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陣法通道在身後合攏,站在這完全屬於自己的小天地中,孟周心中輕快了許多。
水榭中,孟周給自己沖泡了一壺靈茶。
此刻,他的心緒已經和緩下來。
孟周看著掌心中兩枚玉簡,想了想,他的神識掃入左側那枚玉簡之中。
在青玄宗這些日子,除了剛得到此二物時孟周大略看了一下,之後就沒再仔細研讀過。
現在回到自家地盤,他這才決定仔細看看。
他此刻神識掃入的這枚玉簡,乃是元罡所贈。
裡面記錄了一些法體雙修方面的心得體悟,非常適合新晉結丹,煉體成就又恰好處於三階下品層次的修士。
只不過,孟周情況特殊。
這玉簡對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豐富了他在三階煉體法方面的積累和感悟。
而後,孟周神識掃向另一枚玉簡。
這是執事堂主親自贈與他的,甚至直接誇口說是青玄域範圍內品質最高、也最齊全的藥師傳承玉簡。
很快,孟周的意識就完全沉浸其中,許久都不曾退出。
他就保持這個姿勢坐了整整一天,意識這才從玉簡中退了出來。
「這……應該算是准四階傳承了吧?」孟周心中如此想。
他之所以如此評價,是因為這枚藥師傳承玉簡,已經囊括了許多珍貴的三階藥師技能。
這其中,他最看重的有三個,一是「生骨術」,一是「復全術」,一是「愈魂術」。
生骨術配合生肌術,可以斷骨再續,斷肢再生。
復全術更像是治療術、回春術這些藥師技能的超級進化版,只不過,更加神奇,使用條件也更加苛刻。
最常見的使用場景,比如一個修士的心臟或者其他臟腑,遭到了不可逆的摧毀。
若在以往,孟周若是遭遇這種情況,也是無能為力的。
最多也就是用一些手段讓其多支撐一段時間。
可現在,他若是掌握了「復全術」,只要傷者還沒有徹底死亡,還有一口氣在,那麼,施展此術再配合其他一些藥師手段,就有將他從地獄重新拉回來的能力。
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復全術」,能夠讓已經被徹底摧毀的臟腑重新生長出來。
「愈魂術」自不用說,是一門專門針對神魂的治療之術,且還是一種魂術。
若只是這些,這枚傳承玉簡也只能說是頂級的三階傳承,當不得「准四階」之稱。
之所以要說是「准四階」,是因為在玉簡的最後,還有一門已經超出了三階範疇,完全達到四階層次的技能雛形。
是的,只是雛形,只是有一個完整的理論構建,以及一個大略的框架,比之孟周剛剛創造出來的三階玄龜負碑真功都還要差那麼一丟丟。
按照修行界傳統思維,要想將這門技能完善,還需要經過非常漫長且艱難的探索。
反正,一時半會是不可能看到成品的。
所以,這遠不能稱為真正的四階技能。
但對孟周來說,以他的特殊情況,這個半雛形的四階技能,距離真正的掌握,似乎,也就差了那麼一兩步而已。
而且,這個四階技能幾乎可以看做是將一二三階藥師技能中的菁華全部集中提煉並升華之後的產物。
特別是「生骨術」、「復全術」、「愈魂術」這三門三階技能。
「若是能將它們修煉到圓滿,再加上我在藥師一道、以及道體上面的優勢,或許,能夠很輕易的就將其掌握。」
孟周心中如是想。
至於這個只有雛形的四階技能,並沒有名字,孟周心思沉入這枚玉簡中,大半時間倒是都用在了它上面。
「不過,根據它的特點,用『滴血重生』似乎就不錯?
——這還真的是一份重禮。」
在青玄宗、以及玄霖的角度,或許就沒想過,自己真的能掌握這門四階技能。
或許,這就是青玄宗特意拋出來的一個「餌」也說不定,就等著某一天自己咬鉤。
「若我真是一個正常的修行者,正常的藥師,說不定這餌我就真的咬了。
誰能拒絕這種技能的誘惑呢?
若是青玄宗這時候說他們手裡還有一些更完整的資料,誰能忍著不動心?」
「只可惜,我不是正常的修行者,也不是正常的藥師。」
「這『餌』,已經足夠我吃飽吃撐了。」
孟周將這枚玉簡珍而重之的收了起來。
這玉簡中的東西,對他固然有著極大地吸引力,但孟周並沒有近期就去修習的打算。
他也不打算因此就改變自己既定的修行計劃。
很快,孟周就投入到了對「無界劍域」的修煉之中。
不過,孟周也沒有修煉多久,就不得不暫停了對這門技能的修煉,因為時間已經到了四月底,上一次閉關積累下的負能已經釋清,他要開始新一輪的閉關了。
……
五月初五,下午。
修為進度+810,結丹二層4760/1萬;
三階春水經+2700,大成1.35萬/6萬;
玄龜負碑真功+2700,大成0.18萬/6萬;
這一次閉關,最大的變化就是玄龜負碑真功完成了小成之境的積累,晉入大成之境。
對於這門三階煉體法,孟周心中有了更多的收穫和感悟。
出關後,孟周查看了一下「無界劍域」的進度。
在出發去青玄宗之前,「無界劍域」剛剛完成初成的積累,晉入小成。
在青玄宗的日子,除了二十四以後,在青玄峰頂打醬油沒能修煉外,其他時間,每天都是有修煉的。
只不過,在剛抵達青玄宗那幾天,因為白天有許多安排,修煉的時間稍微短了些,但也曾連續多日呆在洞府中修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此後,返回三川塬洞府之後,在開始這一次的閉關之前,也還修煉了一陣,總加起來,積累的經驗也不少,距離徹底完成小成之境的積累也已不遠。
「無界劍域小成3.7萬/4萬」
孟周一鼓作氣,用了一天的時間,完成了最後的積累,將無界劍域由小成突破到大成之境。
「無界劍域大成0/8萬」
……
初七,清晨。
白芷走出靜室,一眼就看到了在水榭中喝茶的孟周。
下一刻,她在孟周對面坐下。
見對方盯著自己看,她輕笑道:「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孟周道:「昨晚睡得還好吧?」
白芷點頭道:「很好……嗯,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麼安心的睡一覺了。」
孟周仔細看了看,確認白芷確實沒有任何異常,對於曾在他識海中沉睡了二十多天的事情更是沒有一點察覺之後,他心中這才安下心來。
既如此,孟周自然也不會告訴她這段時間的經歷。
以白芷現在這種散漫而又枯燥的日常,將大量時間用在琢磨繪畫以及音律之上,不為任何事情操心。
孟周相信,要不了多久,即便她知道當下時間,也不會覺出任何不妥。
要說破綻,只有一個,那就是朱茜。
這般想著,孟周給朱茜去了一道傳訊,告訴她,這段時間白芷要參悟一些事情,不便打擾,讓她這段時間不要聯繫她。
孟州甚至將授權給朱茜的一些權限給暫時禁掉了,包括持令進出這處三階洞府,以及自由傳訊的能力。
當然,即便白芷真的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少了二十多天的時間,孟周也想好了該如何回應。
「你就是睡了這麼久啊。」
這本來也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實話。
孟周當著白芷的面給朱茜發了這道傳訊,白芷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兩人閒聊了一陣,白芷就去一邊琢磨自己的音律畫藝之技了,孟周則繼續「無界劍域」的修煉。
三天後,初十。
一道傳訊來到正在修煉的孟周手中,孟周一看,傳訊者是姚古,說是有非常重要、緊急的事情求見。
孟周想了想,並沒有將姚古喊來洞府。
主要是考慮到兩人談話的內容,很可能讓白芷察覺到時間方面的蹊蹺。
「我出去一趟。」孟周對坐在池塘巨石上把玩著手中竹笛的白芷道。
「哦。」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芷,只是隨口應了一聲。
出了洞府後,孟周很快就來到附近不遠處姚古的洞府之中。
隨著姚古成為假丹,也在這核心內城中擁有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洞府。
只不過,因為規定,他這洞府的占地面積就只有兩畝大小。
進入姚古的洞府後,兩人在池塘邊的一個亭子裡說話。
姚古先是將一個儲物袋遞到孟周面前。
孟周也沒有問裡面有什麼,接過後神識往裡面一掃,而後就怔住了。
驚訝道:「這……你都是從哪裡搞到的?」
儲物袋中東西不多,但有好幾種,都讓孟周頗為動容。
其中,足足二十份三階中品靈材被孟周直接忽略了。
孟周念頭一動,兩份三階上品靈材出現在孟周手中。
其中一種,乃是一種靈金,色澤赤紅,握在手中,有一種熾熱的觸感,就像是在握著一塊火炭。
這是三階上品靈金,赤火元銅。
另有一截外觀漆黑,仿佛焦炭,但握在手中,卻有絲絲電流的靈材。
三階上品靈木,雷擊木。
這對孟周來說,保底也是兩柄上品飛劍。
亦或者用來作為靈傀核心,讓靈傀品質超越三階中品,達到三階上品層次。
這兩件三階上品靈材,令孟周頗為動容。
這還是他第一次得到三階上品靈材。
單論價格,三階上品靈材與三階下品靈材之間,有著數十倍的差距。
但若只是如此,以他的財力,也能購買許多三階上品靈材。
真正的問題在於,這種高品質的靈材,在青玄宗已經是戰略級資源,輕易不會流到外面來,只會在青玄宗內部循環消化。
這是真正的有價無市。
現在,姚古直接搞來兩件擺在孟周面前,他怎能不心中動容。
除此之外,儲物袋中,還有兩枚品種不同的靈蓮子,且還都是三階上品的品質!
若論絕對價值,這兩顆靈蓮子的價值遠不能和那兩種三階上品靈材相比。
但對孟周來說,這兩顆靈蓮子的價值卻在其他所有物品之上。
見「葛先生」驚訝詢問,姚古知道,葛先生對這些東西非常滿意,他那有些緊繃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笑道:
「其中有一些,是在那日交易會上與人交易得來的,另外還有一些,則是交易會之後陸續收穫到的。」
姚古三兩句就將此事說完了。
但孟周卻知道,其中困難,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說完。
孟周點頭道:「你們都有心了。」
他也不曾料到,這次青玄宗之行,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穫。
且完全沒有經過他手,都是姚古等人悄無聲息間完成的。
孟周想了想,取了三十具假丹靈傀與姚古。
對此,姚古也沒有拒絕,直接收下了。
相處久了,碧血軍高層對「葛先生」的脾氣都非常清楚,知道什麼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孟周將這些東西收了起來,對姚古再次道:
「你們有心了……你這次叫我過來,為的就是這事嗎?」
原本神色還有些輕鬆的姚古,聞言再次凝重起來,搖頭道:
「這些東西,我本來是打算當日返回後就給您的。
但您當時走得匆忙,我也忘了提,就想著下次診治時給您就好。
這次傳訊與您,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孟周認真看著他,看著他凝重的神色,問:「何事?」
姚古沉聲道:「我們懷疑,有人在通過碧血軍刺探您的信息!」
孟周眼神一凝,緩緩道:「你們怎麼會有這樣的懷疑?」
姚古道:
「就在我們去青玄宗的這段時間,碧血原連續有多位練氣修士意外身亡。
剛開始,大家也沒怎麼重視。
因為在碧血原,修士死亡是常有的事。
雖然大多都是死於妖獸之口,但那樣的環境,人心很容易就因某種刺激走上極端。
因為一些簡單的原因,就可能釀成一些殺戮。
若非有著明顯的線索痕跡,也很難追查到兇手。
而只要沒有造成太過惡劣的影響,碧血軍也不會將心思放在這上面。」
孟周輕輕點頭。
「後來,有人注意到了此事,是因為兩個發現。」
「第一,這些人死前都經歷了慘不忍睹的酷刑折磨。
所以,大家很容易就將這幾起死亡事件放在了一起,認為這很可能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批人所為。」
若只是一些練氣修士的死亡,按照姚古講述的碧血原的情況,大家短時間內確實很難發現其中共性。
畢竟,這種事情在碧血原很常見。
但若都有死前受酷刑折磨的經歷,那就很容易讓人將這些事件併案在一起來審視。
而且,死前曾遭受酷刑折磨這個特點,也天然的能吸引旁觀者、中立者對行兇者的反感和牴觸,以及對身死者的同情。
而只要關注的人數一多,一些線索自然而然就會浮現出來。
「此外,這些人還有個共同點,那就是曾來三川塬接受過您的治療。」
孟周聞言一頓,卻道:「有沒有可能是巧合呢?」
姚古點頭道:「也有這種可能,畢竟,碧血原現在接受過您治療的練氣數量已經將近一千人,發生類似的巧合也並不是太奇怪。」
「但,有碧血軍高層在察覺此事之後,開始對所有接受過您治療的練氣修士的近況進行梳理,又有了另外的發現。」
孟周盯著姚古,沒有說話。
「除了已經發現的、那些受過酷刑折磨的屍體外,另還有多達二十幾人失蹤。
且時間都在咱們離開三川塬,遠赴青玄宗的這段時間。
這就非常不正常了!
碧血軍開始暗中對這些失蹤者進行追查,找到了八處疑似毀屍滅跡的地點。」
孟周輕輕點頭道:「所以,那些人的目標很明確,都是受過我的診治,與我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
姚古點頭,道:
「若只是如此,我們還不敢完全肯定,但就在我們返回三川塬後的這些天,情況更進一步惡化。
死亡和失蹤的,不再只是接受過您診治的練氣修士,五位接受過您治療的築基或死亡或失蹤。
最近的兩位,就死在三川塬,您曾去過幾次的那處莊田之中。」
孟周道:「這麼說,那暗中追查的人已經從碧血原來到了三川塬?」
姚古卻搖頭道:
「經過分析,我們認為,這背後搞事的,是同一股力量,但卻並非同一個人。
在碧血原那邊的,很可能只是下面的辦事人,而在三川塬動手的這人,則是更高層的負責人。」
「為何?」孟周問。
「因為一些手段,若有同伴在一定範圍內死亡,可以被我們立刻感應到。
正因為我們反應得及時,兩位築基的屍體還沒有被徹底破壞。
通過檢查,我們發現,二人均有被人暴力搜魂的痕跡。」
「暴力搜魂?!」
孟周神色依舊平靜,可心中卻已經涌動著沸騰的殺意。
從離恨教的那些傳承信息中,孟周知道何謂暴力搜魂。
將某人的神魂從識海中強行抽出來,然後,直接暴力破防,將對方心中一切信息粗暴的翻出來搜檢。
這種方法,很容易丟失大量信息,但也能在短時間內獲取大量信息,而只要搜魂的個體足夠多,也能夠讓「信息拼圖」越來越完整。
至於後果,被搜魂者魂飛魄散,必死無疑,這是肯定的。
更重要的是,其在魂飛魄散之前,將承受遠超一切肉身酷刑的痛苦折磨,而且,無法迴避,無法躲藏。
而通過這個信息,孟周也明白了姚古等人推斷的由來。
要對築基修士做到這種事,掌握暴力搜魂的能力,能做到這些,基本可以肯定,動手者必是結丹無疑。
那麼,發生在碧血原的那些事情,特別是對那些練氣修士用酷刑拷問,基本不可能是此人的手筆。
且不說一個結丹會不會如此「紆尊降貴」,對能夠暴力搜魂的人來說,讓尋常人膽寒心怯的酷刑折磨反而顯得過於粗糙小兒科了一點。
所以,姚古等人才會得出那樣的結論。
——在三川塬這邊出手的是結丹層次的負責人,而在碧血原那邊動手的則是築基、甚至只是練氣層次的辦事人。
「你們還有什麼猜測,一併說出來吧。」孟周平靜道。
「事情是從咱們離開三川塬,遠赴青玄宗之後才開始的,且最初開始的地點在碧血原,針對的也只是練氣修士。
而後,才開始漸漸從練氣擴散到築基,從碧血原來到三川塬。」
「綜合去看,對方的行事,既謹慎又大膽,既小心又狂妄。」
「既謹慎又大膽,既小心又狂妄?」
對於姚古給出的這個評價,孟周先是有些疑惑,而後慢慢恍然明悟。
對方從碧血原、從練氣入手,無疑是一種謹慎小心的表現。
但另一方面,對方留下如此多明顯的「破綻」,到底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呢?
以這些人的行事,真的有必要將那些受過酷刑折磨的屍體暴露出來嗎?
而碧血軍對那些失蹤者進行追查,也發現了許多毀屍滅跡的現場。
難道是這夥人毀屍滅跡的水平不夠?
只要稍微上點心,一個練氣修士都能在短時間內將一具屍體消失得乾乾淨淨。
用火,用毒,深埋……
而在碧血原那種地方,還有個絕佳的好幫手,妖獸。
可以說,在碧血原那種地方,只要將一具屍體扔到城外,即便不作任何處理,一夜過後,也會消失得乾乾淨淨。
哪還用得著「毀屍滅跡」?
這是生怕碧血軍發現不了異常,明牌提醒啊。
兩位築基在三川塬莊田中,被搜魂而死——
短時間內,碧血軍發現了這麼多線索端倪,得有多眼瞎才不會注意到這種異常?
若這都不是大膽狂妄,這世上就沒有狂妄大膽之人了。
「我們分析,支撐對方如此行事的理由,應該有兩個。
一是隨著對您的了解加深,對方越來越有底氣和自信。
另一個,則是因為玄淵子這些青玄宗修士的離開,不然,他們為何早不行動,晚不行動,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們這麼做,我們猜測,除了大膽狂妄之外,還有一個更深的動機,即企圖根據我們的反應,窺探到更多信息。」
孟周點頭。
這就是對「打草驚蛇」的活用吧?
不僅是碧血軍,連我在你們眼中,也成了一條蛇,是吧?
你們這是想要觀察一下我在「受驚」之後的反應麼?
你們,就這麼自信?
將自己當成了掌控者,對吧?
心中這般想著,孟周看向姚古,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對於這人的身份,你們有什麼猜測?」
姚古頓了頓,才沉聲道:
「從種種跡象,我們推測,此人不是路過,也不是隨意而為,而是蓄謀已久。
那麼,其人必然有長期待在三川塬的必要。
而此人又有結丹修為,那麼,無論其人身份如何偽裝,其在這核心城區,都必有一個洞府存在!」
孟周輕輕點頭。
對姚古的這個推測,頗為認可。
而在核心城區有一個洞府,意味著什麼?
現在,核心城區的洞府數量是非常少的,只有假丹以上修士,才有資格在這裡混套長期住房。
而且,還不能是隨便某個來路不明的假丹。
這樣一來,範圍就已經縮得非常小了。
孟周輕輕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這件事,你們就不用管了,後面的就交給我來處理吧。」孟周對姚古如此道。
姚古卻一臉關切的道:「先生,可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孟周搖頭道:「你們不需要做任何事……嗯,注意保護好自己,暫時讓大家不要四處隨意活動,儘量全都待在城裡吧。」
姚古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道:「好。」
孟州沒有再做停留,徑直返回了自家洞府。
而後,孟周一頭鑽入靜室之中。
孟周盤坐在石榻之上,意識沉入識海,看向潭底明月。
他並沒有立刻使用通明月鏡進行搜索回溯,而是仔細感應了一下自己未來一段時間的吉凶狀態。
沒有任何吉凶變化。
孟周又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周那些無形的法力觸鬚上。
且不說這種法力觸鬚本身就非常細微,就如同空氣中飄蕩的纖細蛛絲,根本難以察覺。
即便察覺,因其氣息微弱,在其他修士感應中,看到的也不是如動物絨毛那樣的狀態,而只是身周有著些許氣息波動而已。
這對任何修士來說,都是再尋常不過的現象。
但在孟周自己的感知里,這些無形的法力觸鬚就如同動物那蓬鬆纖細的毛髮。
當孟周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上面,這些「毛髮」末端如風吹麥浪一般起伏著。
而每一處起伏,都可以追溯到一個源頭,那是一定範圍內,有人在「提及」「念及」自己。
在以往築基之時,孟周還能夠通過這種變化,推理出到底是誰在提及自己、念及自己。
因為那時的他非常低調,知道他的人也很少。
有限的朋友圈,很容易就知道某處變化的源頭是誰。
可現在,這種情況早就改變,時時刻刻,隨時隨地,在三川城、三川塬內,都有許許多多的人在談及自己、念及自己。
這讓他根本無法進行更加細緻的甄別。
若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上面,他唯一清晰的感受就是「嘈雜」。
為了避免被打擾,孟周甚至主動將這層感應做了「鈍化封印」,只有當有人對自己產生明確惡意之時,才會觸動自己。
但孟周仔細感應了一圈,卻沒有任何收穫。
無論是吉凶預測,還是惡意偵查,都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這說明,姚古對自己匯報的這些事情,遠沒有到影響自己「吉凶」變化的程度。
這是好的一面。
但孟周也發現了不好的一面。
「現在,只有明確的惡意才能讓我心生反應,以後得在這方面再仔細琢磨一下……不是沒有表現出惡意,就真的沒有惡意!」
孟周這才將注意力落在了潭底明月之上。
小神通,通明月鏡。
隨著孟周的注視,明月瞬間變成了一個鏡面。
很快,距離三川城數十里外,那處孟周為了診治病患曾去過多次的莊田出現在月鏡之中。
通過簡單的觀察,月鏡便更進一步搜索,將全部「鏡頭」都集中在了一個房間之內。
而後,隨著孟周心念變化,月鏡中的現場畫面開始快速「倒放」。
沒過多久,快速回溯的影像便停止了下來,開始順序播放。
兩個曾經接受過孟周診治,且因其常在三川塬,與孟周多有接觸的築基修士,此刻,正被某股無形的巨力鎮壓,身不由己的跪在地上。
兩人的臉上,都露出驚恐之色,極力掙扎著,但除了換來渾身的顫抖,以及更加的恐懼之外,並沒有任何額外的效果。
一隻手落在了一個築基修士的額頭,五指張開,扣在上面。
然後,仿佛虛抓住了什麼事物,手掌從哪築基修士的額頭抽離。
一個和築基修士相貌極其相似的虛影,從其額頭處被那隻手強行抽了出來。
而隨著這道虛影被抽出,前一刻還在恐懼掙扎的築基軀體,一下子僵硬在了那裡,瞬間由軀體變成了空殼的屍體。
那被強行抽出的神魂虛影在扭曲掙扎,那隻手直接探入神魂虛影的頭顱之中。
掙扎扭曲的神魂虛影越來越淡,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孟周強行讓自己平靜的看完,但在那隻手掌落在第二個築基修士的額頭後,孟周還是選擇了跳過。
他將注意力落在了行兇者身上,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此人雖然做了偽裝,但通明月鏡卻不僅擁有回溯之能,同樣還有著「明察秋毫、去偽窺真」之能。
所以,這人身上所做偽裝,很輕易就被孟周剝了下來,看清楚了其人真實的相貌。
看到這張臉時,即便孟周心中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瘋狂跳動了兩下。
此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宋陽。
說實話,在諸多結丹散修中,孟周對宋陽的印象是最好的。
他是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個八面玲瓏,與所有人都能快速打成一片的宋陽,背地裡居然還有這樣一張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