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在回去的路上,景稚一直在思考曲朝風的話。
放下,說得輕巧。
這麼多年來,支撐她活下去的,不就是對南家的怨恨嗎?
所以,記著這些,又有什麼不好?
當然,她知道,曲朝風想讓她放下的,是對傅承策的怨恨。
「李青,你跟在傅承策身邊多年,你是怎麼看我的?」
在景稚的記憶里,從她留在傅承策身邊開始,李青便跟著他了。
傅承策有兩個助理,李星文主要管理傅氏公司的事,李青更多地是替傅承策處理一些私人的事。
若說最了解傅承策的人,應該非李青莫屬了。
對此,李青淡淡回答:「景小姐從不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又何必多此一問?」
這話怎麼聽都覺得彆扭。
景稚也沒生氣:「不在意,但我也會想知道。」
聽他的語氣,應該是對自己很不滿了。
李青過了一會兒才道:「您的工作能力很強,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從傅總把你帶回來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您之於傅總,是特殊的。」
這算什麼回答?
景稚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想告訴我,傅承策從一開始就看上我了?」
真是好一個特殊。
特殊到只和她一個人上床,把她送人,對她反覆無常……
李青卻道:「傅總他在感情方面比較遲鈍,傅氏的變故給他帶來的影響很大,有時候會很偏激,但他本也沒有打算傷害你。」
這個解釋,景稚非常不認同。
「就因為他被影響過,我就該承受他的喜怒無常?」
景稚忽然泄了氣:「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
人的性格一旦成型,想要再改變,可就難了。
想來傅承策對她的不信任,以及控制欲,多半是傅氏的變故導致的。
仔細想來,她與他之間隔著太多太多。
他很難改變,而自己也難以原諒。
「其實,曲少說得沒錯,過去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傅總現在一心對您,你們還有機會,就看您願不願意給傅總這個機會了。」
李青將車停在了別墅門口。
「之前他為了能早日與您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瞞著您加快對南氏的調查,唯有處處護著南家,南家才會對他卸下防備。」
這些事,景稚已經聽傅承策解釋過一遍了。
那時她只記得傷害,怪他的不說,讓她承受了本不該承受的傷害,像一場笑話。
再聽一遍,卻又好像能理解了。
「整個計劃冒進且危險,他怕不能活著回來,便主動與您說了絕情的話,這樣,他若不在了,您也不會傷心。」
聽著,景稚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他確實是在處處為她考慮。
而她,只顧著自己的感受,何其自私?
「我只是景小姐一時難以接受,可推進這件事,傅總完全是為了您,以他的手段,分明可以用更穩妥的方式解決了南氏,只是需要等待時機。」
景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別墅。
別墅里空蕩蕩的,傅承策似乎還沒有回來。
景稚習慣性地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思緒又飄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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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記著他的不好,他的錯,卻也在忽略他為自己做的一切。
她為自己所受傷害不平,卻忘了,她在痛的同時,他也一樣不好受。
就連計劃最後的結局,她都在為自己著想。
只是想著,景稚感覺眼眶濕潤了。
同時另一邊,傅氏與陳氏的合作項目正在進行結項,陳芸趁機和傅承策把與木犀的合作一塊兒處理了。
整體還算順利。
連個在傅氏樓下的咖啡店處找了個位置坐下。
「看看現在的你,其實什麼都好,就是掌控欲太強。」陳芸頓了頓,補充道:「還很獨斷。」
「我知道。」傅承策淡淡道:「最近已經有改善了。」
「但凡你多給小稚一些空間,多信任她一點,你們之間,不會有那麼多誤會。」
陳芸思考著:「在感情問題上,小稚容易一根筋,你也一樣。」
所以,他們才會不停地拉扯傷害,把彼此越推越遠。
「她怨我,我認,我也願意等她原諒。」
傅承策滿臉柔和,只有提到景稚時,他才會如此。
「等什麼等?多做點事,讓她開心。」陳芸冷哼一聲:「在我看來,等才是最一無是處的。」
「我等你」看似深情,可等待的人又做了什麼?只是什麼也不用做地等,便能收穫「深情」的誇讚。
陳芸內心再度惡寒了一把。
「主動點,別怪我沒幫你,你們關係變成這樣,一把是你自己造的。」
聊天的時間不長,傅承策隨後回了別墅。
他看見有人回來的痕跡,猜測景稚是在臥室,便放下公文包,上了二樓。
別墅里格外安靜。
他來到景稚的房門前,聽不見屋內的動靜,猜測她是不是睡著了。
拉下門把手,突然的動靜似乎把景稚嚇了一跳。
她立刻坐起,瞪著紅紅的眼睛,看向來人。
「你……你嚇死我了。」
景稚鬆了口氣:「今天怎麼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
可男人看見了她那通紅的雙目,無比心疼。
傅承策來到床邊,將人緊緊抱住。
「對不起。」
力道之大,讓景稚十分意外。
「怎麼了?怎麼突然道歉?」
一天不見,他怎麼跟轉了性似的?
可男人只是抱著他,嘴裡念叨著道歉的話。
景稚想到李青的話,對這個擁抱並不排斥。
她輕拍他的背:「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感情中,總有一方要先低頭。
而最好的情況莫過於,一方低頭時,另一方恰好願意接受。
斂去了鋒芒的兩人,在提到過往時,也少了很多情緒。
「我不該不顧你的想法,一意孤行,做了自以為為你好的事。」
傅承策說得很誠懇:「也應該,對你多些信任,多給你些個人空間。」
原來說的是這個。
景稚心裡一軟,本就動搖的心防又鬆動了些。
「所以,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景稚感覺眼睛又濕潤了。
她忽然覺得,兩人之間,又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