是好事,終究會摔成一灘爛泥,行軍打仗,要的是會隱忍的人,他沒經歷過小野現在經歷的一切,反而恰恰讓他不具備小野的心性,終究是矮了一截。」

  陳軍愕然,即便是周老爺子進了書房,都還沒反應過來。

  周老爺子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造成今天這種局面,讓周烈成為不了首領想要的繼承人,完全是因為他父親所為?

  是周二成就了今天的周寒野,讓他成為了首領想要的人?

  這……

  陳軍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

  遠在鄰省的一棟別墅里。

  一個杯子被砸得稀碎。

  「周仕國,這就是你好父親的選擇!」一個女人陰沉沉地開口。

  周仕國看向自己看似端莊的夫人,一個省長的夫人,卻有著和她穿著打扮完全不相符的狠戾。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屬於我兒子的身份和地位,以小烈現在的等級和名頭,知道他這次完成任務回來,年底的集訓會,我會讓那場宴會裡的所有人都認同他的存在。」周仕國篤定地開口。

  而他的夫人,翟月英卻沒有緩和神情。

  「小烈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我會和居家儘快商議好,等小烈回來,就讓他們倆訂婚,以居家的身份,我就不相信,還會有人能威脅到小烈,我可聽說了,沈落荷竟然讓她兒子娶一個二婚不要臉的女人,就這一點,她的兒子就比不上我小烈的一半。」

  翟月英說著沈落荷時的神情,完全是憎恨的。

  而這份憎恨,讓周仕國十分不舒服。

  對於自己這位出生軍人世家的妻子,她的才情一直是有目共睹的,可她總是拿自己去和沈落荷比較,半輩子了,她似乎還是放不下。

  「翟月英,記住你的身份,小烈不是你拿來比較的工具。」周仕國冷哼一聲。

  翟月英臉色冷得可怕,面紅耳赤地瞪著周仕國。

  「不用你說!」

  說完拿起包便離開了偌大的辦公室。

  而在京郊不遠處的另一棟房子裡,同樣上演著家庭大戰。

  周君芬沉著臉,而她的丈夫唐立德則是很悠閒地看著報紙,只有唐越在勸說自己的母親。

  「這是外公的選擇,您該支持外公。」唐越開口。

  周君芬看著自己的兒子。

  「小越,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周烈就算了,他跟你這麼多年拼軍銜,我認可,至少他身上掛著的那些勳章是他自己拼來的,可周寒野算什麼東西?一個玩世不恭的渾子,他比得上你嗎?」周君芬一直瞧不上周寒野,眾所周知。

  她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的父親怎麼就非得看上那個渾小子。

  沈落荷當初為什麼就不能把她這個廢物兒子直接也拉出這個圈子,為什麼要同意讓周寒野入住老宅。

  「媽,小野從來就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你為什麼總是帶著偏見呢。」唐越對自己的母親一直都不理解。

  「唐越,這是你該跟我說話的口氣嗎!」周君芬怒喝。

  唐越臉色也不太好了,看著報紙的唐立德終於放下了報紙,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說夠了嗎?」一句話,不輕不重,卻讓周君芬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憋著氣撇過臉。

  「我在為我兒子感到不值,哪裡錯了嗎?」

  「然後呢?」唐立德問。

  周君芬頓時轉過頭看向自己的丈夫。

  「唐立德,你什麼意思?」

  唐越立馬朝著自己的父親搖頭,唐立德卻聞所未聞一般。

  「唐越是我唐家的孩子,他走什麼樣的路,都有他自己的選擇,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拿小越跟任何人比,是你自己自以為是,你瞧不起這,瞧不起哪,可想過有一天,周寒野這小子成為小越的上司。」

  一句話,讓周君芬完全氣死,站起身來想要反駁,可是唐立德臉色太冷了。

  周君芬咬著後槽牙。

  她是首領的女兒,她有她的驕傲,有錯嗎?

  自己的大哥,沒有軍人的血性,像個窩囊廢,而他的兩個孩子,根本沒有一個像軍人的樣子。

  憑什麼……自己的兒子要被壓上一頭,那沈落荷不過是有點錢,其他到底有什麼!

  錢在權利面前,只要權利夠大,可以讓沈落荷現在擁有的一切,彈指間化為虛有。

  「著急的也該是你那野心勃勃的二哥和二嫂,我勸你遠離這場紛爭,如果你真的為小越好,就該站好隊伍,不要最後還害了你兒子。」

  「你意思是,還得讓小越去攀附那不務正業的混蛋玩意?」

  「媽。」唐越叫了一聲。

  周君芬沒有收斂。

  唐立德看向自己的兒子。

  「小越,你是個成年人,我唐家的長子,該怎麼做,你心裡清楚,不要管你媽媽的話,她身在局中,看不清現實,你自己要保持理智,不要去做錯誤的決定。」

  「唐立德!」

  唐立德站起身來。

  「我唐家世家清廉,周君芬,你該知道當初我為什麼娶你,是因為你的品性,讓我覺得你很好。」

  一句話,讓周君芬啞了,甚至眼底有一絲慌亂,尤其是看向唐越,唐越眼神里對自己的不贊同,讓她更加慌亂。

  她,她只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值得更好的。

  鳴不平。

  她錯了嗎?

  「媽,外公的榮光,落不到我身上,小野,小烈,他們是誰贏,其實都跟我們唐家無關,你真的該好好聽聽爸說的話,外公打算在集訓宴會上引薦小野,這已經代表了什麼,你很清楚,我相信二舅和二舅媽不會就這麼罷休,到時候,肯定會是一場不太好的場面,我們該做的就是獨善其身。」

  唐越理智的告誡著。

  周君芬緩緩地坐回沙發上。

  好一會。

  「小越,你看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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