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慶功

  第149章 慶功

  不知覺間,在堂側出口處,已然立著三道人影,苟雄沉凝,鄭權嚴肅,唯有苟政,面色平和,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堂間持刀對峙的二將。

  在場文武,有二十多名,見到苟政,都反應過來,齊聲拜道:「拜見主(明)公!」

  弓蛀與苟須見狀,上涌的怒氣終於有所消退,此時眾目中多了苟政與苟雄的目光,二人多少有些無所適從。

  「還不棄刀!」苟雄怒喝道。

  苟雄的斥聲,恰如一道驚雷,徹底讓二人醒了神,立刻把手中刀其棄於面前。弓蚝當先拜道,誠懇地道:「末將無狀,攪擾宴堂,請主公治罪!」

  苟須也慌忙跪下,埋著頭,發腫的面部一抽一抽的,低著聲音,氣勢弱極了:「請主公治罪!」

  殿中文武,實則就是一個大雜燴,新老親疏都有,但此時幾乎所有人,都默不作聲,觀察著苟政,好奇他會如何處置此事。

  苟須與弓蚝二人,此番鬧得可實在太不像話了,尤其是苟須,啟畔的是他,

  率先動手的也是他,被暴揍的還是他,苟政如何處置,將直接影響到集團內部的人心變化。

  在眾人目光下,苟政緩緩邁步,走到表情已經有些志芯的二將面前,掃了眼周邊的狼藉,問:「你二人這是吃了多少酒,醉成這副模樣!」

  這話,把弓、苟二人給問愣了,堂間其他文武,也多有迷惑。不過,此時的苟氏集團下屬,還是有一些聰明人的,比如長史、京兆太守郭毅,便十分機敏地出列表示:

  「弓、苟二位將軍,許是飲酒過度,英雄相惜,一時興起,給眾將表演武藝,以助氣氛....

  「是嗎?」苟政抬眼,環視一圈。

  冷淡目光所過之處,眾皆肅然,苟侍、丁良見機,也趕忙說道:「此二人酒後失態,主公該當予以懲戒!」

  這個話頭,其餘將佐僚屬,也都變得靈光起來,紛紛發言。似乎苟順者,甚至表示,弓苟二人,「偷」吃酒水,無禮傲上,要重重懲罰.

  在眾人的表態下,苟政慢慢彎腰,拾起丟在地上的兩柄戰刀,一把一把,對準二人腰間的刀鞘,回插進去。

  直身,慢條斯理地對眾人吩咐道:「從今以後,凡事上堂,議事也好,飲宴也罷,都不許再攜帶兵刃,登堂入室之前,把你們的刀劍,寄存於門前衛士處!」

  「諾!」在這樣的氛圍下,沒有任何人敢於提出反對,於是,一條規矩再次在苟氏集團內部形成。

  苟政拍了拍手,再俯視著弓、苟二人,朝身側使了個眼色,吩咐道:「鄭權,你帶這二人,到堂前去醒醒酒。他們撒起潑來,拆了我的府堂倒是小事,若是掃了眾人慶功的興致,那才是大事!」

  「諾!」鄭權應命,招呼著二人往堂外去,此時的二人,也相當配合,絲毫不見此前的驕橫與暴力。

  負責操持此次宴會的楊間,則趕忙吩咐幾名僕役,將狼藉打掃乾淨,並重新上兩席酒食。很快,堂間的氛圍再度恢復了些輕鬆熱鬧,但經過適才的插曲,所有人心中,都難免生出些異樣。

  看起來最正常的,反而是苟政,他的表情最是從容自然。待眾人落座,苟政端著一個滿酒的碗起身,伴著些酒水灑落,苟政發言道:

  「諸位,河東一役,力挫枋頭氏賊對我關右圖謀,大漲我軍士氣,揚我將土威風。

  若推首功,自是以建武將軍苟武為首的河東留守將士,他們作為脊樑承擔著河東的安危。今日功勳將士雖未齊聚,但這第一碗酒,當敬留守河東、浴血奮戰、誓死不退的英雄們:::::

  說這話時,很多人都不由把目光投向陳晃,他算是河東留守將士的代表了。

  一向謹慎內斂的他,聽苟政這番講話,心中也不免生出少許漣漪。

  從潼關追隨苟政開始,到如今已經一年多了,陳晃的表現,不說鞠躬盡總也稱得上兢兢業業,竭盡所能。

  但到如今,已經數度為苟軍出生入死了,他仍舊難以清晰地形容他對苟政的感觀,他甚至不知自己算不算忠誠。

  不過,眼見苟政一步步走到長安、入主長安,親眼看著他一步步把苟軍帶到如今的高度,陳晃心中更加確定且堅信一點,苟將軍還是值得追隨的...

  一碗飲罷,不管陳晃心緒之複雜,苟政繼續發表著他的致辭:「這第二碗酒,自然該敬東進馳援的將士們,他們英勇無畏,痛擊賊寇,斬將奪旗,振我軍威,為我軍爭取了至少半年戰略時機,讓我們可以集中精力、更加從容經略關西!」

  「這第三碗酒,該敬為禦敵寇,破家舍財、多有犧牲的河東士民、義勇,苟政能有今日,多賴魔下軍民之鼎力支持,在此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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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段話,三碗酒,隨著苟政這一番表演結束,堂間被帶偏的氣氛,終於被扭轉回慶功宴該有的樣子了。

  夜幕下的長安城,並沒有萬家燈火,城池各處,只有零星的燈火在閃耀,而刺史府堂間的燈火輝煌,則是最矚目的地方,與城外同樣進行搞軍的苟軍大營,

  交相輝映。

  籌交錯,推杯換盞,苟政則端著酒碗,對主要幾名有功將領,一個一個敬過去,苟雄、丁良、陳晃....

  與宴文武中,有好幾名新加入的關西才士,如杜郁、徐盛、郭將者,大多在苟氏集團下屬露過臉。而人群之中,還有一張「單純」的新面孔,也是苟政感謝的第三類人,河東義勇首領一一薛強。

  薛強的年紀絕對不超過三十歲,樣貌端正,英姿勃發,自帶一股鶴立雞群、

  迥然眾人的氣質。不過,從率義勇投效以來,薛強表現出的,始終是一種不卑不亢、內斂從容的態度。

  及至隨軍西來,登上這宴堂,喧鬧也好,肅穆也罷,他只是冷靜而平和的觀察著、思索著,苟政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他盡收眼底。

  「薛先生可是讓苟政久等啊!」沉默獨飲期間,苟政不知覺間走到了薛強面前,聲音中都附帶有明顯的笑意。

  抬眼,便見到面色泛紅、神采飛揚的苟政,正以一個俯視的角度看著自己,

  雖然面態溫和,但多少給薛強帶來了一絲壓迫感。

  見狀,薛強立刻起身,拜道:「不才薛強,拜見明公!還望明公,恕在下遲來之過!」

  聞言,苟政頓時哈哈一笑,道:「薛先生言重了!先生之來,就有如鳳凰棲梧桐,我只有高興的道理!」

  「明公過譽,在下慚愧!」薛強表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