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

  兩個人為了不浪費,竟把一大桌子菜全都吃完了,邊吃邊聊天,吃飯都用了約莫一個多小時。

  夏桑以前從來不覺得吃飯是多麼令人愉快的事情,但現在她體會到了,她和他認識並沒有很久,但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和意中人吃飯,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啊。

  酒足飯飽走出餐廳,正對面的音樂廣場,有很多人在看水幕噴泉表演。

  周擒踱步走在前面,夏桑慢吞吞跟在他身後。

  「快點啊。」

  「吃撐了,走不動。」

  周擒回頭,含笑等著她:「我的確低估了你的胃口。」

  夏桑慢悠悠地走了過去,周擒虛攬著她的肩膀,帶她走到噴泉旁,看噴泉水柱隨音樂起伏而跳動著。

  她從來不覺得這種音樂噴泉有什麼意思,但今天看來似乎格外有趣。

  她抬頭望向身邊的少年,斑斕的燈光映照著他英俊的臉龐,視線平靜地望著噴泉,眸子裡仿佛落著光。

  夏桑指著左邊:「周擒,你看那一根最高的水柱!」

  「看到了。」

  夏桑指向前方:「你看那一片,像孔雀開屏似的,像你一樣,花孔雀。」

  他的寬大的蓋在了夏桑腦門頂:「自作多情才是孔雀,我不是。」

  「你就很喜歡自作多情。」

  「那我現在是在自作多情?」

  夏桑將圍巾拉了上來,遮住了半張臉,低低笑著,很害羞地說出兩個字:「不…是。」

  她明媚燦爛的微笑,撩撥得周擒心癢難耐。

  他只能逼著自己重新將視線移到噴泉上,不敢再直視她,忍住洶湧的情潮。

  「周擒,這次比賽會關乎你的體考成績嗎?」

  「會,怎麼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訓練,我會來現場給你加油的!」

  「怎麼忽然說這個。」

  「因為…」

  夏桑偷笑著,眼睛都快笑成了彎月:「因為不管是體考、還是文化課的成績,當然分數越高越好啊!」

  「我覺得你不是真的關心我的成績。」

  「我當然關心你的成績!」

  周擒伸手,扯下了她的圍巾,露出了小姑娘白里透粉的小臉蛋:「你想和我填報同一所重點大學,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沒有的事!沒有!」夏桑臉皮薄,被他拆穿了自然不認,紅著臉反駁:「我才沒想這麼多呢!」

  「那你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夏桑頓了頓,看著他坦蕩的黑眸,有點怨懟地說:「這哪兒是我想不想的問題,我報考什麼學校,什麼專業,一定是我媽媽定的,我不能違背她的意思,所以能不能那個…都看緣分了。」

  周擒笑了:「能不能哪個?」

  「就你說的那個…」夏桑重新將圍巾拉上來,遮住了半邊臉,用低沉的嗓音小聲說:「一直,在一起。」

  周擒很認真地看著她:「夏桑,我不會讓你不聽媽媽的話。因為她給你的…一定是最好的安排。」

  「那可不一定!」

  「聽我說完。」周擒繼續道:「你不用擔心啊,更不用等我。因為不管隔了多遠,我都會追上你。」

  他從來不信緣分,因為老天從未給過他恩賜,他想要的都是他赤手空拳掙來的。

  「所以,你放心。」

  夏桑感受著少年堅毅的語氣,她知道,這是一個承諾。

  「好啊,我放心。」

  她摘下了周擒頸上的羽葉鏈子,戴在了自己的頸上:「那就一言為定了哦。」

  周擒淡笑著,將鏈子戴在了她羽絨服的帽子下面,認真地說:「一言為定。」

  「喲,這不是周擒嗎!」一道輕慢的聲音自倆人身後響了起來:「哇,可以啊周擒,才來幾天,就勾搭上女孩了!」

  夏桑回頭,看到了一直找茬的姚宇凡,他穿著祁逍同款的superme白色外套,身邊跟了兩個吊兒郎當的小跟班。

  姚宇凡走到周擒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望見了他腳上的新款運動鞋。

  「也,姚哥,這不是你一直想買的那款嗎。」有個小跟班說道:「周擒,都穿上新款球鞋了!」

  姚宇凡眯著眼睛望向夏桑,小姑娘模樣清雋漂亮,身上一股名媛淑女的氣質,看得人心痒痒的。

  「小富婆給你買新鞋啦?你可真行啊周擒,有沒有把妹秘籍傳授給我們哥幾個?」

  「是啊,這才來幾天呢,就認識姑娘了。」

  「真行啊。」

  男生們壞笑著,用玩味而挑釁的目光看著他們。

  夏桑急得臉紅脖子粗,想要上前理論,手腕卻被周擒握住了。

  他以保護的姿勢,將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後。

  對於這幫人侮辱的言辭,他不怒反笑,理直氣壯道:「老子長得帥,被姑娘喜歡,不應該嗎?」

  「哇!吃軟飯都吃的這麼有道理,你不是處處要強嗎,不覺得屈辱啊!」

  「屈辱…」周擒樓著夏桑的腰:「你看看我們家姑娘,這要是屈辱,我領得心甘情願。」

  姚宇凡本來是想藉機嘲諷周擒一頓,但是看到他懷裡的夏桑,五官明艷,眉眼明澈,漂亮得像是從煙霧籠罩的江南山水畫裡走出來的美人。

  別說周擒了,換誰都得軟飯硬吃,心甘情願。

  姚宇心裡有點吃味兒,不甘地說:「小姑娘,你傻不傻啊,上趕著倒貼啊,你看看他那張爛臉。」

  「關你屁事。」夏桑回懟道:「擒哥怎麼都比你好看,你連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姚宇凡沒想到這小姑娘看著乖乖的,伶牙俐齒的沖脾氣,絲毫不亞於周擒。

  他自討了個沒趣,沖周擒豎了個中指,陰沉著臉離開了。

  看著姚宇凡遠去的囂張背影,夏桑嫌棄地說:「你身邊的體育生都這麼無腦嗎?」

  「僅限他一個。」周擒說道:「奇葩也不是那麼容易長成的。」

  夏桑知道,是因為周擒太招眼了,所以到處都能惹來嫉妒。

  而且他的性格…也實在是太沖了。

  這才來東海市幾天啊,就有一堆人虎視眈眈盯著他。

  回去的路上,夏桑心情漸漸有些沉重了。

  周擒用房卡開了門,回身對隔壁的夏桑說:「明天訓練結束了,去海邊。」

  「好哦。」夏桑點頭,略帶擔憂地望著他,叮囑道:「不要和姚宇凡這種人發生衝突了,好好準備比賽。」

  「我沒想和他衝突,是他總來找茬…」

  周擒話音未落,夏桑走過來,踮起腳,摸了摸他眉毛下的那道硬硬的傷疤——

  「擒哥,你要聽話哦,不要讓我擔心。」

  他感受著小姑娘溫暖柔軟的掌心,收回了抱怨,認真點了點頭:「我聽話。」

  夏桑回房間之後,周擒沒有馬上開門,他將額頭抵靠在門邊,嘴角淺淺地勾了起來。

  「嗨呀嗨呀!」對面房門打開了,李訣穿著珊瑚絨睡衣,手裡抱著熱水袋:「某人的狗尾巴,都快轉成螺旋槳了。」

  周擒懶得理他,打開房門進了屋,正要關上門,李訣卻先他一步鑽進了他房間。

  周擒脫下新鞋子,拿到洗手間,用紙巾仔細地擦拭了鞋上的灰塵。

  李訣倚在門邊,說道:「你還真跟她在一起了啊?」

  「不算,以後再說。」

  「這還不算,你倆這愛意…擱眼裡,藏都藏不住了。」李訣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栽的跟頭,你還想再來一次啊!」

  周擒沉靜地說:「我不信命,再爛,我也能豁出去。」

  「但你要認清現實!有些人他就是能一手遮天!」

  「我做錯什麼了。」周擒也有些來氣了:「這麼多年,我就喜歡了這一個…」

  「但你也知道,她是祁逍看上的,那可是你的死對頭」

  他忍著脾氣,轉身出門,將鞋子整整齊齊地擺進鞋櫃裡,喃了聲:「老子捨不得。」

  「捨不得你也要舍祁逍之所以隱忍不發,是因為他爹暫時不想搭理他,要是他真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你看他爹管不管!」

  這麼多年,李訣住在祁家,看多了祁逍怎麼一路順風順水地過來。

  沒人能從他手裡占到什麼便宜。

  周擒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不想他因為一個女孩,再度惹惱了祁逍,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

  「周擒,女人而已,就比別人漂亮點,那也是你沒見過更乖的。」李訣繼續勸道:「你將來混出頭了,什麼樣的沒有。」

  周擒躺在了鬆軟沙發上,閉上了眼,懶懶道:「沒有比她更好的了。」

  「你這這這…完全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沒有她,就沒有未來。」周擒閉上了眼睛:「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瘋了!」李訣崩潰地大喊:「真的瘋了!」

  「快滾,我要睡覺了。」

  李訣激動地衝過來,壓在了周擒身上:「你要和她…也行,但你答應我藏好一點,別露出狐狸尾巴讓祁逍看見。不不…這話我應該去跟夏桑說。」

  周擒一把拽過了他的衣領,將他扯到自己面前:「之前你亂講話,我還沒找你算帳,還敢去說?」

  「哎,我也是好心吧,擔心你啊。」李訣用力地拉扯著衣領,試圖從他手裡掙開:「行行,我不說了,你倆自由發揮。」

  周擒放開了他。

  李訣理了理衣領,悶哼道:「我一片赤誠,反而當了壞人,那小姑娘見了我就沒好臉色。」

  「那是因為你總對她蹬鼻子上臉。」周擒淡淡道:「她生長的環境很單純,誰對她好,她就對人家笑;誰對她不好,就擺一張臭臉,也不知道變通。所以如果她知道了祁逍的事情,我怕她吃虧。」

  「放心了,我不會說的。」李訣擺擺手:「走了走了,不管你們了。」

  在他關門的時候,卻聽到房間裡傳來一聲很輕的——「謝了。」

  「啥!」李訣立刻推門探頭:「你剛剛對我說啥!沒聽清,再說一遍!」

  「滾。」

  飛來的抱枕穩穩砸中了他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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